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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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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从镇上莫名奇妙丢失家畜开始的,起先是王大姨家丢了十几只鸡,然后刘叔家丢了羊,后来开始有人失踪,失踪的人的尸体三天后在村口的石塘里被发现,再之后,有老人因病去世,有年轻人突然死去。
短短三个月里,居照镇已经连续发生了十几起诡异事件,大家都说居照镇陷入了诅咒。
有人连夜搬离,去了其他镇或者乡下,也有的去了其他城市。
唐泽和弟弟唐赢尔从小在居照镇长大,是居照镇土生土长的居民,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让唐泽有些担忧。
这天,他从镇上几乎已经关闭了的菜市场买完菜,想回家跟弟弟商量要不要也搬走,然而他回到家,却怎么也找不到弟弟了。
他的弟弟唐赢尔也失踪了,成为小镇上第十二个失踪人口。
唐泽把家里翻遍,把镇上也翻了个底朝天,哪里都没有发现唐赢尔的身影,就连尸体都没有。
找了一个多星期的某天早晨,唐泽醒过来,眼前是一间陌生的屋子。
身边是一群鼠头人身的怪物,它们拿着带血的镊子、手术刀、纱布围在他身边。
居照镇的人们发现,唐泽也失踪了,成为了居照镇继唐赢尔之后第十三个失踪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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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这是你的居住证,居住法记住了吗?”鼠头人身的怪物把锈迹斑斑的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它呛咳了一下,用爪子在尖鼻子前煽动,骂道,“妈的多久没人住了?”
又看向唐泽,拿着一本巴掌大的本子说一个字拍一下地往唐泽脸上拍:“背一遍,居住法。”
被拍得闭了下眼睛,唐泽稍偏头:“禁止恋爱、婚配、生育,禁止培育生产贩卖粮食,禁止私藏器械……”
没有耐心听完,听了一半它就把本子粗鲁地扔向唐泽。
“明天记得准时上工!一周后过来缴租金!”怪物说,然后迈着王八腿离开了。
唐泽接住那本薄薄的本子,捏在指间,看着它离去的背影。
灰蓝色的制服,土黄色的肩章,跟石板和泥砌成的矮楼,压抑的暗淡的天空,他将这一切一起印在了眼睛里。
这莫名的、令人想要发笑的、荒诞的世界。
唐泽把情绪深深压制住,转身进了身后落满灰尘的房屋,关上了门。
六个小时前,他在一所低矮的屋子被疼痛唤醒。
一睁开眼,刺眼的强光就直直地对着他的眼睛,身边是那群拿着手术器械的怪物。
“杀人犯唐泽先生,你终于醒了。”怪物说。
“死亡名单,王翠花,刘大贵,李健和……确认一下,你被6748号陆点接收了,来按个手印。”
它一口气念了七个人的名字,那些都是居照镇在三个月里相继离奇死去的居民的名字。
“什、什么?我没杀人。”唐泽迷迷糊糊地说。
然而不管唐泽怎么解释都没用,它们坚称是唐泽杀的人。
唐泽被强制按了手印、盖章、办了证件,分配到这所偏僻的房子里来。
在他极力否认过后,怪物们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笑声:“桀桀桀桀,你别狡辩了,不会错的,你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怪物凑近他,用不怀好意的口吻跟他说话,唐泽还能回想起它身上的那股兽腥气:“杀人、放火、抢劫、强|奸……这里是人类残次品回收站,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
……
灰尘扑了他一鼻子,眼前的房子至少两三年没有人住过了,他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摸索着拉下气灯的开关绳。
一盏豆黄色的灯泡慢悠悠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个屋子。
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堂屋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些机械零件,也已经落了灰。
唐泽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绕开那些东西,行走间,背上的伤口依旧在疼痛,他没有办法摸到,但是能感受得出来,里面被塞了东西,可能是芯片一类的,没有办法拿出来。
他打开鼠头怪物给他的居住证看了眼,A区廉路街404。
这个世界唯一的好处,就是会分配房子,禁止恋爱,所以应该也不会有室友。
他得以暂时安歇下来,再去做其他打算。
看着两扇对立的房门,唐泽走向房门上写着404的那扇,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如今,他得先安置好自己,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又饿又累。
404的房门掩着,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屋内一片漆黑。
他正想如法炮制地寻找灯绳,一跨进去脚就踢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随即发出了巨大的金属碰撞的噼里乓啷的响声。
没等他拉开灯,这响声过后不久,一道破风声袭来,快如闪电,太过突然,唐泽根本没有料到这房里会有人,捕捉到了,但来不及躲闪,肩膀上挨了重重一棍。
是某种边缘锋利的棍器,唐泽肩膀剧痛,在那东西抵上他脖颈之前旋身避过,抬腿扫去。
腿风凌厉,同样也被避过了,唐泽踢中了黑暗中似乎是柜子类的东西,木制品裂开散架,劈里啪啦作响,他索性抓住那些东西往黑暗中那人的方向一抡,木制品被击飞的瞬间,他朝那个方向砸出拳头。
唐泽砸出的拳头尽数被化解了,身上还挨了好几棍。
短短几秒内二人内过了数招,404噼里乓啷作响,终究不熟悉地形,片刻后,唐泽被一根尖端带刺的铁棒抵住了咽喉,肩膀被手肘横着按住,胃也被膝盖死死抵住,唐泽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
黑暗中,身上的人俯下身来:“你是谁?”
