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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故事背后 ...

  •   “好啊。”通西就坐在石碑上与魅打招呼,黄色长裙将脚遮挡得严实,“我有个关于这四块石碑的故事,要展示给你。”
      “不想看。”魅干脆地拒绝。
      通西呵呵笑道:“我必须给你看。对此,我早已设定好了,无法更改。所以,顺着我点儿,行不?”
      看来不顺着通西的步调走下去,可能就无法脱离通西设下的情境。魅无可奈何地道:“说吧。但请简练一点。”
      通西从石碑上跳将下来,对着魅展开明媚的笑,“我要说的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煌叶尚未开国,白御也还只是一个带兵四处打游击的匪兵头子的时候。那时,我还跟在白御身边,为他行一些军中的计谋。当白御百战百胜的盛名在中原传开之后,就有一些无主的百姓千里迢迢地赶来跟随他。这原本是一件好事,证明白御已有称霸一方保护百姓的实力,可是,在白御还未在一方站稳脚跟之际,那些百姓明显成为了他的拖累。事情在一个夏天出现了转折,白御接到了安阳的求救信。安阳当时已是一座大城,处于两诸侯国的交界,乱世起时,安阳城中的四大家族便自立主权,慢慢地,安阳城便成了一座‘孤城’。人人都觊觎着安阳的富庶,也多亏了四大家族在各方势力间的周旋,安阳城安然无恙了几年。可是,这次不一样,攻打安阳的是有名的“莽夫”——鲁得。他没能从安阳城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便直接发难。安阳城被围困三个月,之间没有一个势力愿意帮助安阳。当城中开始粮草不足,出现治安混乱之时,四大家族决定不再等下去,派人外出求援。最后,只有白御领军前来救援。”
      “白御,他想把跟随他的百姓交托给安阳?”魅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白御战胜了鲁得,将四千七百五十一个老弱妇孺与重伤士兵留在了安阳城,而自己带着七万轻伤兵离开。”
      “你还跟着他?”
      “一直。”
      “不觉得他的仁慈在战场上会是害死人的东西么?”
      “就是他的仁慈,才让人们跟随在他之后的呀。”
      “那你呢,什么都没表达吗?”
      “我对他说,就此之后,不要再与安阳有任何瓜葛。”
      “可是并不如你所愿对不对?”
      “没错。两个月后,当初留在安阳城中的一个孩子遍体鳞伤地找到了我们,告诉我们四大家族并未遵守与白御的约定,恣意地凌辱欺侮每一个跟随过白御的人。”
      “白御一定很生气吧!”
      “是的,他当下决定杀回安阳,要让四大家族的人‘血债血偿’。可是,我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占卜出此事不吉。”
      “如果只有占卜结果这一说法,白御不会听你的吧。”
      “所以,我们回到了安阳。白御再一次战胜了。他捉住了四大家族的首领,就在这里,要处决他们。”通西的手一挥,衣袂卷起的风吹散了当前的场景,时间回到一百多年前,“而我依旧说,不。”
      一百多年前的十字花心广场只是一大块空地,只有一棵枯树孤独地矗立在那里。通西还是那身黄色的长裙站在一位戎装男子的身侧,面对着四个被并排押跪在地的中年男子。
      戎装男子暴跳如雷地冲着通西大喊大叫:“你疯了吗,阿西!你为什么要维护这四个渣子?”
      “我没有疯,御。”通西安静地说,头也不转,“这四个人不能杀。”
      “如果不杀了他们,我何以立威!”白御伸手扶住通西的双肩,迫使她面向自己,“你不是一向站在我这边的吗?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意。我占卜过,不能再与安阳有任何瓜葛。”通西轻轻推开白御的手,“可是,你不听我的。”
      “天意!天意!老天到底能帮上什么忙!我命在我,不在天!阿西,你怎么就不明白……”
      “御!”通西打断他,“当初,我违背天意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你是看到过的!我不想让这种事再发生!如果这次你不听我的,我就会离开你,再不回来!”
