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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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依拉的脸上仍然残留着几分由于勉强回忆过去的事情而带来的茫然。听到坎蒂丝的话后，她颇有些许窘迫地微微捏紧了手指，绞尽脑汁斟酌着怎么开口——毕竟大半夜跑来沙漠再次迷路可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行为，她并不想让坎蒂丝为自己担心。
“我是为了……为了帮忙，帮一个我很敬仰的学长的忙，才在沙漠里来回的。”
她顿了顿，努力解释。
“呃，平时我都不会在这种时间来的，这种变幻莫测的沙暴确实非常可怕。今天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安排好的计划，导致行程延长了，所以才不小心，不小心又迷路了。”
她看见眼前坎蒂丝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拉平，不由得有些心虚。
“啊，不过坎蒂丝你放心，我已经很有这方面经验了！在沙漠环境中行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参与了一个项目，曾经连续在沙漠里呆了好多天呢。”
莱依拉想了想，很高兴地点头:“嗯，坎蒂丝，我感觉这样很好，虽然冒险中吃苦和劳累是必然的，但是我很开心。无论怎么样，经过这些事情，我又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坎蒂丝颇有些意外，咦了一声:“作为学生，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落地生根，捧着书呆头呆脑学到老，你有这种觉悟真的出乎意料呢。”
“……原来你对我原来的生活状态这么有意见吗……完全没看出来。”
莱依拉看着坎蒂丝一直带着淡淡微笑的脸，抽了抽嘴角。
“唔，我没什么意见。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只是不习惯。”
坎蒂丝望了望屋外肆虐的沙尘，感叹道:“莱依拉，和你不同，我并不是在须弥教令院求学的学生。在某种程度上，我作为天天和沙漠打交道的沙漠子民，看事情的角度和选择的生活方式比起你而言更加直接，更偏向于粗暴的肢体冲突和武力解决，而不是各种弯弯绕绕。并且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即便是没有直接的冲突理由，沙漠子民对于须弥城的人也很少持有友善态度，尤其是须弥学者。”
她朝有些惊讶的莱依拉眨眨眼:“所以，之前我花费大力气将你从沙漠深处接回来，不得不因此和那些，嗯，不太友善有些烦人的须弥官方人员交涉，对于传统的沙漠子民而言真的是非常难以置信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莱依拉有些不敢确定。“可是坎蒂丝你一点都没有你描述的那样……那样讨厌须弥城里的学生。”
“哎，那可不一定。”坎蒂丝摆摆手。“我当然不讨厌你，但我可没有说我不讨厌须弥学者，这得分人。说不定你熟悉的老师啊什么角色的站到我面前，我会立即不耐烦的一脚踢上去也说不定呢。”
……原来是这样的吗。莱依拉看着仍然很温和笑着的坎蒂丝，女子相貌温柔美丽，有着一种比她外表年龄更加成熟稳重的气质，深色的肌肤泛着力与美结合的韵律，一看就不是自己这种小菜鸟能打得过的。
“唉。”莱依拉叹了口气。“我应该庆幸，遇见你的时候我没有被你踢出去。”
“我可不会那样。”坎蒂丝强调。“并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确实是那种刻板印象里的瘦弱研究员，虽然出现在无人敢靠近的沙暴深处，但是哭的满脸眼泪确实有些太丢人了。我充分肯定你就是那种没有半点经验的新手，胆大包天却实力不济的菜鸟。”
“我还不是研究员。”莱依拉纠正。“我只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要到达那个程度，还有很多要学呢。”
“重点是这个吗？”坎蒂丝有些无奈。“好吧，我分不清那些称呼。后来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再加上看你还算顺眼，我就顺手把你送回去了。”
她说到这里，有些感慨，看着少女瘦削身影的眼眸里带了一些笑意。
“我确实没想到你对于冒险和探索能够抱有有这种想法。但你就像今天这样，没有基础，没有把握的胡来，可是会让人担心的啊。”
“我，我没有冒险。我……”
莱依拉张了张嘴，她要说自己只是为了帮助卡维学长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自己对冒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自己的本职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太会的，体力不行的瘦弱学生。
她顿住了，刚刚消退的茫然神色重又浮现。
是……是这样吗？我是这样想的吗？
“好了，那些现在不重要。莱依拉，重要的是，在沙暴里乱闯又不是什么脑力劳动，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精神不济？”
坎蒂丝点了点手指。
“就刚才我把你捞回来，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你比以前更加恍惚了。我还以为你那有些奇怪的梦游状况加重了，没想到你居然说症状已经好了。那么，这又是什么原因呢？要知道，在冒险途中没有因为实力不济而受伤，却因为精神问题而失足掉下悬崖什么的，也有些太丢人了。”
“因为……因为我除了要定期往来沙漠，还要完成很多很多课业。”
莱依拉斟酌片刻，还是没有将这一切的源头艾尔海森扯出来，她可不想让事情变得过于复杂。如果说漏了嘴，她并不想赌艾尔海森到底属不属于“坎蒂丝第一眼看见会一脚踢上去”的学者类型。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是累了一点，时间长了头会有些疼痛，精神状态确实依然不太好，进入沙漠时间长了会很累。虽然困难很多，麻烦也很多，但这一切都在可承受范围内。”
她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
“我做了所有我想要做的事情，这真的很好。”
坎蒂丝静静地看着少女，半晌，她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别急着解释什么。唉，你想太多了，我有说你的做法不好吗？”
她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变得略微有些苦恼。
