《麦》浅水t

19、《见过浅滩》

　　雨接连下了好多天，蓝灰色的天空显得夏季破旧，像一条水洗的蓝色牛仔裤，忘在了床头，揉得很皱了。
　　常常只开一盏站立的暖灯。从早上起来就没穿内衣，也没穿裤子，松垮的一件衬衣盖在身上。就连走进厨房也忘了穿拖鞋，
　　被地上的碎屑偶尔扎得生疼。
　　肥皂从台子上滑到池子的水里。龙头没关，水不断流进去，肥皂一沉一伏。
　　赶走了在地上舔水滴的Season，为他们换了新的水喝。Season长大了好多，麦那边少了这两个小东西，回来再看肯定会发现的。
　　好久没这样打扮自己了。前几天睡不好觉，脸浮肿得很厉害，更没有照镜子的欲望了。花了很长的时间贴了一副睫毛，胶水
　　把一只眼睛粘成了双眼皮，就努力将另外一只眼睛贴成双眼皮了。为此特地戴了那盒最后一副美瞳。
　　麦说美瞳好漂亮，问我脸是不是没涂粉有点暗暗的。
　　我很惊讶他什么都发现了，他还夸我。
　　放晴以后，人行道两侧的灌木丛顶部，织上了蜘蛛网一张又一张显现。有些带几滴雨水的，在阳光下闪动个不停。
　　想到麦看见了八只脚的兄弟就带上了帽子躲在一边，又忍不住笑了。
　　哎，我真像个痴人呢。
　　巴黎的朋友联系上我，说回国了，想见一面，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她送于我几册书，是她写好刚出版的。其中一本叫“见过浅滩”，我一眼便望见。感到极其意外，她真将浅水滩写成了书。
　　“怎么样？”
　　“不可思议。”
　　“哈哈，我一年写了三本书了。就是现在编辑太难找了，出个书要先倒贴还死贵，净想着那些赚钱事了。”
　　“想那些正常呀。”我翻看着书的封皮，“实体书越来越难做了。不过钱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情呢。”
　　“实体书才像书嘛，总得有受众群体爱买才行。”她咕嘟了几句。
　　我说她是小作家，她开心地请吃了蛋糕，说要把认识的编辑推给我，找几天认识。
　　她二十岁啊，做得这样自由。看她和店员的对话，就泄出异于国内的热情和开放，我喜欢她身上黑白相间的衣服。
　　她听说我已婚的事情，和我对她写的书一样惊讶。
　　“你几年前要写的书，现在不也实现了嘛。”我又重提，冲她笑。
　　一样的，人总得有些自己的坚持。这是我的。
　　告别后，花了很久回过神。这种感觉就像大脑里的神经突然被挑起，震颤。
　　回去的路上，故意绕远穿过一条流行街。在路的尽头处，有两三家很日式的店，有几个很亚的女孩进出，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种很干净的请冷色调，那是穿透了各种色彩和图案的。
　　对，年轻人，现在我也是。
　　挑了一只水绿色的木星打火机，很早以前刚开店时到那里看中的。终于为自己买下了。
　　跑到邻店玩了半小时的一番赏，把货架扒拉得底朝天才走。阳光偏进了一家古着店，店很小，只有几平米，挂满了复古式的衣服。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店内的香水味和她的气质特别像，很宁静。门口的柴犬一大一小地趴着，整个店就很有味道。
　　那才是阳光的气味，才不是螨虫。
　　临走时摸摸小柴犬，它啃我手指，热情地摇着尾巴。
　　“家里小猫会生气哦，谢谢你啦！”
　　回家以后，头痛欲裂了。倒挂在沙发上看番剧。他们说那么多抚慰人心的话，永远弥漫着无所不能的一种力量。
　　在一些滤镜中，生活多是怪诞的一场场梦，模糊不清地流在水里。而不喘气地永久浸泡，只会做上另外的梦。
　　无力地躺在那，一动也不动。麦不停歇地都在忙些什么呢，什么时候结束这种生活呢，我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