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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杜兄杜兄都是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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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鬼鬼祟祟?我昨晚上不过是在外边抓野兔,就被你这个愣头下属抓回来当刺客拷了!我都说了我不是刺客,他娘老子的还用鞭子抽我,我哥都没抽过我!”
(这小孩子,怎么骂人呢。)
他义愤填膺,恨不得是要即刻拿了蒙笛的架势,无论现在是他处于劣势,也依旧丝毫不怕,满身戾气。
景南浔觉得他很是面熟,双手插在胸前,皱眉审视此人。
蒙笛逼近他:“休得放肆,嘴上放尊重点!”
这孩子“切”了一声,睨了他一眼,简直是将嫌弃摆在脸上。
“你们两个,眼睛长着不用就挖了,去了西疆不过两年,怎么那儿的风沙把你们眼睛个个吹瞎啦?”
(这孩子到底是谁啊?)
几乎是同时,景南浔和蒙笛皆反应了过来。
景南浔抬起他的下颌:“杜思允?!”
他很是不服气:“啊!才看出来小爷是谁啊?!”
蒙笛亦是意识到此人的身份:“你、你怎么……你真是杜将军的弟弟?”
(杜将军是?)
“我说你是不是在装傻,就是我!我就是南陵营主帅、车骑将军杜昀唯一的弟弟!”
(wc!景泆老兄的弟弟!不是你们两个,认不出来?!)
蒙笛后退几步,将他全身上下扫视了足足两三遍,确认的确是杜思允,可他实在想不通。
这小孩怎么长这么快?
短短两年,不仅个头猛窜上来,连五官也愈发力挺标致,蒙笛记得从前杜思允长得实在不算俊气,小孩子平平无奇,也还有婴儿肥,而今眼前的人,苗条的很,四肢细长,婴儿肥也已褪去,是个成事的小伙子了。
景南浔将手松下,哼出一笑。
“你笑什么,把我放下来啊,疼死了!”
景南浔偏头看向蒙笛:“你打他了?”
蒙笛“啊”了一声,很是后悔莫及:“啊嗯。”
(唉,你啊你。)
蒙笛知道杜昀是什么人,现在自己绑了人家弟弟,手脚都不利索了。就算杜昀不计较什么,景南浔也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的,他已经开始在心里拟想自己的死法了。
他便想将功补过将杜思允放下来,景南浔却抬手:“等等。”
杜思允一惊:“你什么意思?”
“你行迹可疑,昨夜接近顺安王府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只是来抓兔子,再说我也没来过这,不知道这是你府上啊!”
“只是来抓兔子?”
“当然了!”
见他神色坚定不像说谎,景南浔松开了拦下蒙笛的手。
(你怎么连你兄弟的弟弟都怀疑?)
蒙笛手忙脚乱去开铁拷,一面诚心道歉:“实在对不住了杜小少主。”
“哼!”
景南浔笑了笑,心想真是对不住杜昀,好好的把人家弟弟抓过来揍了一顿。
“下次叫你哥给你在卫将军府圈几只兔子养着,省的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抓野兔。”他玩笑道。
杜思允翻个白眼:“要你管。”
把人放下来,景南浔发现杜思允的身上还真有鞭伤,看来蒙笛这小子下手不轻。
他给了蒙笛一个“你完了”的眼色,然后继续查看杜思允的伤势。还好,不算很严重,养几天就能好。
杜思允手腕上已经被铁铐勒出了淤青,景南浔用手捏了捏,杜思允疼地惨叫起来。
“啊啊,疼啊疼!”
“他昨晚上打了你几鞭子?”
“我怎么会知道,有哪个犯人被打的死去活来还有心思数自己挨了几鞭子的!”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你不知道,那蒙笛,你自己说。”
景南浔一向要求蒙笛,对犯人用刑,无论大小轻重都要明确记下来,不得有差错。
蒙笛脊背一凉:“十…十鞭。”
换作旁人,估计也伤不到这个程度。杜思允细皮嫩肉的不经打也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了。”他停顿片刻才道。
蒙笛突然像抓了根救命稻草:“可是杜小少主,你为何昨晚不说你是谁,否则我也不拷问你了。”
杜思允气不过:“喂,我昨晚没说吗,是你不信我好吧?再说,是谁把我嘴堵上了?!”
