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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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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转过身,看到了一头红发的男生。
倒不是陌生,就算没有刻意调查,与UNDEAD在梦之咲同期的偶像组合多多少少都会关注到一些,活动演出或者是综艺采访,人数本就不多,总能认个差不离。
令我差异的是此人的身份,若我猜得没错,之前被朔间零提到的「参与此事的朋友」,应就是这位逆先夏目。
为何这样与旁人无甚差别的孩子,也会被称为「奇人」?
“你是零哥哥的朋友没错,这样的外貌特征在这片沙滩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e。是零哥哥拜托我来接应你的e,这个时间想必他还在休息吧a,我是「Switch」的逆先夏目,也是今天与「UNDEAD」共同演出的合作者e。”
“抱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逆先桑,工作安排的事情就拜托了。”
我意识到自己没有及时回答对方的问候,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是非常失礼的举动,礼貌性地低头道歉,对面的人倒对此不甚在意,只是走在前面与我攀谈道:
“没关系i,反倒是前辈你,作为年长的一方,还是零哥哥的朋友,用「桑」来称呼我才是不太合适i,和零哥哥一样喊我逆先君就好了e。”
“好……好的,逆先君。”
“你这种语气i……让我想起了那个蓝毛鸡窝头啊a,是我们组合的另一个前辈,或许晚点你就能见到他了吧a。”
逆先夏目在前带路,嘴里的话倒是一直没停的,只是走动的路线并不像是去后台,反而走进了海之家外围的一张空桌,在人满为患的现场显得孤零零又格格不入。
“这是?”
“是海之家为工作人员留出来的一张空桌,为了方便大家休息i,你也看到了e,现在还在架设舞台道具,这不是我们能做得到的事情g,先在这里呆着就好了e。”
逆先夏目无奈地摆摆手。
“那逆先君又为什么来这么早呢?”
“作为演出的偶像当然要和现场工作有一个沟通才好o,我就是那个接头人哦,反倒是前辈你,明明通知是中午之后来就好了e,现在还没到时候吧a?”
我要怎么回答,回答我前一晚就有些辗转反侧,因为被在意的人拜托什么一定要好好表现,这种话是能在对方朋友面前说的吗?
仅仅与对方交谈数句,我就能感受到他话里话外的沟通方式中有不少与朔间零相似的地方,应当确实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能被愿意合称为「怪人」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羁绊,至少目前的我还不曾了解。
距离舞台完工还有些时间,我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些什么,带着会被看穿的觉悟开口道:
“想早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现状也是我太高估自己了,逆先君呢,看起来很重视这场演出啊。”
逆先夏目拿着他金色的眼瞳对我审视了一阵,胸口的银色五角星挂坠轻叩在桌面上:
“前辈看起来不像好奇心很重的人呢e,嘛,说一说也无关痛痒g。前辈零哥哥的朋友,会清楚的我就不再多提了e,我们「Switch」与「UNDEAD」一样,都是由在校生和毕业生共同组成的组合e,一边要发展学校内的影响力i,一边又要在事务所和大人物周旋n,作为队长的我两边都要照顾到,真是让人心力憔悴i。”
对方说这番话时眼神中流过的疲倦不似作假,或许正因为我是一个不太熟识的「熟人」,才会让他容易这样吐露内心。
相比之下记忆中UNDEAD的那位队长反而从未因此疲惫与苦恼过,一切都掩藏在看似安逸的海浪下,我眺向远方海天交接处,吞吐道:
“确实……非常辛苦。”
我清楚逆先夏目与朔间零一般对别人的情绪语调非常敏感,只不过一个会以此为媒介继续试探,一个装作看不到闭口不提。
对方手里捏着那枚扁圆的挂件在桌上叩出节奏,「噔,噔,噔,噔」,不知在审问我还是他自己,或是现在还在酣睡为我们牵起桥梁的那位。
