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放手爱》雨叶唯林

59、第十四章

　　下班到家已经八九点，小区里新安装的喷泉正在进行调试。这一片住宅区的建筑商从来都是以高质量的小区环境闻名的，而离乐住进来一个多月却一直没抽出时间好好看看。离乐原本打算将车放进车库就出来转悠转悠，熟悉下周边环境。

　　远远地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没太在意。从她身旁经过时那人却忽然朝他的车扑来，惊得离乐马上踩刹车，好在车速不快及时停了下来。映着车灯离乐看到吴琦儿苍白着小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愣在车前。

　　“琦儿？”离乐下车疾步走到她面前，叫了一声后吴琦儿才像突然反应过来般扑到他怀里，肩膀微微抖动，“出什么事了吗？”

　　“离哥哥……”吴琦儿的反应跟那晚截然不同，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娇俏的小女孩，“离哥哥，我等你很久了……”吴琦儿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离乐不明白她为什么转变会这么大，按那晚的情形和她的性格应该这辈子都不会理他了才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看出离乐的犹疑，吴琦儿咬咬牙低头说道：“对不起，”伴着这三个字，积蓄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我那天不该那样说你的。”

　　离乐一见她的泪水越发愣住，不仅不怪他还主动认错……这是，怎么了？

　　“我和梓轩哥哥之间的问题不应该迁怒到你身上的。这么多年，我就只喜欢他一个，只知道除了他谁也不要。最近我才开始想，我喜欢他什么，为什么非他不可……”就算不断擦掉涌出的泪水，吴琦儿的脸上还是晶莹一片。

　　叶梓轩可以说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认定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如果说前些年还只算小女孩一厢情愿的迷恋，那现在，对于一个二十五岁的成熟女性，付出的早就不是迷恋而已。感情这种事，原本就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更别说像她这种爱了就一根筋到底的女孩。以前，面对叶梓轩身边出现的各式各样的女孩，她采取不同的对策都能将对手赶出安全范围之外。也不知道是因为笃定叶梓轩不会付出真心，还是骄横惯了，那些女孩她从未放在眼里。

　　但那晚看到地那个吻，以及那个急不可耐又小心翼翼的叶梓轩，她才真正慌了。她从未见过那样深情而无望的梓轩，也第一次没用惯用的小女孩胡搅蛮缠的伎俩对待对手，而是口不择言地对着一直喜欢如兄长的离乐骂出口。她知道什么样子面对叶梓轩最有用，也知道骂了离乐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但当时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恨不得将语言化成利剑刺过去。

　　只是，一星期的冷战加上此后她放下所有骄傲几乎祈求地希望挽回跟叶梓轩的关系还是无果后，她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是梓轩……

　　离乐带着她坐进最近的咖啡厅，要了一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吴琦儿才低垂着头接着说道：“我只想跟梓轩结婚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其他的，都不再奢求了……为什么他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我……”几缕被泪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庞，衬得她更加娇弱无助，吴琦儿的情绪已经有些恍惚，陷进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离乐很想劝解她，可是以他现在的立场说什么都可能起到反效果，只能等到她情绪稍微平复后提出送她回家。琦儿能来找他，让他释然的同时还隐隐觉得有一丝负罪感，毕竟面前这女孩心里所有的苦都是他间接造成的。他跟梓轩谈过，只是无奈那一位也是八匹马拉不回的犟脾气，让他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上车后吴琦儿一直呆呆地看着后视镜上挂着的铃铛。那是有一回梓轩陪姑姑去南海拜观音一起求回来的，他一个，离乐一个。离乐知道琦儿又想岔了，忙打开音乐，并帮她系上安全带。

　　吴琦儿住在B市的近郊别墅，从离乐家出发需要通过交通繁忙的大半座城区外加一段人烟较少的幽静公路。车子在环城高速上行驶，虽然一直放着舒缓的音乐，但气氛还是有些凝重。

　　下了高速，车子渐渐驶进并不宽阔的乡间小路，较于繁华的都市，这里确实更适宜人居住。吴琦儿安静得不像本人，微微蹙起的眉头似有无限忧愁。随着车子的行驶，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肃然，与之前的愁苦形成怪异地对比。离乐时不时分神看着她，偶尔说几个轻快的笑话，却收效甚微。

　　变故发生得太快，只觉得方向盘被旁边坐着的人出奇大力地往一边转动后，车子偏离了原来的路面，哪怕离乐用最快的速度踩下刹车，也只来得及在路面留下一道轮胎剧烈摩擦的痕迹，然后开入路旁的池塘。

　　落水的瞬间，车就像脱离了地心引力般上下颠簸，缓缓沉入漆黑的水中。脑袋里“嗡”的一声，耳膜受到突如其来的压力。

　　因为车窗是关着的缘故，车内暂时没进来水，但水压压得心脏处一闷，虽然脖子好像因为刚刚的撞击受了伤，离乐却对现在的处境清晰无比，没时间细想事情始末，他艰难地偏头看向一旁的吴琦儿，只见她好像也因为刚刚的落水撞到了车窗，有气无力地拉扯着系得紧紧地安全带。离乐解开自己的伸手去解她的，车内的空气渐渐稀薄，每秒钟都很珍贵。

　　车门被水压压得打不开，离乐只好用手肘撞击，一下一下闷闷的声音在水底听来十分朦胧，车玻璃却丝毫裂痕也没有。也许是危急关头激发了人的求生本能，离乐弯腰拿起脚边的方向盘锁用力一击，终于敲开了车窗，水迅速涌入，车门被打开，离乐拉住挣扎的吴琦儿在第一时间朝水面游去。

　　出水的那一秒只觉得同水底绝对的漆黑不同，尽管月光依稀，却让人松了口气。半抱着吴琦儿游到岸边，托着她爬到岸上，离乐刚想抬腿爬上去，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一滑只勉强趴伏在湿滑的泥巴护坡上。吴琦儿坐在岸上大口喘着气，似乎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为什么救我？为什么……”

　　明明是她处心积虑造成的，危急关头却还是他救了她……看了眼离乐苍白的脸色，呆滞的目光忽然诡异地亮了起来，唇边露出失神的笑容：“你救了我，我就不把你推下去了……只是我也不会拉你上来的。”说完又笑了几声，踉跄着起身朝远处走去，渐渐加快步子离去……

　　离乐觉得呼吸一下比一下困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居然并未因为进水而马上烧坏。对着模糊的屏幕，脑子渐渐也变得迷糊，心里有个声音说，要赶紧拨出求救电话，等水进到主板就完全没用了。依稀打通了一个电话，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