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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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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松月,是逝去多年的皇后,你应该知晓。回想当年,她不过六品小官,却让纪怀澈一见钟情,强行纳入太子府,她对待感情本注重感觉,她不喜纪怀澈,可纪怀澈却爱她爱的要死,我本应是先皇认定的太子妃,然纪怀澈愿意给晏松月一个正室的身份,而不惜抗旨,先皇本就对他疼爱有加,晏松月身份低微,先皇本不应允。谁知纪怀澈却以性命相逼让先皇上不得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晏松月就那么从侧妃变成太子妃,我看出她不喜欢纪怀澈,可是没有一点办法,命运弄人啊。”
我低眸,想起余晚舒那美人脸,怪不得纪怀澈会一见钟情,可惜并非两情相悦那是强行在一起,这道感情应是不稳固的。
李如玉感慨了一下,眼中忆着往事,说入宫后,她自然就是正宫皇后,纪怀澈更是独宠她一人。她待人极好,渐渐的,宫里的人都默认着,尽量不打扰她与纪怀澈,宫里的那些人,与我,与松月,早就是很要好的姐妹了,根本不存在什么争斗。松月也说,不喜那些勾心斗角,同为女子,何苦为了男人失去本质。我很欣赏她,第二年她怀了孩子,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光,我以为,有了纪怀澈的孩子,她应该就能好好待纪怀澈,回应他的真心。
真心吗?
我想起初次侍寝时,他眼里的真心都是无法掩盖的,他对我的好,也是真的。
但不是好给江桐俞,他是好给晏松月吧。
他口中的俞儿慢慢变成月儿,眼里我的脸慢慢变成别人的脸,他是真心,真心待晏松月。
李如玉忽然苦笑,语气有些悲凉道,可惜啊,孩子没有保住,她夭折了。
我问为什么。
她冷笑,说御医见她肚子不圆,略尖些,加至月儿吃食是最爱辣食,便说是个小公主。纪怀澈说头胎若是公主,必会影响她日后太后的地位,他说这皇后本就是他以性命相换,朝中大臣本就不满他的行为,他怕头胎是公主日后影响她的地位,就温柔的喂她喝堕胎药,说生皇子。后宫左右传的都是月儿不慎滑胎故而导致,可我们都清楚明白。
纪怀澈,他,居然是那种人?
我有些不信,他那么温柔善解人意,那么好,怎么会是……?
李如玉含着泪,有些悲凉,“我与她……那些情分,她失了孩子后魂不守舍,她说她日日做梦看到孩子在怪她,她心不安,恐她在地下受欺负,我便是日日探望甚至与她住在一处,都没能阻止她自滥。
死于昭年十七年,月儿死后,纪怀澈悲痛欲绝后悔万分,整日守着陵墓发呆,后宫更是伤心的很,纪怀澈追封她为惠德皇后。可那有怎样,他以他赤诚之心相逼她后生之命,他的爱高贵,月儿的后生幸福就活该去衬托他的爱吗
我伤心,却不能做什么,他是天子,再怎么,我都无可奈何,只能尽力维持好她生前所愿,望后宫太平,没有勾心斗角,能不为一个男子争的面目全非。”
我的心,很沉重。
我问她,我很像皇后吗?
她说,像,你的性情习惯甚至你的想法态度都和松月一模一样,只要你戴上面纱不说话,你就是晏松月,纪怀澈才那么爱你。
原来,我不过一个替身罢了。
这个松月姐姐,她一定很完美很好看,才让他们那么爱。
她应该是太敏感,所以才会忍不住自滥,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吧。
我安抚着情绪失控的李如玉,感觉她实在把晏松月看得太重,那么悲伤,那么伤心。
我有些起疑。
问她,你和晏松月,仅仅是姐妹之情?
她微愣,随后大哭,“我爱她,我爱她,真的……”
真叫我猜到了,以往端庄的德妃,竟也有如此失态。
我将她抱紧怀里,小心的安慰着。
她哭的很伤心,抽噎着,很难过委屈的说,我爱她,不敢告诉她,只能默默的爱着她,我恨,恨那,那个纪怀澈,那么对松月,可是,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原以为,爱,爱她这个事,会是我此生永不会公开的秘事,可是,可是我收拾遗物的时候,我看见,看见,她,她宫女给我的如意,说,是给我的,我看到,看到……
李如玉哭的不能自已,甚至有些共情,沉重的说不出话。
李如玉崩溃大哭,说我看到她给我的如意上,刻着,吾欢喜,姓李,名如玉。
第二日晨时,我靠在门外,看到纪怀澈披着白白的阳光走来,我微行礼,他扶着我说如此见外作什么。
我们一同去了内室,我给他倒水,问他不去上早朝吗?
