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荔关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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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正中学的学生，大多数出生于社会上层，家境优越，能获取比他人更多的社会资源，他们的父母辈或者是亲戚也是如此长大，他们过去得到未来的信息后，就能通过自己和家庭的力量改变历史轨迹，因而及其容易成为当年被送去22世纪的主要目标人群。
现在乔手上的目标，除了已经被清理记忆的池钏，还有需要确认身份需要带去清理记忆的违规者或者是重生者的后代及亲戚。池钏的父亲池飞恒由于是独自被送到22世纪的，也就不用成为重生者帮忙完成任务。
在21世纪的C市已经度过了将近一年半，目前只剩下十五个人的身份需要确认，和伊董事长、辛京弦一起把这些人和违规者的身份确认后，乔就能圆满完成目标，回到22世纪了。
岑雨诗听说博正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心里倍儿高兴。她已经开始盘算起回去后再设计一个长大版的AI乔。现在的乔虽然可以调节身高体重，但这张脸不适合长得太高，会有违和感。
“这学校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开学前一天，岑雨诗和辛京弦在家做烘培。她按下面团机开关，开橱柜拿模具，一边继续向辛京弦吐槽，“尤其是那个池钏，他简直就是行走的造谣生事机，真不知道怎么还会有女生喜欢他。”
“乔的任务快要结束了。”辛京弦给她鼓劲，“按照他以往完成任务的效率，这个学年就能完成。”
这次的任务完成了，C市的一半任务也就完成了。南子玑难得在办公室露出微妙的开心表情，连晓雾闭眼都能猜到他开心不只是因为任务要完成了，主要还是他终于可以无声打败和他同时要完成C市任务的孙宁宁。
孙宁宁是总督办公室的另一个总督，当年招考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南子玑同期入职。两人都是办公室的成员，在这次寻违规者任务之前已经暗自较劲了三年，不过较劲了这么久，第二名永远都是第二名。三年前组建了临时的总督办公室，南子玑终于掰回一局，凭借稳妥的综合评估成绩拿到了主任的名额，然而孙宁宁在这之后跟上了发条似的，任务完成情况总是比他好上一倍。
这次C市的任务，局里给他俩安排一人一半的工作量。两人的竞争更加明显，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能闻到浓烈的火药味。
“所以小乔，你可不能输啊。”连晓雾提醒乔，“要是你这次能按期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南主任就能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不需要吃香的喝辣的。”乔还是一如既往地破坏气氛，“不过我可以看你们吃。”
连晓雾习惯了乔的性子：“那就让南主任给你买最新款的温室调控设备怎么样，我看过这款设备，价格美丽但是能调出和自然空气没有任何区别的空气来，还能随着季节变化改变风向呢。”
“这个可以。”乔表示认同。
新学期开学，班里来了个转校生。这个转校生平日也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和他的气质有点相像。
乔没太在乎这个转校生的处境，完成任务才是他的首要行动。
不过他也发现，管理员岑雨诗似乎把这个转校生当成救命稻草，一直在热心帮助他适应环境。乔不太懂这种行为，他也不会和管理局的人说起这件事。
转校生的名字叫年思华，这名字最近一直被班里的女生反复提起。就连岑雨诗，也老是在给他做例行检查的时候问他年思华最近的动态，不仅问，还在他的存储里找。
但转校生的风头有些大，加之岑雨诗在班里的风头也不小，立马引起了大哥大池钏的注意。他经常能看到年思华被池钏几个人带头欺负，岑雨诗上前劝架。
他不会管的。这个人不是任务目标，池钏也已经不是任务目标了，他没必要像岑雨诗那样热心帮人。他只是个处理任务的AI，现在还有十个人需要他确认身份，他不是人类，也不属于这个时空。
直到那天，一个纸团突然被扔到他的桌面上，他正准备展开，就被赶来的年思华一把夺走。
不过纸团太脆了，被撕开好大一条缝。
年思华抢得太用力，把他的手也带了过去，耳机线被扯掉了。
“啊，抱歉。”两人异口同声。
乔瞥到，那个纸团是一张物理卷子，印着大红的50分。
