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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增加一千字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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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丫头莫怕,有咱们大伙在,看哪个黑心肝的敢欺负你。”胖大婶窦氏将林若护到自己身后。
其他街坊们也扬声力挺,在场都是妇孺之辈,可她们七八个人聚在一块儿,嘴上得理不饶人,林氏父女难以招架。
“林丫头还病着呢,你们父女若真拿她当亲侄女就赶紧走吧。”莫大娘瞅林若蔫巴小脸,看她憔悴不少,心里头想,许是那丫头身子尚未恢复,忍不住开口替她逐客。
这对晦气父女麻溜赶紧走人吧。
少在这儿给人添堵。
平白挨众街坊训斥,林家老大心里憋气。
怎么说他是那贱丫头的长辈,林家的事儿要这些多嘴舌的街坊们说三道四。
想叫他没脸灰溜溜走人,凭什么!
想到这里,林家老大他那倔脾气也来了,愤而回道,“个个吃饱撑着,替别人家操什么心呐,我家的事儿还轮得上你们来指指点点。”。
“阿爹,说不定就是她们背后嚼舌根,才让若姐姐同咱家离心呢。”林芸在旁边添油加醋。
“嘿,煽风点火啥呢你,你们林家背地里干的缺德事少么,还不兴大伙儿说是吧。”窦大婶嘴皮一嗦,几句话就给她噎回去。
这小妮子瞧着年岁不大,心眼还挺多。
还敢当面编排大伙儿。
从林若这儿拿不到好处,林氏父女哪里肯善罢甘休。
人群中骂林家老大最凶的,当属莫家老太太,嘴里句句全是戳脊梁骨的话,林家老大是越听越恼,最后气不过,直接上前将人推到在地,骂道,“林家的事儿,哪容许你这些不相干的外人插嘴。”。
他不过是想吓唬对方,手上没使力气,想彰显男子气概,借此逼退众妇孺街坊。
莫家老太可不是吃素的,瞥见对方动手,她眼珠一转,顺势仰摔下去,故意大声喊,“打人啦,唉哟我要死啦。”。
林家老大怔在原地。
他只是轻轻推一下,没真的想动手打人啊。
刚才大伙儿只是动嘴皮子吵两句,慌乱中众街坊听到莫家老太太的哀嚎。
这下子把街坊们心中那团火点着了。
众人不再动嘴辱骂,而是演变成动手,逮着林家老大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林若没参与围殴,她冲到莫老太身边,赶忙检查老人家身体状况道,“莫阿奶,摔倒哪儿了?”。
“唉哟,我这老腰怕是断了啊。”莫家老太太继续哀嚎着,浑浊的眼眸泛着精光,还不忘对林若调皮地眨了眨眼。
林若瞧对方那副神情,检查过后没有发现不妥,当即回转过来。
这老太太,怕是故意装出来吓唬人。
莫家老太在众街坊中本就有些威望,大伙儿打心眼里尊敬爱护着,谁料到林家老大竟敢对她动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竟然林家老大先动手,那就休怪街坊们动真格的。
林家老大原本只想逼退众人,结果却截然相反,自己被圈起来痛打。
“住手,你们不许打我阿爹。”林芸见街坊们冲上来,她有心阻拦,可身板太小被挤到外面,眼睁睁看着亲爹被围殴,无能为力急得直哭。
“当众施暴,简直刁民恶行……我要告官抓你们。”林家老大被打得抱头鼠窜,仍不忘嘴硬,实在滑稽。
妇人们打架多半是挠脸扯头花,林家老大也没受多大的伤。
众人念着多年街坊情意,并未下死手,可耐不住林老大嘴里不干不净,大伙那胳膊就跟上发条似的,挠得更用劲了。
转眼功夫,林家老大细皮嫩肉的脸皮全花,衣衫不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若怕真闹出格,赶紧让街坊们收手。
街坊们散去,林芸才得挤近前来,忙关心父亲道,“爹,你有没有怎么样?”。
林家老大挨揍后老实不少,言行不敢冲撞,拉闺女急忙往院子外跑,等跑到外面才敢放话,“贱丫头你伙同外人打大伯,真是反了天了,我现在就到官府告你去。”。
“呸,什么东西。”胖大婶窦氏冲着门外啐一口唾沫。
其他街坊们也追出来。
林氏父女见状,不敢耽搁急忙跑路了。
“那鳖孙跑了?”等人声散去,莫家老太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林若赶紧扶着这位老顽童,“莫阿奶,您小心腰。”。
莫家老太起身欢快扭了扭,笑道,“腰没事儿,我是吓唬林家那小鳖孙呢。”。
听完这话,众街坊们都大笑起来,纷纷打趣莫家老太顽皮。
“您哪是吓他们,是把我们大家伙儿吓着了。”
可不是么,谁都知道莫家老太八十来岁的人,万一真磕碰起来,出点啥事儿,街坊们怎么同老莫交代。
莫家老太一脸神气,“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你们呀就是胆子小不禁吓。”她说完,拉着林若的手,语重心长道,“林丫头,你呀脸皮薄,下次林家人再上门,得赶紧把咱们大伙儿喊来,知道不,不然你这软性子又要吃亏。”。
这次幸好有街坊们在,若是没人在呢。
这丫头岂不是让林家人欺负得死死的么。
张寡妇听了莫老太的话,连连点头。
林家的人太无耻,妹子这样好性子的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姜河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恼人也是嘴上骂几句,动手他到底是不敢,再说,马上就要秋闱赶考,他也怕闹出格遭人诟病,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他也仅跟着众街坊嘴上骂骂几句作罢。
被莫家老太训斥,林若不敢反驳,只好赔上笑脸乖乖点头称是。
