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芒茫

64、第 64 章

　　罗家人放出来的怨灵相距比较远，为了效率，他们分组暂时行动。

　　容乔和牧予庭两人追着最先出现的怨灵跑进一栋楼。

　　这里应当是某家工厂的办公楼，他们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谨慎避开普通人的注意，循着阴气的痕迹往楼上跑。

　　“它躲进了办公室。”牧予庭侧耳倾听，皱眉道：“里面有很多人。”

　　“把它抓出来。”

　　两人从旁边卫生间的窗户翻出去，踩着办公室外墙上的空调外机，从窗口确认怨灵躲藏的位置。

　　水晶魔方在牧予庭手中散开，瞬间凝聚成一道光索。光索穿过窗户飞入室内，如游蛇般避开活人，直扑向藏在角落的怨灵。

　　察觉到通灵师的攻击，怨灵扭身往经过的女人身体里钻，试图借对方的躯壳阻挡。但刚钻进去一部分，光索已经缠绕住它，而后猛地拽飞出去。

　　女人打了个寒战，停在原地揉了揉眼睛。

　　同事问她：“你怎么了？眼睛进东西了？”

　　“没。”女人有些困惑地摇摇头，“就是好像被光闪了下。”

　　同事说：“是地板反光吧。”

　　“可能。”女人嘟囔了一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怨灵力量不算强，但很狡猾，被光索捆住还试图抛弃一部分阴气虚化逃走。牧予庭索性将它关在光笼里，光笼逐渐压缩，怨灵也渐渐维持不住形体，化作一团涌动的黑气。

　　“藏得还挺深。”见怨灵化作黑气也没有暴露灵核，容乔抬手放在光笼上，向里面注入净化的力量，加快怨灵的溶解。

　　很快，黑气被消融了一半，怨灵意识溃散，稀薄的黑雾也遮挡不住灵核。

　　牧予庭果断击碎灵核，彻底送走它。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两只怨灵后，暂时寻不到灵体的阴气，便按照之前的约定前往废弃印刷厂。

　　印刷厂内很安静，没有他们预想的战斗动静，也没有看到恶灵的阴气。

　　两人走到近前才发现，印刷厂被结界笼罩，显然这里早就是罗家人的据点。走进结界后，他们立马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也听到了厂房深处传来的爆炸声，听起来像鹿铃常用的爆炎弹。

　　厂房内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容乔不觉不妙，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数具姿势怪异的尸体，而且全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

　　他们被麻绳捆住，摆出跪拜的姿势，胸腹被剖开，五脏六腑空空荡荡。地面凿刻着诡异凌乱的线条，受害者的四肢被划开，鲜血注满这些凹槽，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阵图。

　　“是人祭。”牧予庭沉下脸。

　　容乔问：“人祭是什么？”

　　牧予庭迟疑一瞬，解释道：“很久以前的人类，或畏惧于灵体可怕的力量，或尊崇先祖遗灵，于是创造了很多祭祀灵体的方法，活人祭祀就是其中最残忍的一种。”

　　“活祭的祭品需要经过严格挑选，符合一定条件，然后驯养一段时间，让他们达到祭祀标准。”他道，“所谓驯养，就是给他们喂食特定的食物，多为生肉生血，然后对他们进行身体折磨和意识刺激，让他们产生恐惧、痛苦、怨憎等强烈的负面情绪。”

　　灵体以负面能量、灵魂、灵力等为食，祭品生前越痛苦，情绪也激烈，死后蕴含的力量就越强。

　　容乔检查了一个遇害的孩子，发现他身上果然有很多伤痕。

　　罗家覆灭得很突然，这些祭品却是准备已久的。很可能罗家在长期进行这种祭祀活动，用来喂养恶灵，甚至人为制造凶灵。

　　但容乔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控制住没有理智的凶灵的？喂养出这么多强大的灵体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打算靠灵体的力量颠覆通灵师界，然后一家独大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继续思考下去，时间紧迫，他们赶着去支援队友。

　　***

　　鹿铃和武嘉奕在厂区长廊内且战且退，他们对面是一具森白的骷髅，雪白的骨架上缠绕着黑色腐藤。白骨骷髅看起来脆弱，实际上却堪比钢筋铁骨，子弹打在上面都只能留下浅浅的刮痕，而它身上蠕动的腐藤更是带有剧毒，挨上一下就会僵直昏迷。

　　而两人身后还躲着一团黑影，是个刚成型不久的怨灵。

　　他们来得比容乔早一些，到的时候祭祀已经完成，许明烛等人已经跑去厂房深处追捕罗家人。

　　两人本想给受害者整理一下仪容，却发现其中一具小孩尸体内藏着一团阴气。原来，这孩子聪明地抛出大部分阴气迷惑了恶灵，主体意识藏在尸体内躲过一劫。

　　他们本该直接将这个孩子送走，可武嘉奕是纯防御系，不适合做这个工作。而鹿铃的攻击性太强，灵力具有爆烈的附加属性，再怎么控制也会让灵体感到痛苦。

　　人家小孩已经够惨了，鹿铃实在下不了手，所以带着他去找其他队友，但半路就被这只恶灵盯上。

　　这只恶灵的力量很强，似乎已经接近凶灵的程度，它对两人一灵穷追不舍，估计是为了吞下他们晋级。

　　腐藤骷髅身形一晃，忽然从两人眼前消失。

　　他们没有放松警惕，半秒后，一根藤蔓像利剑一样穿过墙壁刺向他们，但被武嘉奕的结界挡住。看到结界上焦黑的痕迹，武嘉奕禁不住皱眉，这家伙攻击性太强了，他的结界虽然能挡，但稍有不慎就会有被突破的可能。