他说,走前想来看看你,谁知道你居然会起那么早。
我浅笑,看着他那柔情似水的双眼,不禁沉沦,我问他,爱我吗?
他没说过爱我。
可是我爱他,即使昨夜知晓真相,他骗骗我,那做替身,我也愿意。
可是我看到他眼里的温柔消失,他很疑惑的看着我,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我想听真心的。
他说,他爱我,但是是通过我的习惯,爱着他那逝去许久的爱人。他爱我,只是透过我,爱着晏松月。
很好,他也不骗我了,他也不作戏了。
我想起我与他那一夜又一夜的温情,虽并未发生什么,可他的真心却一次次打动我让我陷入,现在,他说他爱我,不是真的是在爱我。
程玫涟的舞姿与晏松月一样,他可以去爱程玫涟,的舞。
他对余晚舒至高无上的独宠,因为她那与晏松月相似三分的脸,他便愿意把她从民女到妃嫔,对她各种和我一样有的甜言蜜语柔情万种,余晚舒越距,不能接受他的自欺欺人,他就可以转身离开不留一个眼神。
他是有多爱晏松月,那么强制那么痛,那么欺人。
他既然擅长欺人,我愿意陪他做戏,我甚至可以戴上面纱少说话与他在一处,只要他不亲口说出来。
可他还是说了。
他的爱,除了那点无用强制的真心,一文不值。
我想起我那一夜又一夜的欢喜和心动,竟来源于这个男人。
我的爱,于他而言不过是性情的满足。
他的爱,于我而言是我违心做出的错误选择,虽是此,我真心以待,他以对晏松月的真心待我,怎么叫人不恨?
我笑着送他离去,转身哭成泪人。
我突然在笑,笑我的人生里没有一个真心是真切无误的,我笑我江桐俞此生怕永远得不到人性中那点点温情,我笑那情分始终无法到不了我的身上,我笑我满腔喜爱真心相送甚至愿做他人影子也得不到半点怜悯。
我笑,我江桐俞活得那么失败。
可那能怎样,路是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是女子之命,摔倒了怪我的眼睛怎么怪石头?
怪我在后宫中处处谨慎处处小心,但没有谨记李如玉的话,落入帝王陷阱。
我爱他是真的,但现在,我好像爱不起。
我可以做他人的影子,但他还是亲口告诉我真相不让我留有余地。
冷静下来,我想,日后,戏继续做,便那么过下去吧。
李如玉称身子不适不必请安,我想起她从前的那些,一时不知如何过去安慰,也罢送些东西过去。
翠云说准备出发了,随后说那香囊没有找到。
找不到便算了。
收拾了便与翠云前去江府,明日他们才准备流放,现在应该都在江府。
马车慢慢的走着,听说是天气炎热马儿没有力气,只能这么快。
如今夏日,天气确实不饶人,好在我体寒,没有觉得多热,但翠云那满头的汗水实实在在叫我心疼上,将团扇递给她。
所幸到了,江府已不似往日的气派,现在看守的人都没有多少。
我让翠云在府外阴凉处等候,随后慢慢走了进去。
入府前那入目的花园池塘已经不复存在,甚至破烂不堪。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只好慢慢走菊景居。
听到母亲的声音时,我心有些激动,但她的话语却让我一瞬间停步。
江从军:夫人,这可怎么办?明日就要前去荒北,我怕你受不住啊,此次计划落空,谁知道那些人我明明已经灭口,却被姓许的抓住把柄,还有那微王爷,本来江桐俞嫁入皇宫就是我们意料之外,他偏说我们没有诚心,就是舍不得把江桐俞嫁去他那,简直是荒唐!
我心一颤,一时大脑空白,无数信息冲击着我。
微王爷?把我嫁过去?
