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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神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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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布库塔镇回到铃洄市,虞朝在这期间想过无数次要不要去找郭雨,但最终她还是和梁静一道回到铃洄市,并向大律师乔娜辛辛苦苦最终白跑一趟做足了道歉的礼数。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得完成手术,否则她打晕保镖,偷溜出来找郭雨,要是完全惹恼宁谋元,后果很难料。
再说了,只要完成手术,之后她想去哪谁也拦不住,而且…
虞朝扶着门口的鞋柜,稍作休息,浅浅平缓了下喘息。
而且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手环上的心率已经超过了一百一十,异能因子的裕度一直在稳步上升…
“淼淼姐你回来啦!”
虞朝一回头就见宁森渁飞扑过来,像只黏人的小猫崽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虞朝轻笑一声,揉揉宁森渁毛茸茸的头发,“这才一天不见,我们家森渁就这么想我呀?”
“那可不~”宁森渁嘴角翘得老高,“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还打晕了门口的守卫,我本来担心死了要去找你,可爷爷说你很快回来,非要叫我预习开学功课…”
说着宁森渁的脸垮了下去,她薅住头发哀嚎起来,“啊!好烦啊,又要开学了!我还没有达成骑马目标!”
她撅着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虞朝,“淼淼姐我们去西域好不好?开车一天就到了。”
似是想起什么,宁森渁脸色又是一变,端起脸,一本正经严肃道:“不行不行!这周淼淼姐你还有手术,听说那最新款的人工心脏超级仿真,我得好好监督那群医生,有一点怠工我就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吊销他们的医师资格证!”
看着宁森渁上演大型精分现场,说出的话幼稚单纯,却像个小大人一心为她考虑,虞朝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她左右揉搓宁森渁鼓成河豚的腮帮,眼睛带笑,柔声宽慰道:“好啦,别嘀嘀咕咕了,还没吃晚饭吧?姐姐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宁森渁两眼发光,一把抱住虞朝的胳膊,扳着手指如数家珍,“烤鸡,烤鸭,烤鹅,烤乳猪…姐姐我要吃烧烤!”
虞朝若有所思,脑袋里忽得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眼前,“森渁,我们买食材自己动手吧!反正爷爷不在家,烧烤嘛,做起来肯定很有趣!”
看着虞朝激动的两眼冒期待的小星星,宁森渁脸上笑容瞬间定格,她咽了口吐沫,悄悄松开抱住虞朝的手臂,抿了下唇,左脚往后偷偷迈一步,面上残余的笑容有些牵强。
“对…对了,淼淼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作业没写,烧烤太花时间了,还是算了吧。”
宁森渁抿着唇,右脚再往后偷偷迈一步,心里默念一二三准备开溜,刚一转身就被虞朝提着后领一把揪了回来。
“你跑什么?”
看着虞朝核善可亲的微笑,宁森渁狂咽一口口水,摸着后脑勺,讪笑道:“哈哈…淼淼姐你说什么呢?我有作业没写好呢,我们随便吃点就好啦,烧烤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全做好了呢?还是我亲手批改的。”
“呃…那个是老师新布置的…”
看着宁森渁那双写满心虚的眼睛,虞朝笑容愈加和蔼。
“这样啊,反正你下周才开学,有姐姐在作业的事先不着急,我们今晚开烧烤party。”
“淼…淼淼姐…”宁森渁控制不住惊恐的表情,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渴望爷爷呆在家里,没有一刻希望老师催她练琴,甚至想扇醒齐思然那个还在昏迷的油腻女让她快点来救驾。
至于原因…说起宁家有这么一个人分别以微波炉爆炸,火烧天花板,五颜六色黑暗料理,三次于厨房“功成身退”,那么这个人的一定是她亲爱的堂姐——顶级厨房杀手。
“淼淼姐,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不,你饿。”
一段时间后…
宁森渁看着手中脆脆黑黑的东西,思考着从哪里下嘴,然而这只鱿鱼须在某种意义上烤得非常“成功”,以至于宁森渁看了半天,没有找到一点不是黑炭的地方。
宁森渁生无可恋仰天长叹,眨巴眼睛,撑着腮帮望向虞朝,随之被深深吸引。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张被炭火熏黑一圈的脸,反而显得五官轮廓愈加精致漂亮,像是从煤矿里逃出来的难民,但她神采奕奕,玩的不亦乐乎,大火烘烧窜上眉端,火光点亮那双清澈的蓝眸,似有漫天流动的星辰。
她不是品学兼优的宁家大小姐,不是胸有城府的小宁总,不是宴局上八面玲珑的应酬者。她是虞朝,是那个从宁家消失三年的,找到自由快乐,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的虞朝。宁森渁如是想着。
“怎么不吃?”
