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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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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烈日当空。
一股十几年来罕见的热浪席卷了这座东部的小城,居民扇着蒲扇,擦着汗,叫苦连连。就连树上夏蝉的嘈杂声都大了不少,好像也在吐槽这天气热的可怕。
原本露天的菜市场,也在小贩们不停的投诉下,覆盖了一层由简陋钢筋支撑起来的棚子。
邵临原拿着手机走进农贸市场,一股鱼腥气夹杂着大妈们杀价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这是对正常人鼻子和耳朵莫大的折磨,足以让新手们望而却步。
邵临原眉头也没皱一下,没管两边各式摊贩的叫卖声,脚步不停,径直向前走去。
张大妈在摊位上忙的热火朝天,这厢刚把一个杀价杀得厉害的女人送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她嘴角勾起,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语气充满热情的招呼道:“小原!今天又来了,要什么菜,马蜂菜,油菜都是地里刚摘的,新鲜的很,炒着吃最爽口了,包饺子也好吃”
邵临原欣然接受她的建议,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开口:“那就这两种,各来一斤,再来一条二斤的鱼。”
张大妈笑意更深,边给他打包边说:“好嘞,你王叔早就给你备好鱼了,去他那里拿就行”
然后转头对着右边,一个坐在小板凳上的中年男人,高声喊道:“老王!小原上你那里拿条二斤的鱼!”
中年男人两手夹住嘴里的烟,吐出一口烟雾说:“知道了!”
张大妈和王叔是一对夫妻,都在这农贸市场工作,张大妈从地里摘了菜来卖,王叔则是卖鱼,两口子加在一起,收入还不错,供养一家人绰绰有余。
邵临原则是他们的常客了,他虽然沉默寡言,但长得周正,还从来不讲价,是最受欢迎的一类客人。
邵临原塔拉着拖鞋,提着两袋子菜来到王叔摊位上。
透明的玻璃缸里,密密麻麻的十几条鱼来回游动着吐泡泡,大小不一,邵临原看花眼也没看出来,哪一条是两斤的。
王叔又吐了一个烟圈,伸手指着玻璃钢角落,一条看起来没怎么动的小鱼,说:“就是这一条,别看它不爱动,今天刚从海里捞出来的,绝对新鲜。”
邵临原点了点头,说:“就要这条吧。”
王叔的话他还是信的,从开始在这个市场买菜开始,他已经试过不少摊儿了,大多就是见他不讲价也不会挑,就高价卖给他,这两夫妻比较实诚,还没干过这种事。
买够了今天午餐的食材,邵临原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菜市场,走进旁边的一片住宅区。
这里的居民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面上的白漆被雨水腐蚀,露出了一大片灰色,一楼和二楼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苔藓,为这片钢筋水泥铸成的人类巢穴,点缀了一点生命的色泽。
回到房间,邵临原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裳,冲了个澡,开始做饭。
先把蔬菜用水洗净,刚刀快速的切成几段。热锅上油,放入姜片、葱、辣椒、盐,再把蔬菜放入,大火爆炒几分钟,一道素菜就成了。
邵临原转头把鱼拿出来,那鱼还是不愿意动弹,但好像是察觉到自己即将下锅的命运,尾巴快速来回摇摆几下,一颗浑圆的白色珠子从鱼嘴里挤出来。
邵临原拿起那颗珠子,比对了一下鱼嘴,好家伙!比它两个嘴都大!
怪不得这鱼之前看着跟死了一样,肚子里有个这么大的异物在,它没撑死就万幸了,还想要它活泼,那真是强鱼所难了。
邵临原捏了捏珠子,发现它还挺有弹性,透明水色里面缠绕着乳白色的丝线,看起来颇有些玄妙的美感。
挺好看的,放在家里当个装饰吧!
就当他这样想着,珠子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猛烈颤抖了起来,那幅度,抖的比得了帕金森的病人还厉害。最后在邵临原震惊的目光里,往他手心里一个冲刺,就这样不见了。
邵临原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他摊开手掌心,来回查看。
没了!那个珠子真的没了!
窗外的日光依旧毒辣,待宰的鱼躺在案板上来回扭动身子,活泼的不得了,身体力行的印证了王叔的那句话“绝对新鲜”。
刚才发生的一幕,仿佛只是邵临原的幻觉,但邵临原知道那不是!