“我们「Switch」非常重视这次机会,是零哥哥来拜托我的没错o,只是这样靠近梦之咲商业圈又有过合作前提,同时被事务所认可的活动g,举一反三n,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i。”
这样一如既往的作风,明明在事件上看来是被两位朋友夹在中间的那个,拜托和被拜托,却让每个人都拿到了预料之外更好的结果,我想起了他那天在餐桌上颇为深入其中的眼神,哑然失笑:
“我们都被他照顾着啊。”
“是啊,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已经是了e……”
海风顺着脊椎一节一节向上攀去,金属与木制品相撞的清脆声不曾停下,我跌回梦境片刻,对这样令节奏渗入骨髓的行为不曾抵触。
星星的尖端逐个亮起,又如梦中呓语,让人竖耳在嘈杂的人声中窃到一段无从拼凑的旋律,像星座、像忧愁、像泡沫,反复无常,彼此折叠交错,有星星为此暗了下来,粉色、蓝色、红色、紫色。
终末的黄色在我眼前炸出一条星带,数不清的尘埃与碎片让人迷了眼,海浪和岩浆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额头突突发跳,我猛烈喘息从椅子上站起,膝盖撞上桌沿,耳边再听不到粘连破碎的旋律,嘴角有些发痒,舌尖下意识舔去,咸咸的,像海一样。
“我看得出来i,前辈,从你见到我的第一个眼神起i,你想寻找的东西或许确实与我,或是「我们」有关n。”
逆先夏目探身将那枚五角星挂坠推到我面前。
“虽然想劝你说不要想太深的好o,但我没什么立场就是了,同样也没有谁能代替零哥哥告诉你什么e。不过我是给别人带来幸福的「魔法使」,这枚挂件可以借你一用g,拜托明天之前好好保管它a。”
“可是?”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
“嘘——魔法说出来是会失效的e。”逆先夏目竖起食指在嘴边,“关于你得到答案与幸福的道路u,这只是我所看到的其中一条o,也仅仅如此,未卜先知这种事是魔法也做不到的e。「Magic for you」,咒语就是如此,要如何走向什么样的路就看前辈你自己的选择了e。”
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逆先夏目低头笑了,神态和动作却混杂了太多我看不清的身影,有些令人感到熟悉的温度,有些则在我从未接触的范围内,就像这个星星吊坠一样,作为衔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交融造就当下。
「奇人」,我再一次默念这个词,如若翻译为本土的语言,应是「怪人」的意思,被合并成为怪人的过往,是让他深陷其中的理由吗?
可按照朔间零提起此事时怀念的语气,反而并不像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许要将他拔出自行画地为牢的现状,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值得庆幸的是不仅只有我一个人想要改变这些,逆先夏目愿意借出挂在心口的项链,就像对方先前自己说的一样,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或许也不仅只有我们二人,背后的那些「朋友们」,一定有比我发现得更早的人,碍于立场和身份没能开口,但他们选择从背后出一份力,为的就是把深爱的友人拉出来。
“……谢谢你的魔法,逆先君。”
我握住那枚闪着金属光泽的五角星,没有去仔细端详它,星星在与不在只在于我的看待方式,无关他人,这是这位年轻的魔法使想要告诉「我」的。
“不必太过感激,我能做的也仅仅是为你指一条路哦o。”
桌子对面的手机震了下,应是讯息一类的提示,逆先夏目低头查看,表露出无可奈何但又乐在其中的情绪,对我抬头说道:
“好了e,我们这边的的另外两人已经到了,既然是笨鸟就要先飞i,但是那个笨蛋前辈居然迷路了,真是让人头疼啊a,不过我们忙起来要到下午了,到时间之前前辈自行安排就好o,那么,再会了e。”
舞台架装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在进行,虽然人气最高的当属海之家周围,但周边其他店铺显然也为这特殊的节日也下了不少功夫,我与逆先夏目道别后也起身离开海之家,看到不少身着轻装的情侣和同龄人聚在一起嬉闹玩耍。