长条形的餐桌两侧各坐着二十名五级以上的邪师,每个人的脸色比他们餐盘里正在蠕动的血肉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无一人回应神父的问题。
神父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洋蓟内脏。
“紫洋蓟搭配应季上市小羊羔的肝,肺和心,羊羔必须是刚被宰杀的,配上绀棘之乌与界人之血调制的鸡尾酒,这是我今晚最得意的作品——囵莎。”
浓重的血腥味飘满整座餐厅,偌大的餐桌上每一道菜都有一个优雅的菜名,可它们本身却与优雅二字完全背道而驰。
“差点忘了,在用餐之前,我们得先向可爱的小羊羔致敬。”神父说。
他举起酒杯,向摆放在餐桌最中央的人头微微弯腰致敬,然后将杯子里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而那只鲜血淋漓的人头正是今日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尸体。
郭雨吞咽了下喉咙,尽量不去看餐桌上的东西,可那种恶心感并没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地涌上嗓子眼,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禁锢住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她感到窒息,内脏仿佛被挤碎压爆,试图以呕出的方式冲出体内。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关心的语气柔缓地飘入耳边中。
郭雨想让他滚开别碰她,她知道身体的反常和神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她说不出话来,在未知的压迫力下她连动弹都动弹不了,更别说逃出这里。
“郭雨?”神父的手搭上郭雨的肩,他弯下腰,贴心地为她擦去汗水,目光里却夹杂着病态痴迷的笑意。
郭雨再难承受排山倒海的压力,她惨白着一张脸,喷出一口血,血吐的太多,不仅染红了面前白色的桌布,还溅洒到旁边两个邪师的餐盘里。
令人震惊的是,那餐盘里溅到郭雨血液的血肉忽然像被刺激一般蠕动的极快极暴躁。
“诛戮天赋?”
“什么?!”
“真的是诛戮天赋!”
一瞬间,所有邪师炸开了锅,刚刚还看在司徒的面子上对郭雨毕恭毕敬的人眼神全变了。
那些发绿的眼睛让郭雨想到了很多种不同的形容词,想起很多很多初来洛斯市的事情,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好词,没有一件是好事。
“郭雨,你还没开好会吗?主教等你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林霜的及时出现救了郭雨一命。
神父放下搭在郭雨肩膀上的那只手掌,举着酒杯走至旁侧,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郭雨和林霜吸引,没有人关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也没有人留意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郭雨身上。
那些蠢蠢欲动的邪师听闻“主教”二字立马变了脸色,其中敬畏占了八成,还有两成忍着畏惧揣摩林霜话里真假性。
“林小姐,我记得主教现在应该是在铃洄市的界邪拍卖行吧?”藏在人群里的询问声不大,试探意味十足,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掀起湖底暗潮涌动。
此话一出,不少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狐疑的目光越过林霜,打量郭雨的眼神愈加不善。
看在林霜跟随司徒多年的份上可以放过,但郭雨就不一样了,郭雨以中阶邪体的实力登上副主教的位置,全靠司徒力排众议,声称要将她培养成下一任邪协主教。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没有与之相匹的实力,在洛斯市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只会招引杀身之祸,然而在三名七级邪师毫无招架之力被司徒拧断脑袋之后,郭雨的生活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哪怕郭雨以中阶邪体打败高阶邪体甚至准邪也只能在邪体中立威,因为那些对副主教位置虎视眈眈的人畏惧的不是郭雨,而是邪协主教司徒空。
现在得知司徒不在洛斯市,一些心怀不满邪师自然是想着将郭雨除之而后快,再去争夺副主教的位置,就算司徒事后再震怒,郭雨也终究是一具永远失去资格争夺主教位置的尸体。
“主教提前回来难道还要向你们汇报吗?”林霜冰冷如刀的目光扫向在座的邪师,发觉其中一人嘴角阴险的笑容僵硬,声音陡然冷了一度,“又是你勒伦,今天的事我会如实汇报给主教的。”
“提前回来”让那些准备动手的人再度压下杀心,人人都知道只有杀了郭雨才有机会坐上副主教的位置,但先动手的人必定死无全尸,谁也不愿自己最后成了别人的嫁衣。
勒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雨和林霜一前一后离开餐厅,他死死握紧拳头,暗骂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不甘心白白浪费这么好杀死郭雨的机会,然而对视上一旁的神父,勒伦只好暂时压下腾腾的杀机。
直到安全回到住处,郭雨才勉强松了口气。
司徒没有回来。
