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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宣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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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少年郎一只腿踩在板上,另一只腿随意搭着,眼底没什么情绪。
闻言,明昭扫了他一眼,眼眸掠过一抹闷色,没再说话。
江策小气鬼,不喊就不喊。
瞥见她的表情,江策清了清嗓子,正欲说句什么。
却闻,空中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
“尔等何人!”
三人闻言,起身踏上地面,眼眸一转,仰头看去。只见一灰衣中年男子从空中落下,周身蕴藏着十分雄厚的气势。
那人半白发鬓,虽是普通容颜,却有一股庄肃气息。一双鹰目扫了一眼三人,在江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手中拿着一柄长/枪,站在石碑旁。
凌行秋似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惊异之色,走上前揖拳颔首。
“晚辈三人无意冒犯,请守山人出题。”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这倒是个识相的。
这头,江策二人也明了了,这便是方才凌行秋提到的人。
原来此人便是宣山的守山之人,也是入长宁城必过之关。
那老头,扫了眼三人,腿朝前一划,一阵泥沙浮起,一声声剧烈的地裂声响起,众人险些站不稳。
原本宽敞的路面竟然开始晃动,明昭用衣袖挡住眼前的风沙。
片刻后,风停沙止。
一道道错落交织的石门竖起,三人皆被困在不同的地方。
空中响起守山人的声音:“各位少侠,闯过老朽的石门阵,便可入我长宁城。”
江策眼神一凛,他手中握紧了弯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外走。
“昭昭!”
“凌行秋!”
他高声喊着二人的名字,却无半点回应。
这石门阵,竟能将他们直接直接隔断联系!他朝外已走了许久,石门一环接一环隔断这以外的世界。
似是鬼打墙一般,如何都无法绕出去!
他阖眼静心来,脑中浮现一句话,天下万物,皆可破。
睁眸之时,他提刀朝着石门运功一劈!石门碎裂,倒下一块,然而却仍是当初处境,周围看不见外头,仍是重重石门围叠。
一阵白烟从碎石中飘散开来,朝着江策袭去,将他笼罩在内。
江策脚步一退,下意识屏住呼吸,不让白烟袭入身体。
该死!什么狗屁天下万物,皆可破!
这一破直接给他来更狠的了!
他感到身体有些脱力,眼前变得朦胧不清,双眸十分垂困。
再度醒来时,江策是在一间竹屋内。
他起身打量了一遍竹屋,心中微震。他朝着那道竹门走去,手中微颤的推开门。
门外天光大亮,是一片干净雅致的院落。左侧栽种着一颗桃树,树上桃花已开,片片娇艳。
树下站着一白衣胜雪的男子,他腰间别着双刃剑,剑鞘暗纹提花精致,乌边镶金,锃亮无比。
那是“寒月剑”与“春雪剑”。
那人抬眸看向他,眼眸似寒星。
“阿策。”
他容颜依旧,江策心中翻涌着无数情绪,他缓步朝树下那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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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处,方才的老头懒懒倚着,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挺直腰背。
一旁的人朝他开口:“这石门阵可没几个人能出来。”
眼底划过一丝惋惜,多好的少年郎呀。
“呵,石门迷阵,哪有石门?”他笑着摇摇头。
石门是假,人心是真。
唯有心中嗔痴贪欲越多之人,越是能以石门迷阵困其在此。
所以破此阵,只在人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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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从风沙中睁开眼后,便处于一片园林中,她在四周望去。
溪水潺娟,飞檐翘角,能听到不远处的筝声。
她提步朝那筝乐声处走去,满园春色惹人。
凤冠华袍的女人坐在那亭子里,眉眼温柔,十指纤纤地拂动筝弦。
她的身边围绕着宫婢静候着,再往前看,亭外的树下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糯米团子。
高的那个穿着一身暗红男装,眉眼清隽,虽只有十岁左右,却还是惹得一些年轻宫婢面红偷瞥。
矮的那个穿着藕粉云纹锦绣裙,梳着朝云双髻辫,生得粉雕玉琢,长睫浓密,眼眸澄澈,额间一点朱砂印。
明昭看不清凤冠女子的容颜,却能感觉到她的雍容华贵,但那两个孩童,她却是认得的。
正是她与明濯的幼时。
下一刻。
“母后!”