      白御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通西几秒钟,吸口气,冲着押着犯人的士兵大声下令:“斩了他们!”
      当士兵将四人压倒,举起手中屠刀时,通西奋力撕裂了自己的裙摆。众人都注意到了通西裸、露出来的严重腐败的双腿。空气中弥漫起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白御震惊地看着通西。
      通西将撕下的裙摆掷在地上,冷冷地说:“御,不要忘记你对我犯过的罪。”
      白御最终没有撤销命令。四大家族首领的人头落地。通西当场拂袖而去。当通西的背影变成一个黄点的时候,时间回到原点。
      魅看一眼衣冠整齐的通西问:“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咒法反噬。”通西轻描淡写地回答。
      魅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嘴巴蠕动了几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通西微笑着上前一步,“故事讲完了,我也该走了。”她伸手去抚魅的脸颊,魅稍躲了一下,还是让她碰到了,“祝你能早日看清这件事。”然后,她消失了,只一闪念间。
      小倩轻扯着魅的衣袖,见魅终于回神,轻声问:“主子,你怎么了,愣了好半天神?”
      魅对她安慰地笑笑,说:“没事。”她看了看另外的三块石碑,边指边说,“我看看其他石碑。”
      小倩陪着魅一起走过去。
      第二块石碑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汉字“镇”,第三块刻着两柄交叉、剑尖向下的长剑,第四块刻着一个裙裾翻飞的女子。魅知道这刻着女子的石碑面向着通西离去的方向。石刻女子的裙边下还有一行极小极浅的字。魅用手去摸,闭眼读道:“等你,回来……”
      小倩见自己主子又愣住了,嘟着嘴静静地陪着,突然她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便拉了拉魅的衣袖,“主子,你看,那不是小池姐姐吗?她怎么到那儿去了?”
      魅顺着小倩所指方向看去,只看一个绿衣女孩闪身进了一家妓院的后巷,不见了踪影。
      “主子,你也看到了吧?那是不是小池姐姐呀?”小倩急急地问。
      魅知道,小池是和小倩交好的丫环,随口道:“没看清,应该不是吧。我们回吧。”
      “啊?这就回去了啊?”小倩叫道。
      “啊什么啊?你带钱了没?”魅问。
      “啊!忘记带钱出来了!”小倩再叫。
      “笨丫头!回去了!”魅敲了小倩的脑门一记,转身往畅园走去。
      “主子,你是不是故意不带钱的呀!”小倩揉搓着脑门,快步追上。
      “什么话,你当我愿意白走这么多路啊?我刚才想起来没带钱。”魅的脚程极快地走着。
      “主子你慢点,等等我!”小倩叫着,紧跟着魅。

      魅、倩主仆回到畅园,被告知有客人等了魅好一会儿了。魅便直接往厅堂走去。
      客人是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鸦青色的棉布衫外加一件灰鼠裘的夹衣,松松的挽着发髻,叼着一杆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魅走进厅堂。客人注意到了她,站起身,问道:“魅弥茉?”
      魅点点头,“你是?”
      客人弯下腰,将烟灰磕进火盆里,回答:“诚侯,林落。”
      魅向林落行了个礼,“诚侯有礼。”
      “免了。”林落向魅抬了抬手。
      魅直起身,抬眼看着林落的眼,一动不动,等着林落下一步的行动。
      过了一会儿,林落呵呵笑道:“很少有人能像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这么久。”
      魅故作小心地问:“侯爷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么?”
      林落隐了笑容,“我是来送礼的。”他回身从桌上拿过一只棕色的木匣,递给魅。
      魅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只陈旧的荷包。魅看了林落一眼。林落定定地坐回椅子上,又点上了烟,抽起来。魅把木匣放到小倩手上,取出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一只花纹古朴的银镯子。魅又看了林落一眼。而林落也注意着她,两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林落淡淡地笑了一记,道:“东西,可看仔细了?”