他触碰到年思华的手。这是他作为活动着的AI以来，除了工程一组成员，第一个触碰到的人类。
他的手暖暖的。乔只是触碰了一下，马上缩了回去。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
“谢谢。”他还是对年思华表达感谢之情。他帮他捡了耳机。
“不用谢。”
年思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乔看见他眼圈红红地望着黑板，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迎面扑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情感。奇怪的、复杂的，是一种苦涩的味道。
他开始好奇这种情感。
所以开始关注起年思华。他会听女生们的议论，也会给岑雨诗提供更多关于年思华的信息，以此交换年思华的其他信息。他会问来这儿看望他的连晓雾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你这是……”连晓雾一反常态，把他拉到角落，警觉地问他，“遇到谁了吗？”
“一个同学。”乔没有隐瞒，“我在他身上，感知到了名为难过和同情的情绪。”
“乔，你现在不要管太多的事情。”连晓雾严肃地对他说道，“等把任务完成了，你会离开这里，他就和你完全没有关系。要是被管理局其他人发现你有这种迹象，还被通报到局长那儿，后果会很严重的知道吗？”
话是这么说。乔还是任性地把连晓雾的话扔到一旁，在十一月的雨后把池钏打人的事告诉了班主任，带年思华去了校医室和医院。
时间流逝，岑雨诗明显感受到自己的AI开始往最可怕的方向上走去。周末，她特意以“突击检查”的目的去了一趟伊家，提醒乔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我是你的设计师，对你的全部了如指掌。所以我能理解南主任为什么要把你设计成不带任何多余情感的AI。”
乔望向她，岑雨诗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神竟然变得如此柔和，和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你不能对年思华产生多余的感情，你注定和他没有任何结果。”她再次强调。
“因为你对他，也是这种情感是吗？”乔反问她。
岑雨诗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我是人类，我也知道因为各种原因，我不能对他表达得太过于明显。你也知道我在博正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是支撑我最后这些日子唯一的支柱。而你，你不需要。”
“因为他，我才能真正体会到人类还有这么多情感。我能在他身上体会到\'共情\'，我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们要事后对我进行什么惩罚的话，就一直把我放在伊家吧。”
岑雨诗呆呆地看着她最得意的作品，说一些她未曾预料的话。
“你现在还剩下几个人需要确认身份？”她无奈地问道。
乔搜索了一下：“还剩四个。”
“唉。”岑雨诗扶额，“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务，不要被上级知道这件事，包括弦姐和南主任。”
“嗯。”
“我猜，连晓雾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吧。”岑雨诗问他。
“他知道。但没有完全感知我的真实想法。”乔非常诚实地回答。
现在距离任务完成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九十七八，如果这时候上报给上级，虽然可以及时把乔的存储格式化，避免发生伦理事故。但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又要转移任务，还要办理转移手续，就相当于他们的行为已经完全被曝光，目标很容易会被身在暗处、还在策反他人的那个时空犯泄密。到时候人都难找。
岑雨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包括自己由于处理不力，一组某个月的经费被扣除；连晓雾知情不报被请去喝伦理茶；辛京弦和南子玑失责被降职……
不如就这样吧。她还是决定和连晓雾讲清楚这件事，两人再一起讨论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连晓雾人都要爆炸了。
