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Chapter33 ...
-
Chapter 33
咱们风流倜傥的马肯森少爷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舌头都发麻,并且发麻的不止口腔,还有他的天灵盖,一股电流从交缠的舌尖冲向头顶,接着再回到尾椎,比苏联人的电击审问更让人神魂颠倒。
噢,我的小甜心,我的小蜜糖,我迟早被你摘走灵魂,我将所有感官与心神通通维系在你身上,你让我勇敢,也令我疯狂。
海因茨几次三番企图让自己停下来,他将素素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喘着气说:“等等,等等宝贝儿,咱们得理智点……噢,又来……”可惜素素不听。
“宝贝儿,素素,停下,听我说……”
素素仰着头,睁着黑宝石似的眼睛对着他,美得让人难以言喻,“好吧,你想说什么?”
“嗯……”海因茨想了想,想了又想,上帝啊,他们除了纠缠在一起,好像真没什么可说的,这真让人遗憾,“我想我们应该继续,不过我得事先警告你,我身上长着两万只虱子,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素素弯起嘴角开心地笑起来,她坐直身体继续亲吻他渐渐有了血色的嘴唇。
海因茨假装懊恼地抱怨,“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的……嗯……热情的小辣椒。”
后来,海因茨提议说:“不如我以后叫你东方小辣椒,亲爱的,你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不过素素的性格一贯是绵里藏针。她跳下餐桌拢了拢被海因茨揉乱的长发,开始从一号行李箱往外拿东西——这都是海因茨暗地里编写的号码。
看看她拿出了什么?破破烂烂木桶,揭开盖之后里头长满了细长的怪物。
素素绑起头发,借着小厨房的灶头,给锅底沾上一层油,接着从木桶里抓出一小撮顶着黄色大脑袋的植物扔进油锅。
滋滋滋——夏日傍晚的滋味,在油和盐的调剂中发酵成为欢乐的余味。
他看着她略显笨拙的背影,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吻着她纤长的后颈,“我爱你,伊莎贝拉,请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素素笑了笑,把他不认识的植物倒进搪瓷碗里,温柔地命令道:“吃吧,边吃边说。”
“这是什么?”
“豆芽菜,明天我教你种豆芽。”哎?久别重逢,生死相聚,不是该干点浪漫的事吗?为什么他就得学着种什么狗屁豆芽?
“不愿意?”素素坐在他右手边,眯着眼睛问,看这样子实在有些危险。他只好识时务地回答说:“怎么会,跟你一起做任何事都是美好的,种豆芽……种豆芽也一样。”
素素静静看着他吃,就像从前妈妈监督他吃掉盘子里的所有豌豆和青菜,“补充维生素C,豆芽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一旦入冬,还是得想别的办法,至少土豆皮还能有微弱的维C含量,你听见了吗?土豆皮不可以浪费。但也许我能弄到些冻柿子……”
好吧,他深深相信盛小姐的个人能力。不过……盛小姐也想得太实在了,难道就不能浪漫一点,在国际战俘营的大空地上和他跳个舞什么的?海因茨嚼着莫名其妙的黄豆芽,有点不太甘心。
很有可能黄豆芽也不乐意被他咀嚼,他和黄豆芽正相互嫌弃。
很快,“女魔头”的手伸向了他浓密又帅气的胡须,“别留胡子。”
“这能保暖,并且苏联人并不乐意提供剃须用品。”
素素转过身从她的二号黑色行李箱里拿出了崭新的剃须刀,“你试试这个。”她抚摸着他的胡须,有些怅然,“它们总是扎我的脸。”
“好的,我保证刮得干干净净的再来见你。”海因茨接过素素的手帕,擦干净嘴,“这豆芽可真不错。”
“别老说谎。”
“好的,是的,夫人。”他老老实实的,对于素素的话言听计从。
素素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战争与磨难在他英俊的面庞上留下残忍的痕迹,但在她眼中,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仍然是她记忆中最爱的模样,“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她轻轻问,声音温柔得就像在耳边呢喃。
事实上这问题难倒了他,他也许得撒个谎,但当他遇上她美好而干净的眼睛,他只能说实话,“我希望你已经开始新生活,最好已经忘了我。”
“口是心非。”素素冷酷得像个检察官。
“至少前半句是真的。”海因茨挠着脖子说,“好吧,后半句也不太准确。我一直在想念你,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那一定是你,我每天都在给你写信,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