街坊们上次到林家院作客,大伙说有事会替她出头,彼时她没放在心上,如今林氏父女上门作乱,这次,不用她出手,这群热心街坊替她把人赶跑,心里渐渐暖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笑得出来啊?”莫家老太太用力戳了她额头,心想再数落几句,转眼瞧见林若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心里又软和下来,唉,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
林若弯唇笑着,眼尾发红。
有人心疼爱护的感觉真好。
***
狼狈离开的林家老大想去报官,反倒被林芸劝回家。
没人比她更清楚林若如今有多得势,有县令撑腰当靠山,即便对上柳家那样难缠的门户也不落下风,林家又何必硬碰硬自讨没脸。
眼下多多同她这堂姐搞好关系,借机会攀附县令大人是正经。
林芸深谙这些道理,可林家老大哪里懂得审时度势,一个劲儿埋怨老婆和闺女没用,尽给他惹麻烦。
人回到家里,林家老大拎起茶壶倒水,待喝到嘴里才发现是隔夜酸茶。
他气到直接摔杯子,将好好的茶壶砸到墙上,以此发泄心中不忿。
从小就见父亲发脾气,林芸早已见怪不怪。
她默默地收拾好碎片,重新烧热水沏茶过来,“爹,咱们还得再想想别的法子。”。
柳家那边给十天的期限,若是他们不按规定时间赔款,十天后说不定柳家真把母亲李氏的尸体抬回来。
李氏偏宠林芸,除去大哥外,几个姊妹中有啥好东西全紧着她。
她对母亲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大哥押送流放人犯不在家,二姐撞柱身亡,老爹素来自私,胆小怕事,只顾自己风流逍遥。
眼看马上就要及笄,说句实在话,林芸之所以积极想办法将李氏弄出来,是她心里清楚,老爹靠不住,有母亲李氏在一日,便会用心给她挑一门好亲事。
不然,等到及笄那日,难保亲爹为钱财,把她塞给富商乡绅去换银子,见识过俩姐姐给人做妾,猪狗不如的惨状,她才不要委身去给人当小老婆。
她早已心有所属,与心仪之人许下海誓山盟,待及笄后对方会亲自八抬大轿迎她过门。
林芸对往后的生活满怀憧憬。
“想别的法子,哪里什么别的法子?”林家老大颓丧着说来。
以前林家老二在世,靠医术开医馆盈利,家里过得很不错,可自打林老二去世,他和林老三每日吃喝嫖赌,早把林老二存下那点儿家底耗干净。
林家老大虽说有布庄铺子,可他不善经营,铺子毫无进项,他们家瞧着光鲜,实际也就比种地的庄稼人强些。
现在让他想法子去弄一万两银子,怎么弄得出来。
都怪那愚蠢的李氏,若不是她有心撺掇,让人将林若那贱丫头嫁到山沟去,把关系搞得一团糟,现在的他也许早仗着长辈的身份,攀上县令大人这棵大树。
如今倒好,他没享成该享的福,还要想方设法把李氏弄出来。
银子他是没法子弄来,柳家想要李氏的命。
左右不过一个婆娘,死便死罢,大不了他再娶一个。
“你托人去乡下知会你娘那边的娘舅爷们,就说过几日来将你娘尸首领回去安葬。”林家老大说完,进屋开始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全归整出来。
“阿爹,你是一家之主,怎么可以不管娘啊。”林芸明显慌了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亲爹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放弃李氏。
一夜夫妻百夜恩,爹娘好歹相伴二十年,说不管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林芸仍在劝解:“阿爹,你们可是两口子,夫妻不是要共患难么?”。
李氏再不好,还替他生儿育女,在这个家勤劳佣作一辈子,到头来就换来枕边人如此对待?
“那是她时运不济,谁叫她逼死你二姐,给咱家招来这桩麻烦事,有事她自己担着别连累家人。”林家老大说着,从李氏的妆奁匣子里寻到房契,铺契,还有些朱钗首饰。
东西虽少,大体能兑换到几两碎银。
他抱着这些东西,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
“阿爹,娘若真出事,娘舅姥爷们到时候怪罪起来,咱们也不好交代啊。”林芸起身去拦父亲,把母亲乡下娘舅姥爷搬出来施加压力,可惜她高看自家老爹的良心。
以前有李氏在,林家老大被看管得紧,做事束手束脚,喝花酒还得偷偷摸摸,如今没了李氏管束,往后的日子他想干嘛就干嘛,岂不更舒心畅快些。
“没啥不好交代的,到时候就说你娘犯了事儿,被柳家捉住把柄,你娘高义不愿牵连林家,同意让我休弃归家去,到时候我写份休书给娘舅姥爷看看就得。”
林家老大说得轻描淡写,满不在乎,捏着房契和铺契笑容满面。
林芸听自家老爹那龌龊说法,一颗心沉到谷底,手脚发凉。
二十年的夫妻,最后拿一纸休书就打发了?
晓得老爹不愿救母亲,林芸忙扑上前要将那些房契和首饰夺下来,她知道自家老爹的性子,若是让他拿钱出了这门,就真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是林家全部家当,也是李氏活命的最后希望,万不能让老爹拿了去。
“滚开,混账赔钱货,敢跟你老子抢东西。”林家老大见林芸要将东西抢走,他直接一脚将闺女踹开,嘴里骂着难听的话,随后扬长而去。
“爹,你真的不管娘的死活了吗?”林芸被亲爹踹飞,一头撞到门框上,头晕目眩颓坐在地,她眼眸含泪失望之极,看着自家老爹远去的背影,唇角微不足道的溢出这句话来。
怎么办?
身无分文的她,要怎么救娘啊?
这个时候的林芸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最糟糕的,后面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