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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琴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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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心中暗骂自己居然犯了这种蠢事。
晚栀去除吸管的纸包装,把吸管戳进奶茶:“你翻墙出去是专门为了买这个的吗?”
“是啊,我哥们说女孩子挺多喜欢喝奶茶的,推荐我买奶茶作为赔礼。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和糖分,就按照店员推荐的点了。”
晚栀看了眼标签“波霸奶茶、3分糖、热”,心中赞誉道:看来他的情商挺高。
“正好我喜欢喝三分糖的奶茶,多谢了。”晚栀晃了晃手中的奶茶,目光瞥了一眼石柱上还剩下的一片碎玻璃,“不过我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爬墙了,我知道你的身手好,但这碎玻璃太危险了,容不得你失误。”
结果她的好意相劝对面的平头少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在晚栀说得不标准的词上:“是nai不是lai,许晚栀,你该不会nl不分?”
“……我分得清,就是嘴上容易说错。”晚栀在语速快的时候容易说错nl,但她拼音能拼对。
江执的下一句话就让晚栀两眼一黑:“要不你读一下,‘刘奶奶喝牛奶’?”
为什么让我说绕口令啊,你这人怎么情商忽高忽低的!怪不得只能当个炮灰男三!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晚栀有些气恼,想转身就走了。
江执看见面前女孩子抿着嘴,嘴里像是含着气,让鹅蛋脸的两颊圆润了些,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你生气好可爱。”
晚栀:???你这人好奇怪?
“消消气嘛,刚刚是在逗你。”江执觉得这女孩子有趣,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结果差点玩脱了,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说来我想问你好久了,军训时候,你是不是偷看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晚栀否决三连:“没有,不是,你记错了。”
江执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她:“就是你,你这么漂亮,我不可能记错。”
看来上次还是被看到正脸了啊,再假装路过的不是自己就好像在欲盖弥彰。
当然晚栀不会认同“偷看”这个说法:“好吧,是我路过。不过你别自恋,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班在数数,所以凑近了瞧瞧,我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依旧自恋的江执想要她夸自己俯卧撑做得厉害:“看完我的表现,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晚栀毫不客气地直言道:“调戏良家女孩的坏男孩。”
江执:.....自己真是个混账东西。
“那边两个高一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骤然响起的粗犷而响亮的声音在实验楼和空旷的四周发出回声。
晚栀循声望去,瞧见了站在实验楼门口气势汹汹的中年男性。油光锃亮的头顶心提醒了晚栀,他是教导主任地中海。
地中海拧起了浓眉:“一对孤男寡女在学校的偏僻角落谈笑风生,开学才两周,你们就开始早恋了?”
晚栀:好家伙,这误会大了。
江执噗嗤笑出了声:“老师你可别误会,我是在向她道歉。”
地中海的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为了增加可信度,晚栀撩起自己的额前碎发,露出了伤口:“体育课他打篮球砸伤我了。”
新鲜的伤口上有着涂过药膏的痕迹。
地中海哑口无言,知道自己搞了一个乌龙,可又不愿意丢面子向学生承认自己的错,锐利的目光把两人从头扫到脚,试图找茬。
“这奶茶哪来的?你翻墙出去给她买了奶茶道歉的吧!”
晚栀心中一慌,不愧是教导主任,火眼金睛。
“全主任,您真是高估了我的身手了,我可没有胆子翻墙进来,失了手怕就要半身不遂了。”
“这奶茶是朋友从南门送给我的。”晚栀接上了他的话继续解释,说完又想起最近学校严查手机,补充了一句,“我昨天跟朋友说好的时间。”
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下,地中海信服了,叮嘱了几句,让他们赶紧回教室,好好学习,便离开了。
见地中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江执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手随意地搭在晚栀的肩上:“多谢圆谎哈,但凡地中海去查了监控,我就要背上处分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晚栀不喜欢和不熟的异性有肢体接触,推开肩头热得发烫的手,抵触道:“男女授受不亲,手拿一边去。”
江执怕她不悦,忙松开了手:“行行行,我错了。”
***
周二中午,艺术楼四楼的琴房,这是他寻得一个午休的好地方。
浅蓝色的窗帘后,背靠在白墙上的少年休闲地曲腿坐在铺着大理石的飘窗上闭目养神,戴着的白色有线耳机连接着MP3,耳机中流淌着舒缓温柔的纯音乐。
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冰凉的大理石都有了舒适的温度。
一曲结束,音乐切换到了下一首,是德彪西的古典钢琴曲《reverie》。
他不禁回忆起那场梦。
梦中。
他就坐在现在的位置,在读从图书馆借来的《传习录》。
走廊里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聊天声,琴房的门被推开了。
他准备换个房间,却认出了她的声音,她亲切地喊着那个人“谢澜哥哥”。
另一个人是谢澜?