蒙笛无话可说,顿觉汗颜。
(哈哈哈,我服了。)
景南浔细数蒙笛犯的错:“先是没弄清情况就将人打伤,再是拷问不周查不出实情,现在又强词夺理罪加一等,蒙笛,我要罚你,不为过吧?”
蒙笛点头,承认的倒也爽快:“该罚。”
杜思允活动着手腕:“这还差不多。”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法子把人给杜昀送回去。一个晚上找不见人,估计杜昀已经急得在砍人!
但这毕竟是景南浔自己闯的祸,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
他倒是不怕,他自有法子。
“你先出去吧。”景南浔对蒙笛道。
“哦。”蒙笛灰灰的走了。
景南浔想看看杜思允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就伸手想去解他衣服带子。
“你干什么?”杜思允向后退了一步,露出防敌的神色。
“给你处理伤口啊?你放心,我没那个癖好。”
“你混蛋!”
“我……我怎么了我就混蛋?”景南浔苦笑一声,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得不说,你这个先将人支走,再对人动手动脚的操作,确实很让人误会啊。)
(不过杜思允是男孩子,反应也是太大了点,毕竟景南浔没有断袖的癖好啊。)
“让人拿药过来,你也出去,我自己来!”他眼色凶狠不近人。
“好好好,随便你,还省的我亲自动手了。”
“还说没那个癖好,你都要动手了!”
“我说动手给你上药!你脑子里面想的什么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想这些东西?”
“呸,要你管!”
景南浔拿他没办法,只好找人拿来药粉和包扎用的布条,然后自己知趣的出去了。
过了不到半炷香时间,杜思允就浑身缠着布条出来了,只不过缠的乱七八糟,活像挂在身上的。
趁着这一会功夫,景南浔去拿了样东西揣在怀里,又去小厨房挑了碗红烧肉,叫人装到了坛子里,拎在手上。
杜思允还是竖着眉毛,死死盯着景南浔,似要活活盯出个骷髅。
“你总是恶狠狠的看着我做什么?”景南浔隔着几步问他。
“你说呢,把我打成这样的可是你的下属!”
“是啊,又不是我。”
(……好,好一个巧舌如簧。)
“你!真不讲理,还骠骑将军呢,我让我哥来教训你!”
景南浔轻挑一边眉峰,说的骄昂肆意:“你赌不赌,你哥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杜思允有所警戒。
“为什么啊,你瞎说!”
“我是你哥的上级,他车骑将军的位子在我手里攥着呢,你不如乖一点听我的话,不然明天,我就有本事让他解任回老家。”
杜思允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半信半疑,也不敢造次。
万一是真的,还真把杜昀的官儿丢了,那他也就有颜色看了。
景南浔说的倒也没错,他是骠骑将军,杜昀是车骑将军,他的确是杜昀上级。
只不过他没这个本事,把杜昀弄下岗。
景南浔和杜昀都不在一个军营里,这话是唬他的,只为了让他老实点。
杜思允语气终于有所调整,不似方才那般硬气:“你,你要我做什么?”
景南浔转身:“跟我走,送你回府。”
杜思允舒了口气,跟上他:“说这么吓人,送我回府而已,景南浔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难听?我有时候真不明白,凭什么你就能当骠骑将军,而我哥只是车骑将军。”
景南浔没有好心情解释,连脚步也没有放慢。
杜思允这时候还不知道,从来都是有一分权力,肩上就要有一份责任的。
---[车骑将军府]---
杜府已经上下乱套了,杜昀气得在摔东西骂人,把下人个个骂的劈头盖脸的,不敢抬头,他还是喋喋不休,唾沫横飞。
一批又一批的下人上来回禀“人没找到”,景南浔一进来就看到杜昀吼道:“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我养着你们吃闲饭的吗?这么大个人都找不到!我看你们脑袋不想要了!愣着干嘛?还不继续找!”
这哥俩个还真是一个德性,脾气爆的很。
“杜子义!稍安勿躁,别上火嘴里起燎泡。”
杜昀见是景南浔,暂时把凶狠的目光从地上跪着的家仆身上移了出来。
“你来瞎掺和什么?什么上火的,我弟弟丢了!你看见我家思允啦?”
景南浔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我啊,给你来送样东西。”
说完,他背对着喊了声:“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个小人儿,身上还缠着布条。
杜昀仔细一看,正是杜思允!
“哥。”
“思允?”
他飞过去把杜思允转了几转,看到一身的伤,呵斥道:“怎么弄的?”