——
小巷里,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高挑人影正在来回躲避。
身穿警察制服的赵泽在身后紧追,一张刚正的面庞满是认真,警帽在追寻过程早已失去踪迹,修剪干净的寸头上汗珠不停。
左拐右拐间,黑衣人前面蓦的出现一堵两米高墙,似是没料到这个局面,黑衣人猛地急停,转身想要换个巷子。
赵泽一个大跨步跑过去,拿出挂在右腰处的警枪指着他,死死堵住了他逃跑的路线。
似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黑衣人两手举起,表示投降,赵泽大口喘着粗气,谨慎的一步步向前逼近。
妈的!太能跑了!
赵泽跟着这个家伙一路从城西跑到城东,起码跑了有十公里的路程,就算他是以体能第一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要是再跑下去,也撑不住了。
走到黑衣人身边,赵泽拿出银色手铐,对方配合的伸出双手,动作间手腕处一片莹白的皮肤露了出来,在日光照射下发出钻石样的光泽。
赵泽见他似乎放弃了挣扎,心一松,笑着抱怨了一句:“兄弟,你也太能跑了吧。”
就在手铐铐上的前一秒,黑衣人面具下的双眼突然一凌,左手抱拳直击赵泽左眼,赵泽猝不及防被他砸中,眼部一黑,传来一阵剧痛。
他没有先去扶眼,而是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两人激烈过了十几招,赵泽渐渐体力不支,眼前出现黑影,最后被黑衣人一个踢腿扫在小腿上,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眼见黑衣人把自己的枪拿走,三两下翻墙没了身影,赵泽两眼含怒,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妈的!”
等到他爬起身来,再到墙后面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搜过去,果然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了。
正当他烦躁不已,觉得自己的辉煌之路刚刚开始就遭遇滑铁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起来。
赵泽拿起手机,不耐的说了一声:“喂?!”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他的反应,愣了一秒后,便是狂风暴雨:“赵泽!你这个狗崽子!对谁大呼小叫呢!今天新人警局报到,你那么早就出门了,现在都没到!你还想不想干了!”
赵泽看了一眼手机的备注—老爹,心道不好,赶忙低声下气的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
他道歉的姿势熟练的不可思议,一看就是没少被训。他爹也习惯了,又骂了他一句后,说:“赶紧给我回来,就等着你了!”
“嘟”,电话传来忙音,他老子挂断了。
赵泽被他爸骂的没脾气,憋着一肚子的火,打了出租车,去警局了。
赵泽从车上下来,去老爹办公室的路上,收到了警局成员不同程度的同情和看笑话的眼神,显然,他爹打电话骂他的时候又被众人围观了。
赵泽心里暗自叹气,感叹了一把自己摊上虎爸的坏运气,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这间办公室很简陋,门口处放着两排书架,被数目繁多的案卷材料堆满,放不下的就成摞的摆在地上。
转头看,是一张黑色的办公桌,桌上站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用加黑加粗的大字写着局长,下面写着赵虎,显示这张桌子使用者的身份。
一个眉头高耸,面容刚毅浑身严肃的人。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材料。
他就是赵泽的父亲,宁市警察局局长,人送外号赵老虎的赵虎。刚才那句话就是出自他口。
赵泽进了门,开口就问:“爹,你不是叫我回来见新人吗?哪有新人那?我没见到呀!”
赵虎把视线从手上的材料移开,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儿子,原本就严肃的脸,更是彻底黑了。
“你迟到了三个小时!难道要人家等你那么长时间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还有!说了多少次了,在警局要叫我局长,没大没小!”
局长咆哮的声音透门而出,还在外间工作的几人听了,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看来赵泽又说了什么话,惹他爹生气了。
屋内的赵泽已经被吼的短暂失去了听觉,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好了,知道了,局长。”
说完,赵泽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这下看起来倒和赵虎相似的很。
“我要向局长报告一件事,我的警枪丢了”
“什么?”赵虎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你不知道我国对警枪的管理有多严格吗?!要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你的级别都要被撤销一级!”
赵泽怎么会不知道!在华国,枪支的管理只比毒品低一级,是刑法关照的重点,即便是可以合法配备枪支的警察,也要定时报告情况,不容有失。
他解释道:“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发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在观察渔场。”
“我本想悄悄跟上去,看看他想干什么,没想到这个人格外警觉,一下子就跑了,我跟他跟到东城,警帽也丢了,最后被他放倒,他拿了我的警枪,就消失了”
赵虎一下警觉:“你说他带着面具?上面有什么花纹吗?”
赵泽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有花纹?”接着回忆道:“是一种花的纹样,看起来有点像蝴蝶,我还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带这种面具干什么?”
“这么快?”赵虎嘟囔道。
赵泽疑惑发问:“什么这么快,爹,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神神叨叨的?”
赵虎剜了这个不孝子一眼,把桌上刚才看的资料递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