就算没有能选择的对象也好,独处异国的我在这种日子却要以忙碌的方式度过,只有变相与在意的人相处这件事能够聊以慰藉。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我在周边简单吃过什么后开始无所事事地游览参观,身处旅游业发达四面环海的岛国,沙滩上总能看到不少遮阳棚,堆砌货物或是供游客乘凉,我漫步至人群数量锐减的偏僻角落,看到海之家侧面屋檐下被蒙起搁置的箱子,写着「易燃危险禁止靠近」的字样,应是用作今日压轴出场的小型烟火大会的烟花。
此处离大海很近,藏在海之家的阴影下,周围空旷且通畅,阵阵海风带着湿咸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墙根下与礁石旁皆有绿意点缀,背对作为今日沙滩焦点的餐厅,远离人群的嘈杂,只有风声和海浪拍打心神。
至少此时此刻简直就是打发时间偷懒发呆的圣地。
我脱下鞋袜走进潮汐之间,后退半步仰坐在沙滩上,浪花轻抚脚心离去时又打湿了裤脚,这样漫无目的朝远方放空去。
视线尽头有仍不知疲倦在朝前方远航的轮船,房屋的阴影转到我的身侧,视野渐渐朦胧,手肘疲软似是要倒下睡去。叹息自耳畔飘来,一双手从背后轻托起我的肩膀,有人在我身侧并排坐下了,坐在有阴影的一侧,带着不让人抗拒的熟悉气息,仅有一节衣袖与阳光相触。
“小姑娘,待在这种地方可是叫吾辈好找喏,这样睡去小心被卷入海底偷去岁月哦。”
“朔间桑?”
我侧身望去,朔间零在阴影中与我对视,海风牵起他鬓角的碎发,港口又一艘轮船启航了,鸣笛声穿透海岸,人声和喧闹都与此处远离,我却半点没听到他靠近的声音,就算我们现在都同样光脚踏在海水里。
对方的裤脚被好好卷起,露出脚裸和一节小腿,脚趾在沙砾中软软陷下去,对比之下我的裤腿已经在不经意间湿了大半,但天气不错的日子离开岸边后不久就能干,于是我没太在意,向对方发问道:
“还没有到需要人手的时间吧,朔间桑来这么早是做什么呢?”
朔间零的手正在水面漂浮摇晃,听我这么问,反而让它更深地整个没入水中了:
“是来找汝的哦,是逆先君联系了吾辈呢,说提前离去没能好好照顾托付的前辈什么的,真是言重的孩子,吾辈接到消息后就赶来了,毕竟先前在梦之咲附近和晃牙他们联络,所以离得不算远。”
“原来没有在休息吗?”
“唔嗯,毕竟晚些还有演出,即便是吾辈也不会对偶像工作表现出轻视的态度,小姑娘才是,一个人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啊。”
我环视四周,不觉有些汗颜,沙滩上最热闹的舞台中心也不过在两百米开外,抬头就能看到附近流动的人群,还真算不上什么非常偏僻的位置,只是房屋夹角什么的有些常理之外了,但从外面应该确实是很难看到什么的。
如果我真就那样迷糊睡去,而朔间零也并未前来,这样一想我不禁有些脊背发凉,心虚地没多说什么,手指抠着沙子里的贝壳换了个话题:
“UNDEAD的各位呢?”
“薰君应该在事务所忙自己的事情吧,晃牙和阿多尼斯还在学校做准备哦,不过不需要担心,吾等这边都是守时的好孩子啊,时间到了自然都会聚集于此的。”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发现,提起这样互相托付后背的队友总是让朔间零心情很好,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总能看到他嘴角流淌的笑意,就像此刻照在我身上温暖的阳光那般。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轻柔的气氛穿梭在临近的几个呼吸中,尽管与大海相比不过多时便会被其他体感吞噬,但我感到前所未有满足,哪怕跨过遥遥海岸来拉进与他之间的距离,我知道自己从未后悔。
“原本担心汝会一个人在此不知所措,笑得很开心呢,这样吾辈就安心了,如果之后有想要皱起眉头的时候就想想现在吧,是很可爱的笑颜喏。”
“……”
不是第一次了,听到这样的话,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内心永远都像初次尝试这些一样,拉起鞭炮噼里啪啦放得震天响,震得我的面色像是在海岸坐久被晒熟了一般。
绝对是故意的,我埋头进膝盖里没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