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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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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23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23
碧水湖上,凉亭内深浅两色衣袍交叠,深色几乎把浅色掩盖,从外望去只能看到那臂弯间露出的点点白皙。
冷香沉沉浮浮,白茶花被笼罩在内,盛开的花瓣被轻捏、抚摸,直到花瓣片叶有些凌乱和褶皱时,才堪堪被放开。
微微颤动的枝条做出抗议,露出尖尖的刺,狠狠的朝冷香浓郁的地方刺去,这才在短暂的停顿中,得以喘息。
“你快说。”
靳杞双眸含水,呼吸间还有些重,呼出发热气洒在凌不疑领口,声音温软柔和,还带着点鼻音。
似嗔,也是娇。
“凌子晟…”
凌不疑喉口滚动,抿了抿薄唇,压下那点欺压欲念,用手蹭上靳杞的眼尾,触碰到那浅淡的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平稳下来,神色里添了几分严肃。
“之前在陇右查到的消息确实属实,往下继续查,在瓮县山间小屋找到了踪迹。”
闻言,靳杞猛的抬头,眼底的光闪烁着,眉梢带喜,嘴边的笑抑制不住的上扬。
“真的吗?!”
她查了三年多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
瓮县。
瓮县在文帝领土边缘,也只远离边关大营十几里,瓮县藏于于山峦之中,易守难攻,内里消息闭塞,嫌少有人过去。
还有单独的林间小屋,只怕是早早就在瓮县安居。
若非文帝统领天下,瓮县才与外界的些许商贾交易,这才能顺着查到些许消息。
“是真的。”
得到确切答案,靳杞继续追问:“他人还在瓮县吗?”
“我的人过去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但村民说他会回来。”
凌不疑半眯眼,见靳杞如此开心,垂头思索已然把他忽略,手下的力道重了些许。
“他是谁?你查他做什么?”
“他——”
靳杞张了张嘴,随后顿了顿,脑海里浮现的是很多年前,在隔着薄纱挂帘外,那隐隐约约窥见的半张脸。
那人身量极佳,当时的她需要仰头,下巴稍尖,唇瓣很薄,上半张脸被面具遮盖,只露出那双压住三分之一瞳孔的眼睛。
瞳孔漆黑,眸底思绪沉沉,如同不显山不露水的神仙,忽然从天而降,白光一闪,软剑劈开以行至面前的梅花枪。
手腕翻转间,梅花枪枪头被削落在地,哐啷一声脆响,软剑横劈,划出一道冷冽的风,血色渐染。
瞬息间,救下她的性命。
只可惜,等靳杞再来找时,他已经消失了。
来去无影,何其神秘。
后来再一次见到他,是在那寂静的宫殿甬道内,他递过来一把刺刀,刺刀寒气逼人,锋芒毕露,见血封喉。
这把刺刀,是已故文硕亲王的贴身刺刀,原已失踪,现在是遗物了。
这把刺刀被送到她手上,以文硕王妃的白玉做饰,掩盖成了一柄玉簪。
世人皆只以为,这是文硕王妃遗物。
“我现在没办法全部告诉你。”
靳杞抬起头,直视凌不疑,双手拽住他的衣袖,唇瓣微抿,随即又道。
“只能和你说一点,你靠过来。”
凌不疑眉间微皱,触及靳杞为难的表情,唇瓣拉直,视线盯着她良久,才缓缓靠近。
耳朵稍稍贴过去,手腕也被靳杞握在掌中,带了点力道,呼吸撒在耳廓上,温热。
女声柔软清脆,刻意压低声音,语调里多了几分紧张和忐忑,但态度干脆利落。
“他和我母亲的母族有关系,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问清楚。”
——
一早,马车从凌府内驶离,微风吹动车帘,略带湿意的风钻进来,让还困顿的精神清醒了些。
凌不疑一早便出了门,还留了口信给靳杞,她若是醒了,便让她坐马车到城门口来。
也不说具体什么事儿,靳杞虽然奇怪,但总归出门就知道这凌不疑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官道时忽而停了下来,马蹄声重叠整齐,似是军中才用的马匹,听声音还有不少。
如此壮观的场面,倒实属少见。
待马蹄声略过,靳杞才伸出手,掀开帘子,就在两米外,有一辆稍显贵气的马车,马车边飘着白布。
这是何家的马车。
靳杞眯起眼,算算日子,今天是何昭君回都城的时间。
正思索着,靳杞余光瞥见那半掀开的车帘,里头的何昭君墨发披散,额间只戴一素净白锦,隐隐约约能看见旁边还有一人。
随着马车向前,里边的人也露出了半张脸。
“嫋嫋?”
