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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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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形成的乌云在天空翻涌,江情裹紧狐裘,打了个喷嚏,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分外响亮。眼皮耷拉,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凝视下方的士兵坚壁清野。
“先生要是累了,就由我护送回房吧,江善大人也说您要多歇息”
身后男子关切的说,正是云云的夫君郝乐。先前被柳纯钧拘禁于天牢内,直到被江善救出,养好伤后意识到赤手空拳无法救出妻女,索性投身于江氏复国大业。
“不必”江情果断道。
商贾出身,略知武艺,郝乐精明强干不提,打心底视江善与柳燕支为恩人。随着贺铭在战场上大展拳脚,占领的地界越来越多,江善也忙得不见人影,见他如此忠心,便拨给江情做侍卫,让他们镇守后方。
江情对此感到轻微的不舒服,他对郝乐并无恶意,和云云那点情窦初开的好感也被岁月冲散了,所以这股别扭的来源于江善。
他曾以为江善对所有人都是关怀备至的,经过观察发现绝非如此,那种超乎礼的亲昵仅对他一人而已。
若是对把表弟留在敌窝于心有愧,江情可以理解,愿意作“替身”为他纾解心结,但随着江善展现出的本领,好像真的能上天入地通鬼神一样,疑似知道他真实身份,让江情睡卧不安。
尤其是某次病中睁眼,听到郝乐与江善在聊他的近况,江善事无巨细一一过问,郝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情蓦然就清醒了。
这是在哪啊?他现在是柳燕支,不是那个傀儡皇帝吧?用得着这么监视他吗?
可当江善过来掀开他的碎发,问他身体如何,江情心又软了下来,怪自己多疑,反正现在他敢对天发誓,对江氏绝无异心,就是被江善抓包了,他欠了这么多条血债,心甘情愿死在他剑下。
做完守城的工作,江情懒洋洋的回到府邸,接着看账本,贺瑶近日被查出有了身孕,本来江情只要操心府外的事务,现在府内也一并托付给了他,双倍积劳才久病不愈。
忙到晌午,忽闻城内号角声冲天,江情整装出门,又欣慰的笑了,果不其然,正是贺铭凯旋而归。
白甲少年翻身下马,纵观四周,对人群中的江情扬起一个骄傲的微笑。
给贺铭接风洗尘的晚宴,席间都是对贺家人的恭喜,尤其是贺瑶,喜在她有个出息的大将军侄儿,又即将得贵子,命中要母仪天下。
面对各种阿谀奉承,贺瑶都表现得很谦虚,嘱咐侄子归来早些休息,江情见她游刃有余,不需要帮忙,没坐多久就告退回去看账本。
刚进房间,江情就被一股巨力抵到门板上,眼见他张嘴要叫唤,来者赶紧握住他的脸。
“嘘嘘嘘!是我!”
江情眯了眯眼,略微松口气,又奇怪的问贺铭:
“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是,觉得没意思,折返去厨房摸了壶酒,来同你庆祝。”贺铭把温酒瓶贴在他脸上。
“还学会喝酒了,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还要做事呢。”江情挡开他。
贺铭啧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拒绝感到新奇,不死心的抱住他的手。
“要多久?我陪你吧”
盖着狐裘,江情和贺铭坐在榻上,中间隔一张小桌,上面置了灯盏,江情借烛光看账本,贺铭则撑头看着江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各自见闻。
“你不喝吗?”
“不喝,我告诉你,会头痛的。”
“真不喝?那我要喝了哦”
“好吧,就喝一口”
“真的就一口?”
“一口”江情竖起食指,贺铭笑了笑,扯开封布,自己先尝了。
“我去拿个杯唔!—”
贺铭矫捷的翻过小桌,扯住江情的衣领,嘴对嘴喂酒。
冰凉的酒液倾泻而下,齿关不攻自破,用舌头去堵反被缠住,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贺铭还边吻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气得江情打了他一拳。
“这也是从军营学的?”江情黑着脸问。
“你把军营想象成什么藏污纳垢之处了”贺铭抹抹唇角,郁闷的说。那你在干嘛?江情想这么问,刚张嘴就戳进来一根手指。
两指钳住他舌头,灵活的搅动。如果刚刚还能说是曲解,这就是赤果果的索欢!
