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山水[FB同人]》青山栖迟

25、祸起

　　“程将军莫不是个戏疯子。”岚昔愣了一瞬，便又同往日，以嘲讽的语气说道。

　　对于程元轻突兀的告白，岚昔宁愿相信，这是程元轻演出来的。即使她面对程元轻看不出一丝错漏的情动眼神有片刻的沦陷。

　　“你不愿相信？”程元轻低头，语气很轻。

　　“算起来，我们不过才相处了几日，程将军的喜欢来得如此轻易吗？”

　　“喜欢，分很多种，一见钟情也算其一。”

　　程元轻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竟想着一股脑把自己虚藏的爱表达出来，也不再顾虑身份暴露的无穷后患。

　　“一见钟情？我记得大婚那日，你眼里可是只有胆怯，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是会吃人吗？”岚昔嗤之以鼻，对程元轻的话越来越不相信。

　　“大婚前，与姑娘在西街曾见过一面，至今未忘。”程元轻突然也开始在称呼上疏离起来。

　　岚昔嘴唇动了动，却没接程元轻的话，大婚前，她的确在大街上与一莽撞的青衣男子相撞，只是那时她的心思在别处，丝毫没注意那人样貌，现在想来，自己与程元轻的初见，竟是在这般情景下。

　　程元轻见岚昔不说话，嘴角有些勉强地扯了扯，转身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地走。

　　岚昔驻足看了好一会儿程元轻的背影，心里突生一种感觉，自己与程元轻之间，仿佛就像此刻，在从最近的距离开始，逐渐远离对方。

　　暮色已西沉，短短的海岸线下，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步伐一致却步步疏远。海面的波光泛起粲然的光辉，闪动着，把情绪的起伏渲染到极致。

　　快走到海岸线的边缘，程元轻才停下脚步，朝深情的夕阳看去。

　　她觉得，夕阳可比自己会表达情绪。

　　岚昔也停下，却是在注视正看着夕阳的程元轻，莫名的，她有一种以后再不会有与他这般平静相处的时光。

　　“我该走了。”程元轻回过头来，眼神穿过暖色的暮光，向岚昔被夕阳调和得柔美面目看去。

　　岚昔无法回应程元轻什么，她自己都懵懵懂懂，程元轻对于岚昔冷淡的一个“嗯”的应答，回以惯常的微笑，便转身朝来时的反方向离开。

　　“程元轻。”

　　岚昔终究开口叫住了程元轻，见程元轻背对着自己停住的背影，岚昔开始觉得，程元轻是个孤独的人，不论是他为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而做的种种伪装，还是他安邦定国的雄心壮志，亦或是他不同于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过于单薄的身形。

　　“程元轻，平安回来，我等你。”岚昔从身后抱住了程元轻，话语轻柔，也真挚。

　　海风温柔地吹拂着，吹起了岚昔洁白的纱裙，也吹动着程元轻被厚重的铠甲包裹住的柔软内心。

　　暮色里，岚昔一直在原地驻足，直到程元轻骑马奔向远处像深渊一般黑的丛林里，才喃喃道:“我相信。”

　　时间流转，春去秋来，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岚昔从鸢南传递来的消息里得知，西北大乱，敌寇兵力突增，双方始终僵持，战况激烈，这场战，或将持续很久。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岚昔默默看向手中的信，发现自己最不擅长的便是等待了，特别是那句战况激烈，让她此后的日子里，开始度日如年。

　　程元轻再度回朝时，王城里却生了巨变，她的将军府封了，程府也被重兵把守，只进不出。

　　程元轻知道，皇上疑心极重，此番西北之战，战事持续了一年多，为保持战力，程元轻多次上书请求增兵，却不想朝中亦是另一番战场，程首辅顾虑重重，自觉言多必失，无奈下更是不敢多言，程元轻被几位重臣联名上书，落了个拥兵自重、剥夺官位的下场。

　　这些程元轻并不在乎，她早已厌倦了官场里的尔虞我诈，这些文官，总是口诛笔伐，她在上书请求增兵时便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程府被管控，也在她意料之中。可唯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岚昔不见了。

　　将军府被封，看起来有段时间了，所有随从被遣散，程元轻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人打听岚昔的下落。

　　问及家人时，程首辅吞吞吐吐，却也不愿多言，最后，还是程元柔不忍心见程元轻日渐落寞，偷偷告诉了她实情。

　　“叛国，怎么可能！”程元轻不愿意相信程元柔对岚昔一系列的揣测。

　　“虽然没有定论，但她的确是这一切的起因。”程元柔道。

　　“事情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姐姐，爹娘就拜托你了。”程元轻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乌云，眼里充满着迷惘，“风雨，还是来了。”

　　这一年，是朝堂纷争最为激烈的一年，也是程元轻人生动荡的开始。

　　程首辅被贬，程元轻的定北将军府被封，兵权也被收回，岚昔带着叛国的嫌疑失踪。

　　祸从不单行，程元轻面对连番厄运，很想问一句上天，难道这是对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替父出征的惩戒吗。

　　一个谎言被编织出来，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程元轻后来才发现，原来从前时时刻刻担心的自己身份被发现，在现在发生的事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当皇上提出，定北将军可将功赎罪，带兵征讨骊召国，便可洗脱程家人与骊召国公主勾结窃取本国机密城防图的嫌疑时，程元轻犹如被雷击中，她觉得自己要碎掉了。

　　此时，距离她和岚昔大婚，已过去了三年多。

　　在此之前，她做了种种努力，去查她去北方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岚昔究竟做了什么事，朝堂究竟又为何如此动乱，时局怎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发生如此大的巨变。

　　调查的结果，令程元轻不得不相信，程元柔的推测至少对了七八分，岚昔和亲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张城防图。

　　而程元柔没有推测到的那两三分，程元轻却轻轻松松猜到了。

　　岚昔一开始便对她那般亲密，不过是想通过接近她快点完成任务罢了。只不过后来程元轻一去北方便是漫长的一年多，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毫无进展，岚昔大概觉得此路太过绵柔漫长，便不再做无谓的等待，而是换了种法子。

　　“城防图被窃，高手为之，迷香出自骊召国。”这便是皇上给程元轻的判定岚昔叛国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