只一眼,靳杞眉头紧锁,伸手推开马车前门,抬起头看向前方驱车的马夫,冷声下令。
“改道,从右侧过去,去廷尉府,快!”
一声令下,车夫立即改道,马车从右侧驶进,缰绳一甩,马蹄声越来越快,吹起的风掀开车帘,掠过靳杞的长发。
改道费了些时间,等凌府的马车到廷尉府门前时,何昭君已经跨入廷尉府大门,身后还跟着程少商。
“姩姩。”
没等靳杞下车,侧边的车帘掀开,熟悉又冷清的嗓音入耳,凌不疑正站在一旁。
凌不疑和靳杞四目相撞,朝里面伸出了手,掌心中是交叠起来的竹简,竹简尾端还有墨色流苏坠子。
“阿兄托我交给你的。”
阿兄?
靳杞眼底疑惑,接过凌不疑手上的竹简,翻开以后,里面写着两句话,字体是她从小就识得的。
临安的字迹。
[安成君请旨亲取肖世子人头,少商君在城门外等候,恐会对少商君出手,还请妹妹相助。]
“好个临安世子!”靳杞冷声一哼,复而抬起头去看凌不疑,“这事你也知道?”
何昭君自请圣命,手刃肖世子,为何家所亡族人报仇;程少商和楼垚不知何昭君何时入都城,便早早在城门等候。
临安今日当值,看到程少商出现,立刻就留口信给靳杞,如果靳杞没出门,或者赶不到,怕是临安都要设计延迟何昭君入廷尉府的时辰。
这一番举动,连同何昭君、程少商和靳杞一起算在内,现下凌不疑也是他的帮手。
“我知道。”
凌不疑颔首,站在马车外仰起头,神色自若,平静镇定,明知临安的做法也不阻止。
“阿兄求子晟做事,子晟怎好推脱。”
“好啊你们俩,把我也算进去!”
靳杞反驳,横眉冷眼,凑过去想要捏捏他的脸颊泄愤。
可真俯身到窗边,伸手出去,轻触到凌不疑的脸颊,摸到那略微泛凉的皮肤时,小小的怒意顿时消散,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等我?”
凌不疑能做到将军,身体可比她这冬夏俱凉的身子好多了,脸颊都染上冷意,怕是在外等了他许久。
“嗯。”凌不疑握住靳杞的手背,将脸颊更加贴合在靳杞温暖的掌心,轻轻一吻,“不知道你何时苏醒,也不想扰你清梦,便就在这里等。”
凌不疑声音虽冷,语调却柔和,一字一句似软棉成团一下下打在她心上,不疼却让人心颤。
“下次直接叫醒我。”靳杞心疼的捧着凌不疑的脸,试图讲他冰冷的脸捂热,“是不是也未用早膳?”
“嗯。”
“凌子晟!”
靳杞呵斥一声,又生起气来,望进凌不疑那漆黑的眼底,如此近的距离,全都被她占据,话语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只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快上来,得亏我备了些吃食。”
话落,靳杞又顿了顿,神色又严肃起来,先发制人。
“我不是你的兵,可不许拿军中规矩对我。”
温暖的手掌离去,凌不疑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又听见靳杞如此言语,半挑起左眉,唇角轻勾。
“那你是我的谁?我只听长辈和——”
话语停住,眼前的坑明显至极,偏生靳杞抽不出手,凌不疑站在外头不肯挪动一步,摆明了就是吃死靳杞。
“我是你夫人!”
靳杞耳尖泛红,一把收回手,哼了声拉下车帘,遮住凌不疑的视线。
“还不快上来!”
凌不疑也不再追,知晓靳杞被逗得恼怒,双手虚虚圈着,还保持握着靳杞手腕的姿势,垂头轻笑。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