素素落下了眼泪,她的心被上帝攥在手里,揉了又揉,她紧紧拥抱着海因茨,小心地亲吻着他的眼角和额头,“你真是这世上最会说情话的男人。”
“恰恰相反,赫尔曼说我是这世上最不懂风情的男人。”他看着她盛满泪珠的眼睛,轻轻叹息,“赫尔曼死了,就在我面前。”
素素亲吻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隐藏了维奥拉和贝拉的不幸。
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小文盲伊万吃完晚饭拆完礼物开开心心地回到书记员的屋子,海因茨装模作样地修理收音机,即便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
素素为了感激德国战俘的义务帮助,在伊万面前从二号行李箱里拿出一只牛皮纸袋,“谢谢您的帮忙,小小意思,以后还请多多帮助。”
伊万咽了咽口水,“叶夫根尼娅同志,其实你……”
“好的,非常感谢,叶夫根尼娅同志。”海因茨接过礼物,非常诚挚地用俄语讲出她的漫长又拗口的名字。
晚上,海因茨拎着袋子回到营房,卡尔兴奋地围着他问东问西,“听说你去给女学生修理收音机了?怎么样?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海因茨把纸袋扔在床上,仍然保持着惯有的冷漠,“不怎么样。”
“她明明很温柔,就像我的妈妈。”卡尔说着,想去拆纸袋,“能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随便。不过别把她想象成你的妈妈,你会后悔的。”海因茨坐在床边,仰着脑袋,忽然很想抽根烟,当然,这只能是想想。
米勒也凑过来,酸溜溜地说着,“你真走运,不但能给小美人修东西,还能得到礼物。不过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发了疯似的冲过去,要和大尉拼命吗?”
海因茨还是老样子,装作听不见,脑袋靠在毯子上看着上铺的床底发愣。
“天哪!居然有烟!”卡尔大声惊叫,被米勒一把捂住了嘴,“小声点,你想让伊万也进来分一根吗?”随即小心翼翼地拆开纸盒,居然是美国产的骆驼牌香烟。
一整个营房的德国战俘都凑过来,大家点燃一根,一个接一个地,憋着呼吸慢慢享受。
一根烟轮了一圈,米勒抽完最后一口,向海因茨发问,“说真的,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小美人送你这么多好东西?”他掀开包裹往下翻,“有茶砖、奶酪、居然还有比利时巧克力!”
卡尔兴奋地在海因茨耳边吵,“长官,能让我尝尝巧克力吗?妈妈从前总是用巧克力奖励我。”
“随便。”
“太好了!我会用所有报答你,长官。”卡尔小心地掰开一角放进嘴里,没舍得咀嚼,他得等口腔的温度慢慢将巧克力融化,过了一会,卡尔开心地惊叫着,热泪盈眶,“我就知道,小美人一定是我的妈妈,是她,她是妈妈!”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海因茨暗暗想着,偷偷瞄一眼纸袋,发觉最底层还压着一只扁扁的盒子,他拆开来一看,我的老天,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是曲奇!”卡尔最先认出来。
米勒也凑过来研究,“好像是字母形状……”由于做的太丑,个个都歪七扭八的,他实在有点不能确定。
海因茨凭着高超的文学素养,终于艰难地依照曲奇饼干的排列顺序把“东方大厨”的心意辨认清楚——Ich liebe Dich (我爱你)。
米勒也认了出来,他震惊地看着海因茨说:“你可真厉害,才第一次见面就让咱们的东方小美人向你表白。”
但卡尔有点不开心,“噢,我的妈妈,你可真不矜持。”
海因茨听完一大堆羡慕的话,眉毛也没动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到嘴里,他尝到了非常朴素非常合适“东方大厨”的味道,对,你想的没错,这饼干几乎没有味道……
我的小蜜糖,你究竟放了调料没有?为什么这个曲奇饼干和炒豆芽尝起来差不多?
不过卡尔震惊地发现,海因茨默默流出了眼泪,也许是被曲奇饼干的怪味道呛哭的。
晚上,卡尔偷偷问他,“长官,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妈妈?”
“是。”他并不打算隐瞒。
“你们是恋人吗?”
“是。”
“她可真厉害,居然能找到这里。”
“是的,她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真像我的妈妈。”
是的,爱让我们坚不可摧并且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