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山街道办》六玖柒拾

29、烧神

　　水警破冰，打捞了七天，与其说这里是河，不如说是湖，是引蓄的黄河水形成的，所以当水警得出孩子没有失足掉进水中，晋为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又重新提上了另一口气。
　　可是据当时孩子给父母留的纸条和当时河边留下的挖土痕迹，以及当时破碎的冰面都指明孩子极可能已经溺水。
　　一开始孩子父母的报案是失踪，所以晋为被安排去探访孩子的邻居交友范围。
　　小孩姓吕，今年才刚要上三年级下学期，男孩子在八九岁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小吕平时在爸妈眼里也是总是顶嘴闯祸的性格，但是吕妈妈一再保证小吕并不是真的坏。
　　他们村头一家还惦记着小吕去年夏天偷葱偷黄瓜。
　　据吕父说在班上，小吕只有一个朋友，就是他们班长，到他们这一代十里八乡没几个同龄人一起上学，这个班长也是邻村的。
　　小班长姓张，小张摇摇头说那天小吕没有到自己家来。
　　大冬天的，家家门户紧闭，目击证人也实在不好找。
　　可是直到小张家报案。
　　警局里小张被张母抱着，躲着掉眼泪，断断续续说完了自己所见。
　　当时已经开学，小张抽出时间去邻居宋爷爷家去玩。
　　宋爷爷一直单身一个人生活，平时张家也多有照拂，两家联系也很紧密。
　　爷爷是个木匠，最擅长雕小件，给指头大小的神佛做寺庙，平时也会给邻里做些桌椅，最热衷的就是教小张雕刻钻刨。
　　可是小张进去看见的是宋爷爷在刨一只腿，那只腿上已经没什么肉，肉片因为冷冻过，还保持着被刨下来时打卷的状态，很像下火锅时的肉卷。有几个肉卷不完整，是爷爷很强调的手拿刨子不平才刨出来的样子。
　　小张怯生叫了声爷爷，转眼就看见小吕乌青的头在塑料袋里挂在石头墙缝里的木钉上。
　　小吕也会和小张一起找宋爷爷玩，但宋爷爷总是不待见小吕，小张知道宋爷爷一直想让自己好好学木工，而自己也很喜欢学所爷后来都是小张自己过来学。
　　宋爷爷已经有些耳背，但还是听到了小张叫爷爷，身上原本应该带着木屑的围裙现在上面粘着发黑的血块，宋爷爷回过头，小张跑出门洞。
　　晋为他们到的时候，宋爷爷正弓着背把冰柜里的肉骨头码齐。
　　冰柜是小张家暂存的，平时宋爷爷也放点东西。
　　家里都是石头房子，木头门，石头缝里塞着各色的塑料袋，各种绳子铁丝。
　　厨房的木门可能已经坏了，草秸堆在门口吞了整扇门，里面墙上唯一的窗户在灶台正上方，纱窗已经被熏黑，顺带着整个厨房也看不清。
　　可是里面血腥味很浓，挂在外面石墙上的人头好像忘记藏了，正对着大门，他们一进来就看见了。
　　晋为打开手电，在强光下，一片乌血，就在草堆上。
　　小张的衣服被撕成一条条当成引火物已经被烧了一部分。
　　一把斧子安静挂在碗柜侧边。
　　宋爷爷已经年逾七十五，证据确凿按照规定从轻处罚，判处无期徒刑。
　　动机不能成为判刑的依据，即便宋爷爷说是因为不想小吕打扰小张。
　　戴着手套从冰柜里往外一块一块拿肉，同时判断是人肉还是猪肉让晋为有点反胃，各种器官还在厨房草堆里没有处理，一截肠子顺着草缝往草里藏，隔着手套滑腻的感觉依然能清晰感受。
　　晋为已经有两年警龄，马上三年了，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处理这么血腥的案子，调过来之前顶多是纠纷，约架。
　　脸白了又白。
　　同时还在自责，法医检验这个孩子在被击到后还没有死亡，直接放在了冰柜里，可是冰柜的温度是2至8度，人在-18度时还可以坚持一到两天，所以小吕一直都还坚强的活着，而当时自己就在小张家。
　　后来应该是被拖到厨房进行分尸。
　　不是分尸，法医估计当时小吕还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