“来做什么?”
音调很低,有一丝哑,他说得很慢,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感觉。
堂屋融融的黄色灯光照不进来,一切其他感官都被放大,隔着衣物紧贴着的躯体、喷洒在耳边温热的呼吸、因为打斗而剧烈的心跳。
唐泽忍着胃被摁得犯呕的感觉,在短暂的黑暗里闪过很多念头,房子里为什么会有人,这男人是谁?还能反击吗?
目光扫过屋内大致轮廓,床、衣柜、书桌……地上散落着形状不一的零件,但能勾到手边的东西的东西几乎没有,男人的语气虽然轻慢,可力道恐怖,他几乎快被按吐了。
短短一瞬思绪辗转,最终——身上的气息变了几变,他咧开嘴笑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会好好跟您解释的,能先把顶在我肚子上的膝盖拿开吗?我要……吐了。”
“我们、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是灰溚介绍过来的,就是那个治安官,您认识吧,我叫唐泽,新来的,404是、分配给我的房子,我先前不知道有人在这儿、我对您没有恶意的。”
他说得艰难,语气却很讨好,脸上还艰难地挤出了笑容。
唐泽能活到现在,全靠两个傍身绝技,一个是打架,一个是求饶,作为数次狗嘴下抢饭吃的人,脸皮早就是身外之物了,打不过,就求饶。
男人直起身,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也终于得以看到男人的样子,男人赤||裸着上身,头发散着垂落,遮了大部分的脸,他只能看到一双眸子,在黑暗中也亮得吓人。
嗤笑了声,男人笑了起来:“呵呵呵呵……误会?脸变得挺快啊,刚刚不还挺凶的吗?小美人。”
唐泽因为这声小美人扭了扭脸,轻佻、浪荡,他在心里评价。
“那是因为您突然袭击我,我吓到了,我、我平时胆子很小,连杀只鸡都不敢的。”
“啊,是嘛?”
“是的,是的。”
“胆子很小,怎么来的黢城?说说看,犯了什么罪?”男人重新俯下身来,贴近了他的面庞。
一时嘴快,忘了顾及这一茬了,唐泽在心里想。6748号陆点,又名黢城,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荒谬的世界。
“我……强||奸。”
“我胆子很小,但是我很好色。”他认真地说。
“噗哈哈哈哈。”男人笑了起来,听起来很是愉悦。
“好色?好男色,还是女色?”男人又问。
“好……”唐泽看了看他赤|裸的上半身,希望他能尽快放开自己,故意说,“男色。”
男人又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抖了。
“能放开我了吗?”
唐泽动了动手,然而男人看似很放松,抵在喉间的管子却立刻前进了一分,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动什么?”
唐泽仰了仰头,艰难地说:“我只是想拿一下我的居住证给您看。”
“那您自己拿,在我外套兜里。”
早在混乱发生前,唐泽就把居住证放进衣兜里了。
又看了他半晌,把管子换到压着他肩膀的那只手,男人伸手进他外套里掏了掏。
唐泽外套很薄,那只手探进去的那一刻,唐泽猛地扭了一下——他怕痒,男人的手摸到他的腰了。
男人手顿了顿,似乎是笑了声。
唐泽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骂了一句。
堂屋那点光映到这里来已经很昏暗了,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在黑暗里视物的,总之他看着骑在唐泽身上盯了居住证片刻后,管子离开了唐泽的咽喉。
腹部和肩膀的重压也消失了,男人离开他的身体,站了起来。
“抱歉啊,”男人说,但语气里一点没听出歉意,“我以为谁呢,打扰我睡觉。”
灯光突然大亮,唐泽抬手遮了遮眼睛,一边呛咳着,唐泽撑着地爬了起来。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长相相当艳丽的男人,微卷的及肩黑发,凌乱地披散着,一侧被挽在了耳后,露出小半张瓷白的脸,唇色极红,眼睛狭长,眼尾微微有些上挑,但赤|裸身上一眼望去有众多伤疤,与他的脸略微违和。
他站在屋子中央,四周是落灰的陈旧的家具杂物,因为刚刚的打斗,地面杂乱,灰尘被他俩滚去了不少。
男人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唐泽那本薄薄的居住证,扉页黑白的面无表情的照片面朝唐泽。
“唐泽。”
“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不能住这儿。”男人晃了晃手指,居住证利箭一样朝他射来,“这儿有人住了。”
男人活动着肩膀,骂道:“那帮吃干饭的家伙,我还没死呢,居然敢把我的房间分出去。”
唐泽抬手接住居住证,一手捂着肩膀,眼睛在屋子里扫一圈,最终落到男人脸上。
404是他的房间?
而且,在自己进来之前,这人在这个落满灰尘的屋子里睡觉?所以才攻击他?
狗日的,够邋遢,唐泽在心里骂了一句。
然而他说话的语□□腿且讨好:“啊原来是您在住的房间么?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打扰您了。”
“知道了就快滚。”男人打了个哈欠。
唐泽脸上做出为难的神色:“那……可是我滚了,我住哪呢?每个人就只分了一间房子。”
“谁管你,”男人笑眯眯,笑容很和善,话语却又薄又锋利,“大街、桥洞,随便你。”
“我还没睡饱,心情差着呢,不想死就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