那小女孩提着裙子,朝女人跑去,磕磕绊绊地,终归是年纪太小。
这是皇宫!明昭心中忍不住泛起疑惑,抬步朝那方向走近。
还未等她看清,眼前的画面消散如烟,明昭错愕地看着女子牵着两个孩子朝她走远,化为一缕烟。
“母后…”她喃喃。
世界恢复成一片白茫茫,似一堆白烟将她包裹住,明昭朝白烟一处缺口走出,白烟散去,化为一片石门。
方才的都不过是幻境罢了。
明昭敛睫,跟着石门的弯道一路走出,却屡次觉得回到起点。
肩上一只手与她触碰,明昭心间一跳,朝侧退步,抬眸看去,却是凌行秋。
“昭姑娘抱歉,吓到你了。”他见她眼眸还带着惊恐,有些歉意的揖手。
她平复了心情,朝凌行秋身后望去,却不见那人。
“江哥哥呢?”她问。
凌行秋此刻也是才从幻镜中走出,摇了头答:“我也没见着临风。”
石门就像是绕不出一般,江策此刻却与他们二人不在一处,不知其情况,明昭掩下一抹急色,认真同凌行秋找石门处可有机关。
一炷香后。
明昭望着这一扇扇石门的规律轨迹,脑中忽现出圆善的棋盘。
这石门虽看着并不规律,连起来看却是一副完整的棋局!
“凌少侠!”她唤住前方的男子,凌行秋回眸看她。
“会下棋吗?”她继续道。
闻言,凌行秋怔了一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石门,半刻后,终是明白了。
他点头:“略通一些。”
明昭走向石门,朝他道:“凌少侠,劳烦您下这一局棋了。”
他勾唇一笑,飞身跃起腰间弯刀发出亮光,长臂一挥劈开一处石门,又朝另一处劈去,动作快准。
这无数的石门便是棋盘上的线,他劈一处便是下一颗棋,与此同时那头的布棋者终于也开始行动了。
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他们。
凌行秋瞥见异动,眼底划过一丝激动,石门一一倾塌。
半晌后,凌行秋飞身落地,周围已是一处平地了,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弯道,暗叹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柄漂亮的弯刀上此刻有了一道缺口,很小,却是让爱刀之人有些惋惜。
她瞥了一眼,眸光转动。
二人从一片废墟中朝外踏出,却见废墟逐一消失,化为一缕缕白烟。
白烟后恢复了宣山下的景色,虚光中走来两道身影。
看清后,原来是那守山人与另一名微胖的男子。
“恭喜二位,可入长宁城。”
守山人朝她二人道,面色一如初见般并无波动。倒是那微胖的男人,长得倒是和善,他目光停在明昭身上,眼底掀起一抹惊艳。
“欢迎二位入我长宁,别理这糟老头,走走走,随我上山!”那胖子十分热络地邀着二人上山。
明昭却脚步未动,她看向守山人,“先生,请问我朋友呢?”
他们已破了石门阵,为何还不见江策归来?
那守山人答:“破石门阵人可入长宁,那少年人此刻还未破阵。”
原来这阵法却并不是三人共过吗……
“请问如何可以入阵?”她目光坚定问道。
“诶,姑娘。”那胖子有些不解的看向明昭。
“请先生告知。”明昭见他并无反应,再次开口,“我愿与他一同入阵。”
守山人盯着眼前这娇柔的女子,看了片刻,嗤笑一声:“想好了?他入的可是石门阵的第三层。”
他似怕她不明白,又补了一句:“石门阵第一层为梦迷,考的是意志。第二层便是你们方才破的阵迷,而第三层是为炼焰,一旦入内,不破此阵会如烈火焚身之痛。”
没有犹豫,浓长的睫下一双清亮的眸子满是坚定。
她已想好,与他患难与共。
见她已然坚定,守山人眼底含笑,手中长/枪挥舞启动阵眼。
明昭眼前白光闪过,只需一步便入阵。
一旁的凌行秋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朝守山人开口。
“晚辈也愿入内。”
“要去便去,生死自负。”
凌行秋与明昭四目相对,一道朝着白光走去。
他垂眸,不由得泛起一抹无奈笑意。
江临风啊江临风,做兄弟的,也是与你第二次同生共死了。
二人身后站着方才那胖子,朝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感叹着。
“好端端的少年人,怎么总想着赴死呢?”
“或许,是他们心中神圣的少年义气。”
“啧啧,可惜了我的美人儿,不过糟老头,你真够狠的。”
守山人冷睨他一眼,语气不耐:“你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