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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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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是一杯在苦味中泛着香气的咖啡总有人能品出甜美于是开始眷恋 那甘醇的气息氤氲的雾气里我开始幻想自己是一只冷冷的冰淇淋想拒绝热情的侵蚀 却又一点一点在你的世界中消融
喜欢在这样清爽的天气中到户外走动一下。正如自己被黑暗包裹了太久的心,需要太阳的温暖才可以生存下去。我始终都不明白,心为什么要不停的跳动,如果有朝一日它真的选择了停止,是不是我的灵魂真的会被终结呢?真希望如此,我想到时我的悲哀也会就此结束了吧?
最近一年来,一直接触电脑,本来很好的一双眼睛变得越来越糟,以至于看不清只在身边五米远的东西。本不太在意的心,现在开始有点发慌了,朋友也建议我去看一下医生。于是我来到了这个冰冷的医院,接受医生的检查。
我呆呆地坐在诊室外的走廊里,等待检查结果。眼睛好酸好累,索性闭上,默默地置身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进那深邃的黑洞,我感觉自己正被它一点一点的吞噬,不留一根骨头。很不好的预感,它让我恐惧,却又无力挣脱。
好不容易盼来了诊断。紧张地步入眼科办公室,那里那么明亮,可是却让我觉得冷。一个已过了青春年华的女医生坐在桌子的后面,她没有表情,那种严肃让我害怕,我只有小时候犯错误才会害怕,而她的眼睛就像是小时候训斥我的父亲所拥有的眼睛。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我怯怯地问道。
“你的脑部长了一个肿瘤,需要手术治疗。”她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而我却忽然间想笑,我得了脑瘤,多可笑的事情啊,仿若是天方夜谭一般。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冷静,心里面一点波动都没有。
“开颅手术吗?”我问道。
“是的。”她有点吃惊的回答,显然是被我的冷静吓呆了。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手术的话会有七成把握,如果不手术的话,肿瘤会压到你的视神经,导致失明,然后……”
“然后死亡?”我继续她的话问道。
“是的。”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这是我见到她起,她脸上第一丝人性化的表情。
“谢谢您能将我真实的病情告诉我。”我站起身来向她道谢。 “你……你不打算手术吗?”她急切地问道。
“我想好好考虑一下。”我向她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呆呆地。我看到路边的落叶,于是我知道了,现在是秋天。我看着欢快的孩子,于是我明白了那就是幸福。如果我真的要告别这个世界,我还会有什么不舍吗?没有了吧,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搜索,应该没有了吧,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所以也就可以了无牵挂了吧!
其实我是很痛恨我的人生的。它到处充斥着无奈的影子。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了的人,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没人关心我的生命,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了。父亲杀了人,被判了死刑。母亲也在他死的那年丢下我改嫁了。好在有个疼爱我的奶奶拉扯我,可是就在五年前她也离我而去了。我想我的一生就是如此了吧,在对母亲的怨恨与对世俗的厌恶中度过。我好恨她,真的,好恨好恨。恨她的不负责,恨她的狠心。于是我决定要报复,用我这个悲哀到近似可笑的生命来报复,我想这是我今生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吧!原来怨恨一个人也可以到如此的地步。
回到黑暗的家里,我没有开灯,我喜欢黑暗。记得我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小嫣曾问过我,为什么喜欢将自己的世界涂黑。我告诉她,如果你已身在黑暗之中就不会感觉到黑了。当我们想遗弃一些事物的时候,首先要习惯将它忘记。而我已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用怨恨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我想如果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接到死神的请柬应该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吧?至少会让我觉得幸福。
我住在这座楼的最顶层,喜欢在寂静的夜晚,悄悄爬上天台,坐在房檐上看天空中的星星。我一直觉得自己曾经是个天使,是个快乐的天使。但是却有一天被上帝遗弃了。于是我开始选择失坠,用自己的堕落报复上帝的狠心。可是呢?谁会在乎我?怕是唯一在乎我的人都在天国里吧!