“你再说一遍？”他不敢置信。
因为他一直以为乔只是起了同情心，并没有对那个学生产生太过于深度的感情。
“我说，乔，对那个同学产生了恋爱一样的感情。”岑雨诗都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连晓雾似乎已经闻到了局长办公室的茶香。
“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全部都要over。”连晓雾挠头。
“所以我跟你讨论来了。”岑雨诗努力镇定情绪，“我承认我们的得意之作前无古人，后……确实不会有来者，乔是我们研发出来的最像人的AI，能做到很多其他AI不能做到的事。但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告诉弦姐和南主任。”
“我们现在的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这个任务能否如期完成吗？”连晓雾疑惑，“现在我们的得意之作出了严重的问题，他都能和人类谈恋爱了，还有没有心思完成剩下的任务啊？”
“他跟我保证说他可以。”岑雨诗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底气。
“我能感受到这份保证的力量了。”连晓雾无力地笑了出来。
两人经过讨论，还是决定告诉辛京弦和南子玑。
四个人成立了一个临时秘密应急会议。讨论如何尽可能地让每个人受到最小的伤害。
南子玑表现出少有的慌张：“这件事只能我们四个人知道。岑工，你不要再去孙宁宁管的岑家了，我已经让一组的人争取拿到去A国的任务，到时候你带着其他AI去A国完成任务。”
“好。”岑雨诗答应。
“辛研究员，你加强你的监管力度，督促乔优先把这四个人的信息处理完。”
“收到。”辛京弦比了个OK的手势。
“连晓雾，你知情不报，到时候就跟我一起谢罪吧。”
“……是。”连晓雾已经开始猜测这次局长会泡什么茶。
尽管每个人都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努力拖延了时间。但终究还是低估了池钏和他小弟的能力。
乔为了能让自己有一个实体的念想，学会了写纸质日记。结果就这样被人翻出来，还被当场念了出来。乔那天直接暴走，被整个初中部的人围观。
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包括那个在博正念高中的岑家孩子。他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了，作为重生者的岑家自然也把这件事告诉监督他们的人。
“抱歉。”孙宁宁对南子玑说道，“我不可能让这件事隐瞒下去。”
“我知道。”南子玑准备好检讨的材料，和连晓雾去局长办公室，“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但我没说是你们监管不力的问题，只是说AI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却突发异常，影响到其他的目标锁定工作。”孙宁宁站在他身后解释。
南子玑回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情绪：“这的确是我们的责任，谢谢你为我们解释。”
连晓雾也对孙宁宁点点头：“孙副主任，如果这件事对您的工作造成严重影响，我们愿意付上一切责任。”
时空管理局对南子玑、连晓雾、辛京弦和工程一组关于前往21世纪荔关执行任务时，由于监管不力对管理局造成了工作量增加的处理通报，三天后出现在管理局的内部消息公告栏里。
因为乔是在完成任务后才发生的暴走，没有影响到任务的完成质量，南子玑被免除主任的职位，降级为普通总督。连晓雾连带降职，继续当南子玑的助理。辛京弦也被降职为普通科员，工程一组意外地没被扣除经费，而是被安排了研究任务。
“什么任务？”连晓雾问刚从21世纪A国回来的岑雨诗。
“设计出一个莫得感情的AI。”岑雨诗埋头翻阅资料。
“这不简单，不就是以前的AI吗？”连晓雾不解。
“是不带感情、但又能和乔一样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外表、能进行长期在一地使用的、高效完成任务的、脑子里只有任务的AI。”
连晓雾满脑子全是“任务”。
他终于明白局里对工程一组本质的惩罚是什么。
而时空管理局对乔的处理就显得非常严肃。
乔被遣送回22世纪，工程一组那天是哭着对他进行强制关机、格式化并进行□□焚毁处理。剩下的结构就用来做以后的研究。
他的大脑和个人物品被工程一组保留了下来，这是岑雨诗恳求了一星期才得到的最后的结果。在最后一次去伊家的那天，伊寒泉听说了这样的处理结果，在乔的房间里呆呆坐了一整天。
