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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只授权于君王 ...

  •   寒冬可真是最令人讨厌的季节。

      一边咒骂着,仆人塞西莉起身困难地将偌大的窗户推了关笼,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暗了。

      转身扫了一眼规矩坐在梳妆台前的希瑞拉,她将嘴里的咒骂声吞咽了回去,手上清扫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塞西莉。”

      “是,小姐。”听到希瑞拉的声音,塞西莉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专注的目光落在了希瑞拉身上。

      没有一个人见到希瑞拉不被她的气质与美貌所折服,纤细而挺拔的天鹅颈优雅端庄,轻薄如片的脊背比象牙石还要白皙,宝绿色包裹着的身躯年轻而圣洁。

      就连一直看着希瑞拉长大的塞西莉也不能免俗,只要将目光落在小姐身上,再要移开就得希瑞拉颁布下一条命令,她才可以转移注意力。

      “卡其家族的荣耀已经落下了。”希瑞拉的声音平静得不像一个贵族少女。

      如同她这般大的贵族小姐,声音大多是甜美或者轻柔的,再不济也会带着轻快活泼的语调彰显他们的身份,淑□□雅,泡在蜜罐里的玫瑰,这也是贵族的象征。

      而不像是希瑞拉这般,声音平静得比那镇守宫殿的骑士还要冷漠平静,没有一点温度。

      塞西莉自然是听得出希瑞拉所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卡其家族的荣耀一去不复返,骁勇善战的伯爵战死前线,带着他从东方所娶的女将军,只留下遗孤希瑞拉小姐。

      虎视眈眈的老君主颁布口谕收回卡其家族的特殊待遇。

      卡其家族本来不是贵族,这是开国以来的殊遇,赐予一直为王国开疆拓土的卡其将军,连同他的东方妻子。

      贵族身份的收回,意味着仆从珠宝的收回,遣散仆从做回平民,这是希瑞拉该做的事情。

      这是老君主的授意。

      君主要将猛虎的爪牙一一拔掉,连同先前给的东西也要收回。

      卡其伯爵战死也守护的城池传到君王耳边,在从君王口中穿出,那便是护国不利,损失惨重,早有谋逆之心。

      君王仁慈,既已是战死,那谋逆和不忠均不再去追究。

      “你走吧,离开这里,君主的剑不知何时落下,留在这里只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希瑞拉点亮了一根蜡烛,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玻璃镜身,附着在玻璃背后的金子闪烁着光芒,那玻璃镜片清晰地映衬出希瑞拉的面容。

      漆黑的乌发垂落些许在耳畔,珍珠耳环的钩子轻轻咬住那软糯的耳垂,希瑞拉继承了东方母亲的美貌,连同她乌黑的发丝。

      剔透的眼眸也是黑宝石的颜色,只有较为立体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有一些西方人的特质。

      说着死亡来临的话语,希瑞拉面色不改,轻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塞西莉,她露出了手上所拿的短刀。

      清冷的瞳孔里映衬出兵器的冷光,任何一个骑士或者仆人见到这看似柔弱的小姐都会轻笑一声,将她手里的短刀拿下,并且说上一句,您是淑女,不应该把玩这些危险的东西。

      可希瑞拉不是普通的贵族小姐,正如塞西莉也不是一般的仆人。

      塞西莉早在追随希瑞拉母亲之前,已经是战场上的女兵,她被希瑞拉的母亲华珠所救下,从此追随他们一家,直到现在。

      她绝对不会相信从君王口谕所传的消息,娇弱的小姐还在这里,她也绝不会一人离去。

      没有主仆相拥,喊冤哭泣,他们都知道罪名一旦成立,没有绝对的权利和力量,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都需要寻找足够的力量去撬动真相的壳子。

      对于希瑞拉小姐,塞西莉很少和她接触,小姐不喜欢和任何人亲密接触,哪怕是公爵和公爵夫人,她像一朵冰玫瑰身上有晶莹剔透的冷刺,不欢迎任何人的接近。

      此刻,塞西莉不确定希瑞拉是否会阻拦她去与那君权抵抗。

      希瑞拉太淡漠了,她甚至都不确定希瑞拉对于公爵夫妇是否有一些亲情所在,平日战时繁忙时也不见他们往来通信。

      反倒是公爵和公爵夫人之间的夫妻关系很好,遭此变故,也只能是让人感到惋惜。

      “小姐,我会誓死守护卡其家族的荣耀。”塞西莉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肩上,这是卡其家族的手势礼仪。

      虽是女仆装束,塞西莉的言行举止都和军人无异,她忠诚的眼追随着希瑞拉,声音坚定。

      “是吗?”

