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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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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踉踉跄跄的跑回住所,说是住所,其实也只是一处荒凉幽静的院落,院子里被收拾的整齐干净,两边种着些寻常的花草,长得十分可人,可见这里的主人是用了心的,中间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桃树淅淅沥沥的挂着几片叶子,其后坐落着一个雅致的楼阁,斑驳的墙柱,破损的窗纸,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窗户,都彰显着它已很久没人来修缮了。
朱红的正门上挂着一个掉了漆的牌冕,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透着两个鎏金的大字——雀阁
少年扶着树干喘着粗气,突然身后的大门从里打开,走出一位体态纤瘦面容姣好的女人。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还带着几分慌张,待看到院里的少年时,那丝慌张才收了回去。
“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你跑哪去了?谁让你出这个院子了!”
说罢还上手朝少年的胳膊掐了几把。
“你个没人要的东西,早知道你不受皇帝的喜爱,我就应该早早的把你沉湖,哪用现在还要待在这种破地方,你就应该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死了干净!滚!滚回你的屋子里去,我看见你就来气!今天没你的饭吃!滚!”
少年被她又连续抽打了几下,待那女人骂够了打够了才转身向院子后面的一间小房子走去。
推开小木门,正对门口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排位,上面什么也没写,即没有香烛也无贡品就这样孤零零立在那!
在靠窗户的地方少年摆个张小书桌,上面放着几本书,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床,床上铺着一层单薄褥子,被子则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
少年打开一旁的木箱,从里面找出一套洗的发白衣袍。
他可不想得病,因为没人会给他治病。
瘦削惨白的手将衣带一点点解开,衣服从身上滑落,一道道青紫的印迹遍布整个脊背,少年用一块干净的布子缓缓擦拭着身体,在碰到伤痕时,身体还不自觉的颤抖一下,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少年一遍擦拭着头发,一遍整理换下来的衣服。
红光闪过,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少年低头一看,是那个红扳指,火红的玉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就像那少年的笑容一样灿烂!
少年将红玉扳指和那个钱袋装进一个小木盒里,在床下翘起一块砖,将木盒放了进去,砖下是空的,他平时将东西都藏在这里,因为这样就不会被那个女人发现并拿走换钱。
待头发干透,少年用一根发带将头发束起,惨白的小脸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瘦骨嶙峋的脸上最引人注目是那双绝美的凤眸,但那眼睛里承载的却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情感,什么也没有!
少年坐到书桌前,一块掌心那么大玉佩映入眼帘,玉是上好羊脂玉,上面赫然雕刻着一条四爪白龙,白龙首尾相连栩栩如生,玉的后面还刻着一个字——焱
他不怕这块玉被那个女人拿走,因为她还没这个胆子。
白龙是夏朝皇室象征,每个皇族出生时,皇帝都会赐名,而他便是当朝五皇子——夏焱。
“喂,景云你发啥呆呐?”许乐天捅了一下裴泽秋示意他看路。
“你别叫我景云!”
“为啥啊?要不是我还没及冠礼,哪还有你的事啊!哪像你一出生陛下就为你赐字了!”
裴泽秋瞪了他一眼,“让你别叫就别叫!哪那么多事!”
许乐天悄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切,不叫就不叫,谁爱叫谁叫去。”
裴泽秋一直很不喜欢这个字,因为这很像女孩子的名字,可自家娘亲很喜欢,动不动就叫自己的字,结果带着其他人也开始叫。
有些长辈叫,他没办法,但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也敢叫,看他收不收拾他就完事了!
许乐天双手背在脑后,百无聊赖的走在旁边,“今天夫子好不容易让我们休息一天不用进宫了,你这一大早的把我叫起来,又匆匆的往宫里赶,是要干个啥呀?”
“哎呀,你别管了,等到了东宫你就去找太子玩就行了。”
许乐天一听直接炸了:“不是,你有病啊!太子是我的谁啊!你叫我去找他玩他就跟我玩?你是不是个人,你一大早把我叫起来,你……”
裴泽秋连忙抬起一只手臂给许乐天来了个锁喉,小声的说道:“小声点!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打掩护的,不然我爹绝对会把我带到大营去的,今天出门的时候我是说你叫我去给太子请安,我爹才放我出来!”
许乐天拍着他的胳膊让他松手,“松手,松手!”
见裴泽秋总算是送了胳膊,他赶紧向一旁躲去,“和着我就是你的借口啊!”
“好兄弟!”
“滚!”