　　鹿铃举起喷火器反击，火焰遇上腐藤，燃烧不到三秒就被腐藤分泌的尸水浇灭，这让她很是不爽。

　　“可恶，我要回去告诉玉哥！”鹿铃咬牙切齿地说，“让他给我改造喷火器，谁都别想浇灭我的火！”

　　她秒切换武器，燃着火焰的子弹精准射入骷髅眼眶，瞬间爆破开。骷髅眼眶里亮着猩红的光，闪烁几下后稳定下来，但颅骨骨缝里冒出一缕缕黑烟。

　　见攻击眼眶有效，鹿铃便盯着它的眼眶打，一时间恶灵空空的脑子里全是爆炸声，骨缝腾起的黑烟都快能做发型了。

　　恶灵眼框内红光一闪，似乎有几分恼怒。

　　十几道藤蔓飞射出来，锋利的尖端扎在半透明的结界上，像针尖一样往结界内注射阴气。黑色的气流游动着形成一幅诡异的图纹，而后恶灵用藤蔓卡住盾状结界，竟将结界往外拖拽。

　　按理说，结界是处于半虚半实之间的存在，它的本质是空间。空间只受使用者控制，敌人能用超出承受限度的力量打破它，但无法控制它。

　　然而，结界在拖曳下微微颤动着，竟然真的被缓缓移动。

　　“怎么可能！”武嘉奕震惊地高呼出声。

　　对面传来的力量十分恐怖，武嘉奕拼命控制着结界，额角青筋暴起，抵抗得非常艰难。

　　骷髅下颌骨震动着，发出诡异的笑声，饱含讥讽和轻视，像是高高在上的猫正在戏耍掌心里的老鼠。

　　结界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片刻之后，它终于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拉扯，不堪重负地碎裂开。空中出现一小块黑色的塌陷，是不稳定的空间缺口，眨眼就被世界规则抹去。

　　藤蔓飞射向他们，但迎面被一道火墙挡住，随后一个结界兜头罩下，将它困在里面。

　　武嘉奕拽起鹿铃扭头就跑。

　　这只恶灵实在太诡异了，他俩搞不定，还是赶紧找队友吧！

　　刚跑过拐角，就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破碎般的脆响，显然困住恶灵的结界又碎了。

　　而鹿铃看到前方两道人影，顿时眼睛一亮：“小乔！救命啊！！”

　　容乔：？？？

　　“嗖嗖”的破空声中，乌黑的腐藤追逐他们而来。武嘉奕放出结界盾再次阻拦，这才成功和队友汇合。

　　“这家伙攻击力很强，藤蔓有剧毒，骷髅主体非常坚固。”武嘉奕语速飞快地给出信息，“而且它能控制我的结界！”

　　牧予庭蹙着眉打量腐藤骷髅两眼，在结界破碎的一瞬间举枪击中它肋骨间的缝隙。圣洁的白光一闪，骷髅动作一滞，雪白的骸骨有一瞬间被染黑。

　　“是从界外跑进来的老家伙。”牧予庭冷静地说，“你们协助我，圣光对他更有效。”

　　灵体都是畏光的，它们喜欢躲在阴暗的地方，很少白天出来活动。而圣光是光耀系的一种能力，对灵体的伤害极强，但能使用它的人很少，大多是达到A级的老牌强者。

　　几人配合得日渐默契，一听牧予庭这么说，武嘉奕立刻释放数个结界盾护住队友。而容乔和鹿铃一个攻击骷髅，一个击退藤蔓，想方设法牵制灵体的行动。

　　水晶魔方化作长剑，剑身溢满圣洁的白光。

　　清楚圣光威胁性的腐藤骷髅立刻撤回半数藤蔓，交织成网挡在自己身前。

　　剑光如惊鸿，轻盈掠过，却瞬间斩落大片藤蔓。藤蔓落地化作毒雾，而腐藤骷髅借着毒雾遮挡迅速后退，一堵无形的墙却拦住了它的去路。

　　腐藤骷髅有些恼怒，它虽然畏惧圣光，但并不害怕这些奶娃娃。既然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非要留它，索性给他们一个教训，用他们的力量来达成最后的晋升！

　　通透的剑身带着纯净的白，穿透毒雾直刺它面门。

　　腐藤骷髅眼眶中红光跳跃，竟伸出一双骨手直接攥住了剑身，凭着恐怖的力量扭转长剑，试图夺取武器。

　　牧予庭没有强行抵抗，顺着对方的力量，足尖在墙上一点便飞身而起。

　　骷髅光秃秃的下颌骨一咧，像是露出一个讽笑。它肩胛骨后虬结的藤蔓蠕动着，从中突兀地又生出一根藤，趁着牧予庭在空中扭转不便时猛然偷袭。

　　它的得意没能维持多久，一支细长的箭穿过牧予庭身侧的缝隙，精准将那根藤蔓钉在墙上。

　　同时它感觉手里一空，长剑瞬间转换成枪支，紧靠着它的胸骨轰出一枪。刺目的白光将胸前的肋骨炸碎，露出里面缠绕成一团的藤蔓根部，以及在藤蔓间微微闪烁的灵核。

　　藤蔓蠕动起来，疯狂缩回胸腔要将灵核层层包裹。

　　但牧予庭比它更快，枪支化剑直刺进去。藤蔓在圣光下蜷缩消融，剑尖与坚硬的灵核碰撞，缓缓裂开一道细纹。

　　腐藤骷髅终于恐惧起来，它张开空洞的颌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灵核骤然迸发出汹涌的能量，将牧予庭弹飞出去。

　　做完这一切的它顿时萎靡，但丝毫不敢停歇，扭头击碎拦路的结界盾，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