      希瑞拉站起身来,戴着白手套的手举起了蜡烛,另一只手牢牢握着短刀,蓬松白净的裙子被斗篷笼罩住,那斗篷上绣着繁琐的花纹,是东方的刺绣。

      两种迥异的装束在希瑞拉身上相得益彰,就如同她整个人一样,将东西两种文化融合得非常好。

      小巧而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她来到了塞西莉面前,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了塞西莉身上。

      “西莉,我会去谋求主神的帮助,我想神也会有想要的东西。”

      “我们可以和祂交换。”

      希瑞拉的声音轻灵而平稳,就连最后微微勾起的尾调也淹没在细碎的风声里,蜡烛熄灭了,就在希瑞拉话音落下那一刻。

      塞西莉抬头茫然地看向希瑞拉,因为有些不可置信,她的眼睛睁得比较大,塞西莉是纯正的西方人,她的蓝眸在黑暗里快速地闪眨着。

      “神只授权于君王。”

      塞西莉可以听见她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准确来说是兴奋,没有什么是塞西莉不敢做的,她桀骜的个性与伯爵夫人如出一辙。

      不就是觊觎君王之权吗?

      要是希瑞拉真的对那君王之权感兴趣,从长计划,获得撬动真相壳子的力量,同时再手握权柄,服侍希瑞拉那也未尝不可。

      黑暗之中,希瑞拉轻轻勾起唇角,她像塞西莉伸出了手,牵引着她,二人重新将蜡烛点亮。

      古老的图腾显现出来,封尘已久的书籍扬起了灰尘在烛光之中飞舞。

      像是打开某种不能言说的禁忌一样,窗外惊雷升起,炸出璀璨的蓝花,这丝毫不影响房间里的塞西莉和希瑞拉。

      “有人敲门。”希瑞拉将短剑重新放回抽屉里,眼眸里的光芒闪烁着,转身就要去开门。

      塞西莉跟在了希瑞拉身后,扬起的眉毛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地美妙。

      一定是那群喜欢附着在别人身上吸血的亲戚,之前公爵夫妇还未战死之时,那些亲戚便已经觊觎着这座古堡了。

      这座古堡是公爵在外征战,从敌军手中所获得,原本应该献给君王,可那对敌放话,古堡是建给公爵,除公爵外,任何人不得染指,否则就要再次举兵来犯。

      敌军对公爵惺惺相惜,在大败之后所献最高贵礼不是给君主,而是指定给公爵,这无疑是在打君主的脸。

      为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将硝烟暂时掩盖,公爵收下了古堡。

      偏偏有一些不知死活,不知轻重的人就是喜欢凑上门来,做一些横冲直撞的事情。

      就比如此刻。

      “希瑞拉!”

      “哦,希瑞拉呢?这古堡真是太大了,连一盏灯也不点,这么早难道就睡觉吗?”

      这道嫌弃而矫揉造作的声音让塞西莉听得眉头紧皱,要是在战场上,她早就执刀而上了,还等这人在这里絮絮叨叨。

      “母亲,好黑啊,我们要不回去吧。”一道甜腻的声音响起,不知打翻了什么,她惊呼了一声。

      应该是银制的东西,噼里啪啦掉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里尤其明显,“索娅,这都是些什么,是君王赏赐的银水灯。”

      “我们可以带回去,放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的。”

      希瑞拉就站在门后,看着走廊上的两人急切地从地上捡起那银水灯,黑暗不能遮挡她的视线,犹如审判的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

      塞西莉也只是随着希瑞拉静默地站在原地。

      公爵尸骨未寒,这吸血虫一样的亲戚就迫不及待地附着了上来,想要把最后一滴血也吸光殆尽。

      希瑞拉不是灰姑娘,就如同闯入城堡的亲戚做不了恶毒继母一样,擅自闯入别人的家中,随便搬弄他人东西,会获得惩罚。

      “索茜夫人。”希瑞拉骤然出声,将正在搬弄东西的两人吓得不轻,银质物品再次落在地上,这次摔了个稀碎。

      索茜夫人和她的女儿索娅同时看向了出声的地方,可是夜色太黑,他们薄弱的双眼也只能看清一点点轮廓。

      那是瘦弱又可怜的小姐,二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这个想法。

      亲戚接管孤苦伶仃贵族小姐的生活,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原本这个习俗的用意是让遗孤有所依托,亲戚对遗孤的财产进行监管,等待遗孤成年之时,再将财产归还回去。

      现在逐渐演变为了,接管遗孤财产就是据为己有的等同意义,这是占着遗孤手上没有权柄,也没有任何力量,只能被压迫。

      更是由于腐朽的君权和贵族权利,二者都已经在内里就崩坏了,风气如此。

      “我可怜的希瑞拉,我和你的堂姐都来陪你了,不用害怕。”

      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里面包含的情感都是欢愉,她即将获得一座城堡,享受这些财富,怎么能不开心呢?

      希瑞拉看着前方摸索前行的两人,嘴角再次勾起轻微的幅度,“索茜夫人小心,这城堡地面可能有些滑。”

      故意放低的声线让原本淡漠的声音变得羸弱可怜,像是哭过一场,这让索茜夫人的嘴角不禁裂开,真是一个小可怜。

      可惜她还未得意多久,两脚一滑,连同相互搀扶着的索娅也在一阵惊呼里倒地。

      真是难受,银器碎片扎在身上的感受可谓是一点都不好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神只授权于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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