江倾愉说的,是真的。
我情绪差点没忍住,心思流转,按着心口,我感受到它也痛恨,努力压抑着情绪,不想当面撕破脸皮,只好一遍一遍深呼吸。
母亲也有点焦急:就是,我与王爷说好的让江桐俞嫁去做侧妃,谁会知道半路杀出圣旨来,我们也无奈,却把气撒我们身上,现在还威胁我,说什么想要好好待着这京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就要我和你和离跟着他,太不是人了,一把年纪,还这么不分,放心老爷,我只爱你,就算是去吃土只要你在我都愿意。
江从军欣慰说,没有白疼你,那老头子,真以为你会答应,可笑。
我努力平复心情,轻声退后几步。
我很难过,我没想到母亲真的想把我嫁给那老头,她应该知道,微王爷性情隐晴不定,王妃死在他手上那么多,她怎么会让我去嫁给微王爷。
她再怎么恨我,我以为不至于至此。
没想到,没想到……
我忽然很想哭,但是场景不合适,所以把眼里的泪水逼下去,走了进去。
看到我,两人有些意外,江从军有点心虚的说来了。
我轻嗯声,行礼。
江从军点头算是承了,淡声说,虽然你向皇上求情,只让我们流去荒北,而并非菜县,但你母亲这般娇弱的身子怕不适那的天气,你再向皇上说一声,留下我们。
他可真能开口啊,我能争取到从原本的菜县到荒北已经不容易,后宫本来就不能干政,我那日冒险求情已经是在犯规距中试探,他还得寸进尺。
菜县那地方野兽遍地,也只有那些猎士居住,他们这啥也不会的人流放过去早成了野兽的盘中餐,流去荒北虽然天气环境不好,好在能生活,他真能挑,也不看看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故作为难的说可是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没有为难我已经是恩赐……
沈易安不耐烦打断我,说皇上不是挺宠你吗?连岳父岳母他都不留情面吗?你想想你弟弟,正是读书的年纪,可不能因为那的环境耽搁。
弟弟弟弟弟弟,她对亲生儿子是真心好啊,对江从军的儿子是真好啊。
我感觉很悲凉,曾几时沈易安也那么诚心实意的想我爱我疼我,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并非眼前人不是当年的人,只是时间的洗礼把人性该有的都磨灭的干干净净。
我说,皇上再怎么宠我,终究是坏规矩的事。
沈易安很生气,起身欲要打我,但是被人拦住了。
我意外的看向身侧的白色影子,是江倾愉。
江倾愉的余光看着我,后冷声道,注意你的嘴脸。
然后用力甩开。
沈易安气的不行,“怎么哪都有你!”
对啊,为什么,她总是能那么坚定的,站在我身边。
感觉她在主动靠近我。
上次,她本是满心欢喜的送我药,只是,我那时,说的不像话,她竟然不在意,也没有记恨个。
她是真的很好。
江从军脸色发白,扶好沈易安,对江倾愉说,再如何,她也是长辈,你的那些女德都学哪去了?
江倾愉依旧是那神情,“就她,也配?”
江从军实在被气到了,抬手刚要打过去,我赶紧拦着,“江从军,你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
江倾愉有些惊诧的看向我。
沈易安也不可置信,用力拉着我,“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直呼你父亲的大名!你的规矩学哪了你?好啊,这是当上了主子就不认我们的账是吧!江桐俞!我养你是干么的!”
她拉着我的手有些生疼,我余光看到了江倾愉的担忧,本想阻止,却被江从军拦住。
我怕她动用武功,赶紧挣脱沈易安,我说你有资格管我,是因为于江从军而言,我还有利用价值。
她微愣,一时竟僵在那。
“那是你娘!就算怎么样你也必须听她的。”
我好笑的看向江从军,“听她的,自己去送死吗?江从军,你也不想想你这次犯了什么罪,还妄想让我替你求情,把我的身上能利用的都用口口声声的养育之恩来利用个遍是吧。”
是,从八岁起,我的吃穿住行都是上品,是江从军带来的没错,所以我学规矩,学女红,学写字学礼仪,我以外人身份坐着这二小姐的位置,以荣华富贵之名的代价关在这府内,我要假笑着,我要宽容大度端庄,我要事事让人,可谁想这不是我选的。
我八岁起都一直被安排被操控,因为我不过一介女子,岂能与男子气概相提并论,我认,可性命之事他们也拿那养育之恩强捆,我为何还要顺从?
我看着眼神空洞还呆在原地的母亲,忽然很疲惫的和她说,我曾想过若是我们不曾进这江府,你怎么会被他人瞧不起,你会坚持你的想法和态度活出自我,现在看来,是命运早有安排。
既然这样,我怎么怪她呢?步入这深宅,失去本质不过迟早的事。
我拿出准备好的黄金十两递去,这已经是我这个女儿最后能做的事。
此后,我与他们,不再相干。
江倾愉跟来时,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你还好吗?
我觉得还好,至少说出来了很舒服,而且,好像他们要把我嫁给微王爷我除了开始的气愤就没有,想是已经麻木。
我突然停步,看着江倾愉,冲她笑,说,其实你三年前给我买的药,我都有找过御医配方坚持吃,还是有效的,至于针灸,身在后宫无法脱身,还是谢谢你,体寒真的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