看看脚下的大街,没有白日的熙熙攘攘,但却多了份妖娆的妩媚。车水马龙,却也只不过是过客而已。像我一样,只是个过客,我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一闪而逝后,注定不会被任何人想起。
站起身来,努力向上伸展胳膊,企图打开天国的大门。却听到了一个嘲笑的声音。“你没有路了,从你折断翅膀那日起,你就注定了要在尘世中经历磨难。别妄想打开什么。除了生与死,你已别无选择。”
一阵冷冷的夜风吹过,我觉得冷。但我又深深地爱着这份冷寂。我不需要温暖来同情我什么,我的世界没有温暖。不,不是我不需要温暖,而是这个世界没有温暖。我已置身在冰箱之中,还会奢望温暖吗?做一块冰吧!这样永远也不会害怕融化。
不只一次的想体会一下从十一层楼上跳下去的感觉,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在飞呢?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脚只是微微地贴着屋檐,在离它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就是空气了。如果我微微前倾一点点,或是后面有谁推我一下,又或者,楼层轻轻晃动一下,我就可以知道飞的感觉了。我会高兴地喊叫:“我会飞了,我终于学会了不用翅膀飞翔。”然后轻快的飞到属于我的天国。但是上帝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的身体只能笔直的站立,凌晨两点,也没有人会有像我一样的怪癖,到楼顶看星星;而这里没发生过地震,楼层不会晃动,所以我可以一直遗憾的生活到现在。是场悲剧对吗?当我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开始,我的世界就被宣判,只能在悲哀跟无奈中度过了。
眼睛又开始模糊,这些天老是会看到一些幻像。总是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面容绝丽,却毫无生命的女人嚎哭。像上演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我的眼前上演。我不相信世间有所谓的鬼神,但我却相信缘,我固执的认为那不是幻像,而是我的前生,我那悲哀的前生。我想我的世界已经彻底地沦陷在无奈中了,只是我还想将它渲染的有点意义。不愿自己茫然而无措的面对死亡。其实真的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那份执着的怨啊!
远处轰隆的雷声,拉回了我的神智。是场瓢泼大雨吧!我想着,却没有一丝要躲避的动作,只是这样木讷的等待着它的洗礼,像个等待加冕的女王。终于,当豆大的雨点打落在我的身上,我开始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有感知,原来痛的滋味竟是如此。
不愿再忍受来自另一种物体的欺凌。我转过身向楼里走去。就在我快要进入楼内的那,角落里的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只小小的燕子。它颤抖着 萎缩在角落里,想要躲避暴雨的侵蚀,却又那么的无奈,在这样一个到处是水的世界里,它寻不到干燥的落脚点。我开始感到不忍了。为眼前这个生灵。原来我还拥有属于人的怜悯啊。当我想折回去拾起它时。我又拼命地令自己狠下心来,这个世界只有自生自灭,没有同情跟怜悯。我来关慰它,可是谁会来关慰我呢?我不需要,同时也不会给予别人。于是留下那个可怜的黑点,决绝的走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这是我堂姐的婚礼。我讨厌热闹,也不喜欢应酬,只是堂姐曾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我,这份情我无从偿还。她的婚礼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参加了。
早晨起来换上我唯一的一件礼服,记得这还是在我那次参加写作比赛获奖,领奖时穿的呢!洁白的衣裙,金色的发帯。而且最让我喜欢的是裙摆下方用苏绣针法绣制的的词,是李清照的《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我最爱她的清愁。而且那淡蓝色的亮丝,加上流畅自成一派的草书,那么浑然天成,让人爱不释手。也正是如此才买下了这件价格不菲的衣裳。堂姐说这最适合我的气质。只是可惜,自那次以后我从未再穿过它。因此它像个被人遗弃的东西,一直孤单的沉封在柜子最底下。讽刺啊,原来我这个习惯被人遗弃的人,也学会遗弃了。