郭雨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凡换个地方她都巴不得司徒永远别出现眼前,但事与愿违,这里是洛斯市,是司徒的地盘,她就是这里的“神”。
对于副主教这个位置,郭雨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兴趣,司徒知道她的想法,还是在她刚满十八周岁那日,强迫她完成了那场压抑的加冕仪式。
郭雨记得很清楚。洛斯市常年气候宜人,但那天却飘起了小雪,教堂座无虚席,来参加加冕仪式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天是神父赋予她“副主教”如枷锁一般的头衔。
在洛斯市,能得到司徒的青睐意味着金钱权利手到擒来,前提是你得有能力守护这份荣誉,当然,也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得到司徒的赏识。
郭雨很有自知之明,她受到司徒青睐不属于实力那一档次,至少以前的她肯定不属于佼佼者的行列。
现在也不算。
今晚到场的四十名邪师最低都是五级的存在,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教会的精英忙着打理场子,他们不会出席这种无关紧要的会议。
“姑娘你受伤了?”清竹关心的询问打断了郭雨的思考。
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一只碗,里面盛的是青菜磨菇粥,郭雨想着那粥是什么味的,看上去很好吃。
郭雨收回望向粥碗的视线,用袖子擦干嘴角血迹,“一点小伤,没事。”然后转身对林霜说:“你跟我来。”
林霜表示还有一堆工作需要处理,能不能快点放她回去加班,但也只是想想,她应了声好,跟着郭雨上了楼。
郭雨关上卧室门,直接开门见山,“把你知道有关神父的事情都告诉我。”
神父接连两次让她产生严重的反胃反应,今晚更是直接吐了出来,要不是林霜破门而入,她差点就回不来了,而且神父看她的眼神…
林霜思索片刻,如实回道:“在我跟随主教之前,神父就已经在主教身边了,除了日常祷告,神父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不过做饭的水准…”
林霜顿了一下,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恶心的表情,“神父跟谁交流都不多,绝大多数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不过他的信徒遍地都是,据说洛斯市一半的人都是他的信徒、”
“我不是想听这个。”郭雨不耐烦地打断林霜。
见郭雨烦躁,林霜暗暗叹了口气,问:“郭小姐是不是只要靠近神父就恶心想吐,还会…使不上力气?”
郭雨一惊,看向林霜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你知道原因?”
见林霜神情凝重不说话,郭雨有些心急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郭小姐,这当中涉及到主教的…一些隐私,很抱歉,我得向主教请示或者您可以直接问主教。”
见林霜办事死板一根筋,郭雨倍感恼火,她都要没命了,这人还搁这藏着掖着,明知道她一秒钟都不想见到司徒,还让她去问司徒!
郭雨越想越不爽,可林霜摆明一副死不松口的架势,若是真让她请示司徒,必定有些事情她是一辈子都无法知道,想到这儿郭雨勾了勾唇角,决定来点别的话术。
郭雨叹一口气。
“你知道我不会问她的,这几天司徒空不在,我要替她视察旗下的产业,我要是出了事…算了…”
郭雨再叹一口气。
“像我这种没实力的人出事很正常,我就怕司徒空不会放过你,要是你出了事我会很难过的,毕竟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而且你外婆人那么好,她以后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林霜面无表情听着,额头上青筋直凸起,先不说有她在绝不可能让郭雨出事,就算真有事先死的那个一定也是她。
还敢提她外婆?真当她傻听不出来拿外婆当她软肋?纯属猫哭耗子假慈悲!还装模作样擦眼泪,不是!就是抹眼泪你也好歹先挤几滴出来啊妹妹!
“郭小姐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得回去工作了。”林霜冷着一张扑克脸,毫无人情一板一眼说道:“关于神父的事情我会向主教请示之后再向具体说明。”
见林霜油盐不进,郭雨错愕到大脑短路,看着林霜摔门而出,郭雨又羞又恼,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不解自己的作战方案哪里出现问题了,虞朝不是说林霜其实很好说话的么?
林霜边发消息向司徒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边往停车场走去,眼前浮现出郭雨刚刚的表演,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
想不到这郭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到底是嫩了点,但凡演技有时芝雨一根头发那么好,软磨硬泡的功夫有虞朝一根手指那么厉害,说不定她或许能被说动。
林霜刚上车,车内突然响起“滴滴滴”的计时器声音,林霜心一惊,一脚踹开车门的同时瞬步离开驾驶座,然而即便是这样快的速度,林霜依然在轿车爆炸的瞬间被热浪冲晕了过去。
林霜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看到火光里几道人影向她走来,为首的那人正是刚刚才和郭雨提到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