就这样两人打打闹闹的来到东宫门前,让门前的侍卫进去通传一声。
不一会太子的近身太监江德贵便匆匆赶来。
“奴才给小侯爷,许公子请安!见过两位公子!”
“江公公有礼了!”
裴泽秋说:“表哥呢?在书房?”
江德贵点了点头:“殿下听两位要来,已在书房备好茶水点心,就等着二位过去了。”
“好,那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你不用送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那好,两位便自行前去吧,奴才就先行告退!”
两个人走到书房门口,太子夏澜就坐在门前的树阴下品着茶。
“表哥。”
夏澜看了裴泽秋一眼没做声,只是示意他二人坐。
裴泽秋连忙拽着许乐天坐到桌子对面,对着太子一个劲的傻乐!
许乐天在一旁简直没眼看。
太子倒是镇定自若的放下茶盏,语气无奈的说道:“说罢,你又怎么惹你爹生气了,让你都躲到孤这来了。”
裴泽秋一听直喊冤枉,“我可没惹我爹生气,就是今天休沐他想让我去大营,我不想去,就过来找你了!”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你是你家的独子,是将来要继承玉龙军的人,怎可这般胡闹!”
“我就是觉得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也没胡闹啊~”裴泽秋小声的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一旁当旁听的许乐天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别跟太子顶嘴。
“算了,今天好不容易让你们休息,孤就不说教你了,孤看时间还早,走我们去靶场,让孤看看你们的箭术可有长进!”
“啊!”裴泽秋与许乐天对视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靶场里,一排排草靶整齐的立在远处。
裴泽秋与许乐天都换了射箭所穿的衣服,劲袖束腰短裙高靴,将少年意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一个射箭的当然是太子,只见他从箭筒里拿了一支箭,按在弦上,拉满,放箭。
嗖……
正中靶心!
“好箭法!表哥厉害!”
“太子厉害!”
两个少年在一旁鼓掌欢呼着。
“还好,夏国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皇爷爷在时夏国的军队更是战无不胜,孤这一身武艺全靠皇爷爷所教,身为太子自然不能丢了皇爷爷脸面。”
“景云!你来!”太子将弓递给裴泽秋。
裴泽秋接过弓,拉了一下弓弦,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换张弓来,换张五石的吧!”
侍卫看了眼太子,太子点了点头,于是他立马递过来一张五石的弓。
裴泽秋试了一下这张弓,感觉还算满意,才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两只手指用力的夹住箭的尾羽,用力的向后拉,肩部用劲,左脚内斜,身体紧绷。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紧紧的盯着前方的靶子。
暗数了两息气,两指一放。
只听一声箭啸划过耳畔,在看时靶子上以没了箭的踪影,就在众人疑惑时,远处报靶数的侍卫激动的大喊:“箭射穿靶心,直插在树上!”
许乐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拍着裴泽秋的肩膀,“我的天,厉害了兄弟!不愧是裴家人啊!”
裴泽秋直接躲开,让他少碰自己。
太子也在一旁鼓着掌,欣慰的笑了。
“行了,别贫了,该你了”说罢,裴泽秋便将手中的弓扔了过去。
许乐天接到的时候还颠晾了一下,“我可拉不动你这五石弓,给我两石的就好!”
最后他也正中靶心。
“乐天,你很有你父亲的风范了!”太子说道。
“谢太子夸奖!”
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少年,得到储君的夸奖自然喜不自胜!
“出息!”裴泽秋在旁边嫌弃道。
两个少年在明媚的阳光下又打闹了起来。
眉间英光,灿若星辰。
躲在树后的夏焱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想起前几日自己读的一句话:“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开始他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无意间看到这个阳光下的少年,他想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姣也,少年也,他也。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去孤那里吃午膳,孤给景云备了你最爱吃的牛乳羹,还有乐天喜欢的葡萄酿。”
许乐天一听高兴的说道:“那我今天一点要痛饮它三大碗!”
裴泽秋在一旁拆台道:“你忘了上次你在太子那也是喝了三大碗,结果回去闹病,还请了太医去,吓得你爹还以为你中毒了呢!”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不能!”
“我……”
夏焱看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才从树后钻了出来,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双手摸了摸肚子,好饿!牛乳羹好吃吗?好想尝一下啊。
算了,还是从御膳房小太监手上买几个馒头吧,馒头即好吃还顶饿!
重要的是银子好像不多了。
他边想边向御膳房走去。
走在后头的裴泽秋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身后看去,只看见一个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
“景云,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快走吧,牛乳羹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