杜思允看景南浔还在场,一时不敢张口,怕说错了话惹他这个大人物不高兴。
景南浔见状,趁机把杜思允拉到身后:“你先出去,我和你哥单独说几句。”
杜思允乖乖走了。
景南浔勾上杜昀的肩,杜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弟弟怎么会在你那?”
景南浔用很轻松的话回他:“这个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他昨晚上被我家侍卫当成刺客抓回来,关在我家看守室了,而已。”
“什么叫被当成刺客?他干什么了?”
“抓野兔。”
(你哈哈!)
杜昀听到这回答觉得挺离谱,眉毛都气歪了。
“景泆,不是吧你,抓野兔咋了?”
“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说吧。今天是没机会。”
确实“说来话长”,这来龙去脉,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
杜昀强压着怒火道:“那他这一身的伤,也是你那侍卫干的?”
景南浔哼唧了几声,道:“都说了被当成刺客了,那肯定要……”他还丝毫不慌的用肩头碰了碰杜昀:“你懂的。”
杜昀没耐心听完,一把推开肩膀上的那只手,指着景南浔道:“好你个景南浔,把我弟弟掳走,还打了一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顾念往日情分!”
景南浔右手挡下杜昀指着他鼻子的手,道:“哎呀杜兄消消气,我不是已经罚了我那侍卫了嘛!”
他也不解释起因是蒙笛和自己都没认出来这人是杜思允。杜昀其人视弟如命,倘若说是因为走了两年不认识他弟弟了,虽然情有可原,也定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批的劈头盖脸。
景南浔转移注意:“你看,我还带了红烧肉,好吃的!”
说罢,景南浔将杜昀拉到桌子前坐下,把坛子里的红烧肉倒扣在碗里。
“这肉……是你那侍卫的?”
“不是。”
“那你跟我扯哪门子红烧肉?我还以为你把你那侍卫剁了来给我谢罪呢!”
景南浔知道他会这么想,特意带了红烧肉来。
缓兵之计。
杜昀的脸色,难看死了。他看景南浔的眼神,跟景南浔看红烧肉的一样。
“杜将军,谁说我给你带的东西是你弟弟了?给你的东西在这呢。”
说完,他从胸口衣服里掏出一瓶药。
“行了你,去了两年西疆还说起官话来了——这是?”
“这是你之前问我要的‘还气凝神丹’,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弄到手的,有价无市!”
还气凝神丹,是用来调养先天不足的灵丹妙药,一颗难求。
杜思允天生不足,所以习武也练不到什么境地,哪怕进了军营也只有挨打的份,他又偏是个要强的,所以才会在大晚上去捕野兔,好让杜昀高兴高兴。
杜昀听闻了这种药的奇用,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神,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还是要试试。只是人力物力都花了也求不到一颗,之前和景南浔提过,让他帮忙。
“你不是唬我的吧?景泆?”
“我骗你干嘛?我骗你,我就给你当儿子,等你老了我亲自给你送终!”
“你小子,就知道说些混账话!看在这药的份上,这次我就姑且原谅你!”
说完,他像是消气了,把玩着那罐药。
“我爹娘死的早,临终前把思允交给我,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我都舍不得打他,你倒是先替我下手了!”
“是是是。”景南浔赔礼道。
他又道:“别让我逮着下次啊!不然,我一定把我家门口石狮子的头踹下来,把你的头安上去!”
景南浔见杜昀原谅他了,也松了口气,忙笑着道:“好嘞好杜兄,今日我还有事,改天,改天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改天哈!”
说着,就跑出去了。
……
景南浔出门的时候,特意将蒙笛也带上。倒也不是带着他去杜昀那谢罪。
要是真让杜昀看到了蒙笛,估计就真成红烧肉了。
景南浔回到杜宅门口,蒙笛在烈日下来回踱步,焦急等着,看到景南浔出来,他赶紧上前问:“主公,怎么样?杜将军怎么说?”
“怎么说?他说要把你剁了吃肉,还是我拦下来的。”景南浔一个飞身上马,蒙笛紧跟其后上了另一匹马。
(景泆你这个人,说谎不打草稿!)
“主公,我真没用,我怎么总是把事搞砸,我这辈子都没出息。”
“别那么想,你才活了几个年头,就敢把一辈子的话说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你方才那句话,说的还太早。”
景南浔没回府,而是绕了个道,去了乐音坊。
他是要把蒙笛送进去唱戏。
这可比把蒙笛大卸八块还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