哦,原来他们认识。
他迟疑了一瞬,选择不暴露藏在窗帘后的自己。
琴声开始了,拥有着绝对音感的他听出了四个音的错误。
琴声结束了,她夸赞着他的琴技,两人开始交谈。
他试图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籍,却一个字也无法读进心里,指尖在那行字上划过一遍又一遍。
“虚灵不昧,众理具而万事出,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字从脑海里滑过就消失不见,外面两人的说话内容却一个一个字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直到谢澜说:“晚栀,我出去上个厕所。”
随着门的一开一关,琴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合上了书,伸手拉开了浅蓝色的窗帘,一脚踩在地面上,一脚踩在飘窗上,心头有着一股莫名的躁意,音色冷淡道:“吵。”
“不好意思!”他抬眸望去,女孩子脸上的愕然转作了歉疚之色,有些局促地双手握紧道,“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他不该让她露出愧疚的神色,这跟她没有关系,是他任性了。
“没有说你。”黑目中的冷意散去,语气柔和了些,伸手指向摆放在桌面上的吉他,“说的是它。”
他站起身,目光停在琴谱架上的那一页琴谱上,留下一句“第五行第一小节第四个音弹错了”,便走出了房间。
回忆到此结束,他睁开了眼,嗤笑一声,不解梦境中自己的反应,不理性还带着几分任性。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微弱的琴声。
不是从这个房间,而是从楼下传来。
***
悦耳的午休铃声打响了,晚栀放下了手中的笔,随着要回宿舍午休的住宿生的人流走下了楼梯,朝着偏僻的艺术楼走去。
踏进了艺术楼中,走廊一路的水晶小吊灯已经点亮,谢澜背着黑棕色的琴盒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听见了脚步声,回头见是她,朝她打了招呼。他怀里抱着一份琴谱,眼尖的晚栀注意到封面上有一行小字“Remance De Amor”,《爱的罗曼史》,她曾听谢澜的母亲顾淑娴在聚会上用小提琴演奏过。
按照昨晚在聊天软件上的聊天,两人会直接在排练室相聚,所以晚栀有些惊讶:“谢澜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担心你走丢了,便在这里等你。”
晚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路痴属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其实我上次在艺术楼里迷了路,误打误撞就走到了排练室里,所以我对这次的目的地印象深刻。”
两人走上了楼梯,穿过光影交叠的走廊,晚栀一直注意着他的步伐速度,尽量和他保持步履齐平,生怕自己走慢了。
到达了那扇木质拱形双开门前,谢澜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拧开门锁,走到排练室内,按下了门旁的灯开关,昏暗的屋内一瞬间就亮堂起来。
晚栀也跟着进入了房间,这里和她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完全一致的布局,连椅子的位置都没有变动。
为了起到更好的隔音效果,她拉动门把手关上了门,可一松开手,门又敞开了一道小缝。
重复尝试了三次,都是一个结果。
她只好回头对谢澜道:“门好像坏了,关不严实。”
“上次已经报过修了,门还没有修好吗?”谢澜走上前来,也试了一次,门依旧关不上,无奈道,“只有锁上才能关紧,没事,我们不用管它。”
谢澜走到了一张桌前,伸出一根食指抹过桌子,见手指上有一层黑色的灰尘,晚栀及时地给他递上了一张餐巾纸,他谢着接过,将桌子擦干净后才将琴盒放置于其上。
琴盒一打开,晚栀立即被这华丽精美的吉他吸引了注意力,一片片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珍珠贝母镶嵌在琴头、指板、黑色护板、琴桥等处勾勒出藤蔓、鹰的形状。
谢澜拿起琴,露出了玫瑰木背侧板上大片镶嵌着的精美灯表图案和马丁肖像。
晚栀忍不住称赞道:“哇,这吉他好漂亮,是什么吉他啊?”
他答道:“是马丁D-100。”
晚栀对吉他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这琴一定物美价贵。
谢澜将琴谱架和一张折叠椅搬到了舞台上,她也随便找了一张折叠椅坐下。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谢澜开始弹奏起吉他。
坐在舒适的灯芯绒椅子上的观众晚栀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在抒情浪漫的琴声陶冶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即将陷入睡眠状态的她浑身一颤,吓得惊醒了,忙心虚地抬头望向前方台上的谢澜,见他在专心弹奏着,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的表现,这才舒了一口气。
平日里因为不困,晚栀会选择在午休时间赶家庭作业,但今天是个特殊情况。
她不由得在心中怪起那杯奶茶,让一向快速进入睡眠状态的她昨晚失眠了,睁眼到天亮。
她强忍着困意,努力睁大着自己的眼睛,两手相握,悄悄地用大拇指掐另一只手的手心,美妙的乐曲在此时的她心中就成了煎熬。
强撑到在最后一个音结束的时候,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突兀的“嘎吱”声,掩着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