江情气极,一脚踹在他大腿之间。
“你到底在搞什么!打了几场胜仗便可以不敬师长了么!竟这般粗鄙无礼!?”
贺铭疼得打滚,闻言停下来状似不解的歪头。
“师长?我可从未将你视为师过。”
“况且,不是你先喜欢我的吗?”贺铭振振有词。
如果歪头就可以表示疑惑,江情的头可以旋转着扭上天。
都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烂桃花?
江情头疼,先把贺铭拉起来,努力心平气和的问:“我做什么了?怎么就我先喜欢你”
“难道不是?当初无论我怎么轰你,你都要跟着我,不求名利。起初我不理解,但看到你和江善厮混,我就懂了,觉得恶心,可细想想,令我生厌的是你们□□,并不是龙阳癖。”
“我要上阵杀敌,你说会照顾我的家人,我就觉得你人还行,然后你给我弹琴,陪我玩,我开始理解江善为何喜欢你了。”
趁江情发怔,贺铭捏住他的下巴。
“你温柔的样子最动人,脆弱的时候,更动人。哪怕是脸上的疤,看久了,也挺英武的。”
江情脑子乱成浆糊,只本能的捕捉到困扰他多日的江善。江善,前不久贺铭还叫他孝先大哥,江情本身已经被家族所诟病,柳燕支再变成离心两个柱石的祸水…他想都不敢想。
他牵起江情的衣带,充满暗示的一吻。
“我挖墙脚是缺德,但他要用我打天下,总不至于连个人都不舍得给我吧。再道: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现在不撬了你去,战场上刀剑无眼,岂非要抱憾终生?”
“要说我有多喜欢你,我嘴笨,只知道今后你想摘星星月亮,哪怕当皇帝,我都会打来给你,就依了我吧?”
又亲又亲,江情赶忙按住他的肩,正色道:“你误会了,我从未喜欢过你,和孝先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
要有也是他有,江情腹诽,孝先早晚也是隐患,得想个法子快点绝了他们那份心思,免得影响众志。
坦白身份,倒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好法子。
贺铭沉下脸,正当江情思忖怎样拒绝才能一劳永逸,他坐回原地,说:
“...我可以试试做下面的。”
江情没绷住,被他反差的行径惹笑了。
“咳!咳,不是这个的缘由。”
“那怎样才能讨尔欢心,铭实不知,请先生教我”贺铭更郁闷了,扭头不看他,拱手道。
仰头看向窗外的星空,江情说:“望君能爱惜自己,莫要急于求成,你不是件兵器,我相信在孝先眼中也不是。待晏朝复国,你还是这般的话,天涯海角,火海刀山,随你去便是。”
贺铭兴奋难忍的握住他的手“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情点头一笑。
“那我可要讨个定金”贺铭勾勾手指,示意江情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啃了一口。
“嘶!”江情瞪大眼睛,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捂住牙印“这叫我怎么见人啊!”
忽然院外一阵喧哗,这个动静,也唯有江善能掀得起。
要死的,江善交给他的事还没办完呢,江情瞪了贺铭一眼,赶紧罩上狐裘出门。
临走,贺铭还把那壶酒重新封上又埋进地里,江情催他干什么,他说:
“留着,万一算定情信物呢”
厅堂内,江善日夜兼程赶回来,满脸胡须更是栉风沐雨的痕迹,很自然的揽住前来迎接的江情腰身,刚与贺铭承诺,怎好当着面再挑事端,不自然的一躲。
扫了他一眼,江善转对众人说:
“诸位,京城派下雄师百万来镇厌,不必惧之,善早有应对之策,只是辛苦大家,要随军迁移一段日子。”
一呼百应,公事上江情不疑有他,正要跟着去收拾包裹。见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江善像提猫一样揪住他的后领。
“送你的狐裘,穿着可还好?”
“表兄所赠,燕支自然爱如珍宝,不,本身就是珍宝...”江情讪笑说,隔着皮毛,江善摁压摩挲着他脆弱的颈子,痒得江情直哆嗦,他应该没发现吧?
“表兄,可还有事?”
“无事”江善垂下眼帘“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