来到了举行婚礼的教堂,我却迟迟不愿进去。不喜欢教堂的凝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仿佛我真的是个有罪的人,在承受着上帝的责罚。我……不敢想像。这真的让人难受,忍不住想哭。
就在我独自伤感时,忽然有个声音传近我的耳朵。
“小姐你的礼花。”一双硕大的手伸到我的眼前。而它的掌心处,一朵火红的小花正在摇摆着。
我冷漠的接过,冷漠的说声谢谢。
“不客气!”他笑着说,我看到了他的微笑,一时间像是被巫师蛊惑,失了心智。那是一个有如阳光般的男人。拥有和蔼的微笑,方正的脸让人觉得一股正气袭来,但一双清澈的眼睛又中和了他的热烈,仿似四月的天气般让人觉得温暖。
在记忆中,我也曾经有过一双如此清亮的眼睛,但是有一天却被怨恨蒙蔽了。就像是个堕落的天使般,我变成了魔鬼,一个信奉所有罪恶的魔鬼。时至今日,让我再次回望这份纯洁,我真的感到很迷茫。如果可以,我多想找回曾经的自己啊!可是在悲剧开始时,我的生命就被罪恶诠释了。当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后,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的装作毫无感觉呢?不能啊!从向前迈出第一步起,我就知道了一个道理,直面人生而且永不可回首。我不敢看!怕自己会被悔悟风蚀,我的怨还未消啊!
于是我移开自己的眼光,冷漠的转过身,向着教堂走去,只留下一片疑惑给那个男人。
想着刚才在教堂里,当婚礼进行到了高潮,神父问新郎欧阳进,是否愿意娶堂姐冷凝为妻时,我感到心里失落落的。原来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定数,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份吧!当初欧阳进苦苦地追求我。而我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一张脸从来没有过缓和的痕迹,最后堂姐看他可怜而安慰他,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结了缘。真是很可笑,不过我也很庆幸最后是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
“冰,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呢?”回过神来看到了正在唤我的堂姐。
“姐,没事,在想事情呢!今天真是很热闹啊!我觉得自己和这种氛围有点格格不入,所以躲了出来。”说完心中闪过一丝落寞。是啊,一直以来只有自己是孤独的,除了堂姐,我不愿和更多的一个人说些心里话,甚至连堂姐我这唯一的亲人都不能说是了解我的。原来这就是孤独啊!当我经历了些许的苦难后才豁然发现,原来真正令人觉得冷的不是那份僵固的麻木,而是灵魂深处的寂寞啊!
“你别老是这样子。将你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这对于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冰,我很担心你。”堂姐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轻轻地笑了下,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不应继续不愉快的话题。“堂姐找我有事吗?”
“是啊,刚才进的朋友来了,他很喜欢你的文章,于是叫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我的眉头轻皱了下,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听到别人的寒暄、奉承。
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堂姐温柔的笑笑,“冰,你就给点面子吧!他可是进最要好的朋友呢!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让你讨厌的。去见一下好不好啊?”
我无奈的摇了下头,人生在世就是如此,就算是不想做的事情也会因其它的关系而必须去做。人性的悲哀啊!
