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向孤山去未归》莲花未折

14、第十三章

　　正如陈意的承诺，他将杨万里的头颅装好交给白昙花。

　　白昙花带着杨万里的头颅去了父亲的坟前。

　　白昙花父的墓地就在沂山，他把杨万里的头颅放在父亲的坟前，然后他跪在墓碑前，点上三炷香，烧了些纸钱，敬了三杯酒，一言不发看着父亲的墓碑。

　　墓碑上什么都没雕刻，就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白昙花知道这座墓碑是他父亲的。

　　当年杨万里把他父亲的尸体悬挂在城楼上，暴晒七七四十九天，他每一天都守在城楼下面，每一天都看着悬挂在城楼上父亲的尸体，看着他慢慢地变成干尸。

　　四十九天父亲被放下来，百姓想要给他安葬，而他偷走了父亲的遗体，葬在了这里，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故意没有给父亲的墓碑上刻字，只是一块无名碑。这五年来白昙花几乎很少来，每次只在父亲的忌日来一趟，来一次就是在这块墓碑前坐一天，一天一言不发。

　　他其实有千言万语要说，以前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情，若是再加上一个林敬之的话，那他们三个人可以彻夜长谈，不眠不休。但是每次看到这块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话是说给人听的，人都没了，谁在听呢！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把老师葬在这里。”

　　白昙花回头看见林敬之。

　　白昙花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跟踪别人。”

　　“若我不跟着你，我又怎么知道老师葬在这里呢！”林敬之点香叩拜，“当初老师的遗体丢失时，我就猜偷走老师遗体的人会不会是你，我原是想要去找你问个明白，打听你的下落说你在北境死了，我当时不信，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容易死的人，我相信你还活着。”

　　“所有人，你知道吗？所有人在得知公子死后都以为我也会死，只有你认为我不会死。你告诉我为什么。”

　　“是，在我知道姬蘅公子死后，我也一度认为你也跟着公子一起走了。世人皆知，你白许知有三痴，第一痴迷于柳中风的百果酿，第二痴迷箜篌，第三也是最痴迷的，痴迷姬蘅公子。若姬蘅公子不在了，你白许知还有什么好活的，世人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自从知道老师的遗体被偷后，我立马改变了我之前的想法，你或许没死，原因有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世间没有人会偷老师的遗体，除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其二原因那就是人一旦到了痴迷沉陷时，必定入魔，你白许知不死，我便知道你入魔了。”

　　白昙花笑道，“林敬之啊！林敬之，难怪吕丰那么看中你，及时你不肯归于他的门下，宁愿把你关系起来，也不愿意杀了你。若是你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不会像他那样，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这洞察人心的本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只是比较了解你罢了，只是在了解你的基础上做出的判断。”林敬之说着，“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既然你还活着我就很高兴，这样老师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要做的事情，我有点不同的看法。”

　　“哦，敬之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正如你所说现在的夏已经不是之前的夏了，若是公子还在或许那就是另外一番的景象，如今暴君当政，又有奸佞小人把持朝政，百姓民不聊生，简直就是一副官逼民反的景象。我不反对你反，因为若我们不凡也会有别的人反，但是一定要选陈意吗？”

　　“怎么你看不上人家？他随是猎户出生，但为人重情重义，好爽直率，很快就很曹叔叔还有明州大营的将领们打成一片成了兄弟，曹叔叔对他满意的很，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白昙花笑眯眯的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话。

　　早前，白昙花就猜到林敬之一定会说这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白昙花说，“你是不满意他的猎户身份，还是不满意他不学无术。”

　　“都不是，我林敬之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觉得他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为帝者，要知人善用，你看他懂吗？要有雄才大略，你看他有吗？我跟你说许知我不是嫌弃他猎户的身份，我林敬之从来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地位看不起谁，但是这做帝王，做天下之主那是不一样的，像他那样的人难当大任。”

　　“不懂可以学，我也知道他不懂得如何知人善用，更没有雄才大略，更是大字不识一个，心里恐怕只有他那一亩三分地。但是你想想他能凭一己之力发动卢县起义，可见此人的胆识。而且，敬之你想想，若是你说的那些他都有了，这样的人不用你我帮衬他就已经揭竿而起了，还用得上你我吗？用不上说不定还要防着我们呢！”

　　白昙花继续说着，“我选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现在就如同一张白纸，想要他变成什么样，那就是我们这些人如何琢墨将他画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林敬之听到说道，“你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公子。”

　　“公子是公子，陈意是陈意，他们两个不能混为一谈，陈意也做不了公子第二。”白昙花说，“但是公子的心性他可以学习，公子那些无法实现的，我都会帮他实现的。敬之我知道陈意想要成为我们心目中的帝王还很远，我们都需要有点耐心，一步一步的来，他并不愚钝只要我们肯教，他肯学一定能够学的很好。敬之，你要知道他虽是猎户出生，但确是能够体恤普通老百姓疾苦的人，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选他的目的。”

　　白昙花和林敬之二人在山上说了许久的话，曹子弃派来找他们的人，在山下等了许久，总算是看见白昙花和林敬之下山了，那人珊珊上前说，“见过二位公子，末将是曹将军派来寻二位公子的。”

　　白昙花和林敬之相视，问道，“不知曹将军找我们是为何事，还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们赶快去处理。”

　　那人说，“城里无事，只是有一件事曹将军想请二位公子抓紧回去看看。陈主公打开了郡守的粮仓，在郡守府外开粮放仓了。”

　　白昙花去祭拜父亲之前，曾对陈意说了这么一句话，“主公，可以去粮仓看看。”

　　陈意听了白昙花的话去粮仓，打开一看里面成堆成堆的粮食。看到这些粮食时，曹子弃当场骂了娘，曹子弃说有一年明州大旱，曹子弃要杨万里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是杨万里以仓中无粮可放为由拒绝了他，无奈当时他只能将军营中的粮食拿出一半来救济百姓。

　　但现如今看着满满一仓的粮食，怎么可能正如杨万里所说的‘无粮’呢！

　　陈意说，“像杨万里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不如我们现在就开仓放粮将这些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

　　于是，就有了现在白昙花和林敬之所看见的。

　　群守府外陈意郭涛兄弟二人亲自给前来领粮的百姓发粮食，群守府外人山人海几乎整个明州城的百姓都来了。

　　曹子弃看见白昙花他们来，走上前，“这小子不错。”转而对林敬之说，“怎么样，我就说不能过早给这小子下定论吧！知儿只是让他去粮仓看看，他就立马把粮仓里的东西拿出来接济百姓了，你看看那些百姓嘴上的笑容多好看。”

　　白昙花问曹子弃，“不是你告诉他的。”

　　“怎么可能是我。我听到你说让他去粮仓看看，我就猜到你要让他干什么了。不过我看这小子并非是猜到你的用意，他应该是看到粮仓里成堆的粮食后就决定这么做了，与你无关，不过从一方面也说明了这小子心地善良，本性纯真。我怎么看这小子，越看越满意。”曹子弃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昙花见他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曹叔叔你还是别笑了，你还是跟我来吧！顺便把他们两个兄弟两也叫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