“卢蒂小姐已经被调去其他地方完成任务了。”孙宁宁同组的研究员郑妮对伊寒泉说道，还给他递上一张名片，“从今天开始，由我，言然来和你们一起完成剩下的任务。”
伊寒泉坐在书桌旁，他望着窗外阳光下正盛放的波斯菊，沉默了好一阵。
“还会有人来我家吗？”他艰难地张嘴问道。
“会的，”郑妮回答，“会有一个新的AI来助力。这次的任务地点不在荔关，我们要换一个住所，目前已经和伊家其他人沟通好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他转身朝向郑妮，眼里是不甘的泪光：“那他会和我一起种花吗？”
“……”郑妮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作答，“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的话，也许他能做到。”
2012年，S市。
“我说，我们好商好量是不是？”辛京弦在后面跑得都要断气了，“你们已经违反了时空管理法，按照规定，你们是要被清除记忆的！”
“什么管理法，又不是在我们这里实行的，对我们就是无效！”季宇在前面跑，突如其来的抓人，他们一家都来不及去地下停车场开车了，只能让自己先跑的妻子和儿子到不远处的马路边打车。
辛京弦一边让同行的AI跟紧母子俩，一边气喘吁吁地对季宇劝说道：“不是……因为您到过22世纪，就像是您……在其他城市或者是国家……做了什么错事，也是要……配合当地的工作……人员接受……接受处罚的不是……吗？”
距离母子俩的位置越来越近，辛京弦看到不远处AI的身影，看到了希望。
这个AI掌握了相当不错的擒拿术。抓他们三个普通市民简直不能再容易，只要别让他们上车，一切都好办。
“况且，你们被清除记忆之后不会对身体有任何负担……”辛京弦还在努力让他们停下来。
毕竟能用语言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武力。
“你有什么证据吗？”季宇站在马路边，不远处就是被AI控制住的妻儿。
“我当然有，当然有。”辛京弦看见人不跑了，赶忙从包里拿出协议给他们看。
然而，季宇停在那儿就是个假动作，他趁辛京弦拿协议的空当，赶忙跑过去奋力扯开AI，拉住妻子的手，准备继续逃跑。
辛京弦无奈：“你们跑到哪里都没用的！真是！”
三人跑得太着急，根本没看见人行道早已经变成了红灯。AI监测到前方有车，赶紧提醒：“你们赶紧到对面去！”
“啥？”辛京弦听到这话，一抬头就看见一辆飞速而来的汽车在自己面前扬起一片尘土。
还有一声巨响，和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
“我去……”辛京弦被吓得合不拢嘴，整个人瘫在地上。
“事情就是这样，”辛京弦在管理局里作报告，“季宇夫妻二人只是擦伤，并无大碍。我们就在他们处理伤口后，直接在病房里进行记忆清除。”
“他们配合的前提是，把他们的儿子救回来。”辛京弦继续说道，“但我们也知道，他们是没有权利时空隧道的，所以为了兑现承诺，提高我们的认可度，我请来了工程一组的岑雨诗工程师。”
领导们面面相觑，信息处主任易沉暮接话道：“我们收集信息的来源，除了我们自己，就是每一位协助我们的人。尽管他们曾经犯过错误，但归根到底他们也不是有意被送到这里来的，我们之间本质就没有谁欠谁，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我们也需要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
“说吧，你们的方法是什么？”局长让她们接着说。
岑雨诗打开视频通讯话筒，向在座的人介绍兑现承诺的办法。
“也许各位应该还记得，半个月前我们刚处理了一个AI。那是我们组的过失。”她站了起来，戴手套从装置里取出一枚芯片。
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就是我们的第一代LU系列的AI，LU001。”她拿着芯片向各位展示，“不过我的同事们更喜欢称呼他为\'乔\'，这是他大脑的芯片。”
说着，岑雨诗又把一份计划书展示出来。
“我们决定配合医院，对他进行治疗。也许在21世纪他没办法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但在22世纪，这是能做到的。我们的目标，是把他救治好，让他成为我们最得力的重生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荔关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