      魅点点头,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这三样东西,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林落面无表情地说。
      魅看着木匣、荷包与银镯,想了想,把它们原样放好,递到林落面前,说:“我不能收,请收回。”
      林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你确定?”
      魅的脑中好似有个声音在竭力地阻止她把东西送还。她收回了手,忍着头痛,喃喃道:“我……不确定……”
      “丫头,你没事吧?”林落站起,凑近,问道,眼中有着真切的关心。
      魅按了按太阳穴,说:“有点头疼。”
      林落一听,赶忙将木匣从她手中抽出交给小倩,把她引到椅子上坐下,问:“怎么会头疼的?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还疼么?有多疼?要不要叫医生?”
      魅听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反倒笑了起来,“侯爷,您忘了吗?我就是个医生。”
      “医不自治!”林落有些急了,向下人们喊,“来人,去叫个医生来!”
      魅忽然伸手握住了林落的手,直盯住他的眼,细细地看。“怎么会不一样?”她自问,林落的眼睛,好像和想像中的不一样。那应该是一双媚惑如细的眼呀,怎么会是一双阳刚的大眼呢?
      众人都被魅的举动惊住了,半天没有响动。林落最先反应过来,将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魅的头顶,将她的目光压了下去。
      “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林落淡淡地问。
      “就是因为想不起什么,才头痛的。”魅低着头答。
      “东西,你留着。想起什么,就到我府里去找我。”说完,林落走了。
      魅看着他离开。直到小倩问起该拿林落送的“礼”怎么办,才回过神。魅接过木匣,对小倩道:“小倩,和我说说,这个诚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小倩点点头,慢慢道来。她说不完整的,还有管家在一旁补上。
      林家的祖上原是风煌帝的一个马倌,因工作尽责,受白御嘉奖,得了一个空头的爵位。后来,林家子孙个个争气,官居要职,辅佐历代皇帝,才得了现今的地位。林落原是安阳城城守长官,还是煌叶皇家军校的副校长。又因为他的心思缜密,便得了个“诡将”的称号。现如今的林落,年纪已过不惑,家中亲人尽数过世,只余他孤身一人。近几年,他推了官职,府中再无人登门求事,他只靠着爵俸过活,日子渐渐清减了下去。这样,他反倒活络了不少,常常往一些小门小户里窜门子,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这次来畅园,他也没端任何侯爷的架子,听魅外出未归,静静着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让人伺候,只管自己点烟抽。
      魅听完,问管家:“管家,你和诚侯可有什么关系?”
      管家低下头去,恭敬地答:“家父就在诚侯府当差。”
      “你和你的老父亲倒是对诚侯极忠心的人。”魅嘲讽道,“一个在外对人说尽他的好话;一个哪怕侯府里的日子清减了,也不离不弃。”
      管家倏地跪下,挺直了腰,高声道:“请主子明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侯府里确实裁了很多下人。家父原是侯府的家生奴,年纪又大,才没被赶出去。而小人从未在外谋过生计,侯爷念在家父的份上,也没有赶走小人。前几日听闻主子的园子里缺奴仆,小人主动请求来园子里服侍。小人进园子的事,与侯爷并无大关联。”
      魅静静地瞪着管家,一动不动,好一会儿,说:“我没有说错,你真的对诚侯很忠心。”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魅摆手制止了他,并让他起来。
      魅对着每一个在场的人,说:“我不奢望你们对我一开始就有忠诚之心,我也明白,这不可能。你们来自各个达官贵人的家里。如果你们还尽忠于原主人,我也不反对。可是,请你们不要还在我的眼界里,就公然地反对我,向原主人献他们根本看不见的殷勤……”
      “主子!”管家大叫一声。
      魅倏然起立。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大喊大叫之时,她只是静静地说:“散了吧。”她不再注意他人,打开手中木匣,抚摸着荷包,缓缓地走出了厅堂。
      管家让小倩跟上。小倩点点头,悄悄地跟在了魅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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