堂姐见我的表情缓合了不少,于是拉着我的手就向右边餐桌的那几个人走去。
风还是有些微微的凉,就像是冬天的太阳,即使它再怎么样的明亮也终归敌不过袭人的寒意。树叶开始泛黄了,挂在技头瑟瑟的抖着,也许是担心掉下来时会误落到喜宴上,被某个酒醉的宾客食入口中,从此开始万劫不复的沉沦。于是宁愿选择这种胆颤心惊的生活也不会再做更为可怕的挣扎。
被堂姐牵着的手感到了某种温暖,让人眷恋,却也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也有这样一双令人神往的手,可惜我的手不论冬天还是夏日只有一个温度,那就是凉。仿佛是没有生命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一双手。总是自嘲的说自己是个冷血动物,没有人所应有的热情。于是真的相信了,每天夜里我都会感觉到自己流动的血液正慢慢地凝固下来,变成一块冰,坚固而寒冷的冰。
回过神来我已来到那几个人的中间。远远的望去看似一群人,其实只不过三人而已。当中最为高大、沉稳,身着一色黑礼服的人就是我的堂姐夫欧阳进。他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一米八五的身高,粗旷而性感的长像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能为他所动。用堂姐的一句话说,可能是我们没有缘份吧!看到娇小的堂姐依偎在他的身边,一脸幸福跟甜蜜的微笑。我真的相信了,缘份这东西是说不清的,无时求不来,来时又躲不掉。
扭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我不禁吃惊起来,感叹造物者的不公。那是一个绝丽的美女。乌黑透亮的眼睛,白晰无瑕的皮肤,还有一个娇艳欲滴的红唇。我想如果世上真的有天使,那么也不过如此了吧!她轻轻地拨了下微卷的头发朝我调皮地眨了下眼。我呆呆地不知该做何反应,我想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的话一定会为她的这一弄姿而着迷,但遗憾的是我虽不身为男人却也已经为她而着迷了。看来美丽无关乎雌雄,只要是有生命有感知的动物都会在所难免的为它所擒获。
再看一下她轻挽着的男人,我的表情更加怪异了。竟然是今天早上我见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的微笑一样的和蔼,却让我不自觉的感到了一种距离。我想是由自己的心境产生的吧!不知为何当我看到他与那个美丽的女人站在一起心里竟然有一丝酸酸的感觉。为他们的登对与般配。是嫉妒吧!我在问自己,同时又为这一感觉而可耻。怎么又在憧憬美好呢?难道自己还不明白吗?美好的事物是不应存留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别让自己为它而弄得支离破碎才好啊!
轻叹了口气,将刚刚的震惊跟抑郁悄无声息的排遣。顺便换回了自己冷漠跟镇定的心神。
“冰!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冯雅陈,他旁边的那位是她的女友叶瑶莹。”欧阳进一手搂着堂姐,一手向我做着介绍。看到我点头微笑,这才转身面向两人,“雅陈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见的冷凝的堂妹冷炎冰。”
“冷小姐你好。”
“你好!”我伸过手去与他们一一握手。青一色的温暖,不知道我冰冷的指尖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感觉。会不会是异常可怖,毫无人性呢?
“冰姐姐,我很喜欢你的文章呢!”名叫叶瑶莹的女子,笑着对我说。那么甜的微笑,让人晃若置身在春的怀抱中,我想沉鱼沉雁,闭月羞花就是这个样子吧!
“惭愧,只是闲来无事胡乱涂鸦而已。”我并非谦虚,实话实说,自己有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多的感慨,换成别人也同样写得出来。
“才不是呢,雅陈和我几乎天天都在搜寻你的文字!那怕是一篇小诗我们都不会放过的。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叶瑶莹一面说一边将目光投向冯雅陈,那是一种近乎依赖的眼神,里面包含着信任跟爱慕,那么赤祼而毫无保留。
冯雅陈几近宠溺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眼里的温柔让人担心溢出来。 我轻轻垂下头,不想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只一次的想自己就是一只冷冷的冰激凌,不断拒绝热情的侵蚀,却又渴望得到一份温暖的眷顾,哪怕会在那个世界中消融,真是矛盾的一个人啊!又是一阵自嘲的声音。我想我真的快死了吧!也许直到死去时我才能够真正的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自己拒绝的,什么是无悔的,什么是遗憾的。
“冰姐姐,我想和您交个朋友行吗?”她一脸真挚的问道。
我只是默不作声的笑笑。不喜欢过多的言语。
“傻莹莹,冰能接受我的介绍就说明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你还问她行不行,真是笨的可以了。”欧阳进的一席话引来了大家的笑声,也解除了我所带来的尴尬。这就是我最苦恼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不知该如何与人交往,更不会说一些敷衍的话。了解我的人知道那是我的性格使然,不了解的怕是又要给我冠上冷漠不近人情的罪名了。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朋友的原因,自己一个人孤独惯了。就如堂姐所说我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要让别人进驻,或是让自己溶到别人的世界中,恐怕比天方夜谭还要让人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