“不如说你居然从书呆子到现在有所改变，这才是我感到高兴的。不过你这种总是勉强自己的做法，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总让人担忧，总让人操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无所顾忌一样。”
坎蒂丝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对面小姑娘的头。
“虽然这样……但我依然很喜欢你的这种想法。不过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在顾忌着什么，似乎不太坚定。”
她眼神变得柔和，慢慢说道:“不过，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人，你与我，与我的那位朋友都不一样。我并不了解你所理解的世界，或许对于你来说，犹豫不决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改变是好的，也是不好的。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爱冒险爱创新的勇敢莱依拉一点哦。”
莱依拉呆愣在了原地，好久好久都没能再做出什么回应。少女并不愚蠢，相反，她的脑子非常聪明，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吧，嗯，既然你这么说了。”
她努力地想了想，突兀地说道:“我有点想写一部……一部传记。”
“嗯哼。”坎蒂丝给她添了一些茶水。“然后呢。”
“其实这回通缉令风波或许也不是全然的坏事。”莱依拉沮丧地低下头。“它让我意识到了以前的我花费了太多时间将目光投向星空，而有些忽略了与之相对的大地。有些时候，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我实在是太过于脱离现实，以至于当现实的危机到来的时候，我异常茫然，一无所知。”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在乎之前事情的人是谁来着。”坎蒂丝指出。“然后呢，这和传记有什么关系？”
“…………”
莱依拉沉默了，然后她微微攥紧拳头，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理解的奇怪语气说道:“你也知道，我之前的目标只有顺利毕业，最好能够跨专业考研成功，继续留在学院深造，最好以后能够得到一个职位……我现在也觉得我那时候的理想非常不错，非常完美，我依然想要做这些事情。但是……但是……”
她微微皱起眉，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般，犹豫着说道:“除了这些，我又很想离开学院，增长自己的见闻，学到更多的，只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教令院是提瓦特第一学院，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我好像遇见了许多新鲜的，新奇的事物。所以我觉得，只是一直一直呆在这里，是无法得到我想要得到的所有东西的。”
“嗯，能够理解。这是很正常，很值得鼓励的事情。经历挫折，磨难，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于是奋起改变，修炼，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坎蒂丝点评。
“不，并不是那样。”莱依拉有些无言以对。“我，呃，我觉得弱小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发指的言论。”坎蒂丝非常不满。“所以，这和传记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前段时间我的很多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吗。”
莱依拉思考着说道:“嗯……好像有一个什么人，给我讲了他的故事。这个人我虽然认识了不长时间，但毫无疑问，他讲的故事非常惊心动魄，以至于我连那个人都都忘记了，还能记得他的故事。”
她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一点纯粹的笑容。
“虽然我记不得了，但是我好像跟着那个人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嗯，那些给我一种很好，很温暖的感觉。我想从他的故事开始，去很多地方，了解像那样，更多更多更加精彩的故事，写下一些人物传记，或者是我的游记，得到更多宝贵的知识和感悟。”
“…………”
坎蒂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莱依拉，据我所知，想要写真实个人传记并且出版，是绝对要经过被书写传记的本人同意的。忘记那个人是谁可不是一个充分的借口，你要小心被人家找上门罚款。”
“啊？原来会那样吗？”莱依拉瞪大眼睛。“可是我想起来的故事也只有模糊的大概，如果要正式记录下来还要加工不少地方，而且我真的忘记了那个人是谁……”
“嗯？这样啊。”坎蒂丝摆摆手。“那就无所谓了。你尽管去写好了，在那个人找上门来索要版权费的时候记得装傻就行了。”
“居然还能这样！”莱依拉感叹。“我学到了。”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坎蒂丝站起身看了看天色，转头看见少女疲惫的脸，于是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缓过来一点了？莱依拉，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太累了，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睡觉。床已经铺好了，嗯，你必须休息好了再走，不然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她看着强打精神的莱依拉，笑容中依然有些忧虑。她隐约察觉出少女所经历的事情和接下来的状况并非她描述的那样简单，但她并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这种担忧。
她注视着少女动作迟缓地站起身，然后声音轻缓，叹息着说道:
“总之……好好睡一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6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