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9、试验3 ...
-
回到屋内,丹舟哈欠连天,道:“看来就算没有结丹,道士的身体还是会本能产生比普通人强烈许多的抗拒,附体不易啊。”
“依照常理,大多数精怪附体凡人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离开,且因魂魄相斗的缘故,这人的行为会十分怪异,状似疯癫。而要想栖身于还未结丹的道士体内,与修道之人的魂魄相斗,就更难了,对比刚才的情况,我估计寻常妖精最多能支撑个三五日。”柳浪道。
萧恬叹息道:“以舍兰的本事,也许会容易些。”
他顿了顿,看向柳浪,道:“还有个问题。”
柳浪:“什么?”
“你还不记得,当时之所以会连夜追捕你,因为有两名值夜弟子亲眼看见你从天师静室附近仓皇逃走,过去确认时天师已殒命。妙光劫难后,那两名弟子都弃道回乡了,我在他们离开前询问过,他们再三赌咒发誓,当时看见的人确确实实与你一模一样。我看他们的样子,不似说谎,也不像遭人蒙蔽。”萧恬道。
“易容术?”丹舟挑眉道,“这有何难?”
“但那时林穹已死。他的尸身,与天师同在静室内被人发现,说明在被人看见‘柳浪’之前,舍兰的魂魄已脱离林穹,回归正身,他们看见的‘柳浪’,又是何人假扮?”聂冲开口。
“啊?这……”丹舟答不上来了,“难道他还有帮凶不成?”
没有人能回答他。
“我觉得不可能。”思索片刻,柳浪道:“他已选我做替罪羔羊,如果从我作为‘柳浪’清醒的日子开始算起,足足五年之久,他一定是经过了细致周密的计划,才敢将一个被妖精附体的弟子送入妙光,送到几百名道士的眼皮底下,甚至不惜赌上三成妖力都要置天师于死地。舍兰覆灭小鄢时没有帮手,而妙光的道士远比小鄢的百姓机敏,他稍有行差踏错,便功亏一篑。他又怎会多给自己增添一分不确定性?”
他顿了顿,喃喃道:“或者还有别的法子……”
“有是有,纯靠妖气捏出一副人形,大概能维持小半个时辰。”丹舟道,“但那两个值夜的道士好歹也是妙光的,走到近前了不至于连通身妖气都嗅不出来吧?”
一片沉默。
聂冲看向柳浪,问道:“那本籍帐名册,可有什么发现?”
柳浪摇头:“看不明白。”
萧恬接着道:“我已派人将籍帐上留名的道士飞升前所在道观全都走访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天师留下这本册子,到底要传达什么信息?”
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能够回答。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日上中天,他们商议了一阵,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将名单上剩下的人排查干净,正向找不出答案,排除法总能试试。
柳浪走出院门,迎面撞上一个人。
阿越被一撞撞得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刹住脚,抬头见他们全都走了出来,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柳浪没有在意,打了声招呼抬腿便要走,忽然被喊住:“丹,丹先生请留步!”
他停下,回头看着阿越。
“我,我有件事情想拜托先生。”阿越的脸颊微微泛红。
柳浪向萧恬示意他们先行,自己来到阿越身前,问道:“什么事啊?”
阿越吭哧了半天,直到聂冲与萧恬已经走得没了踪影,才小声说道:“傅师兄的剑……忘了带,我来替他拿回去。”
没想到是这么桩小事,柳浪爽快答应,回到院内,将遗漏的佩剑提起,递给了阿越。
阿越接过剑,忽然道:“丹先生是个习武之人,我没记错吧?”
柳浪不明所以,随口“嗯”了一声:“怎么了?”
阿越抬起头,直视柳浪的眼睛,道:“傅师兄说我的剑术太差,我,我每次都比不过他……先生是习武之人,想来刀剑也是使得动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能不能请先生帮我练一练?”
柳浪听得出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也看得出他今日很不正常。
这小子,不会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可以是可以。”柳浪感到好奇,“但你为什么不去找你那些师兄?修道之人给出的意见比我有用得多吧?”
“找过了,可他们……不太愿意。”阿越道,“可能是剑试大会快到了,都不想外露本事吧。”
柳浪心道,辛子乌果然好斗恶静,连剑试大会的传统都从妙光沿袭进了门下的道观。
“辛道长呢?”
“师父这些日子都很忙,没空指点我们。”
柳浪思忖片刻,觉得随手比划几下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便让阿越等一等,自己回到屋内去取觅晴。
丹舟一闪身子跟着他进来,猫在他身后,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道:“别跟他打,我感觉这小鬼不正常。”
柳浪:“哪里不正常?”
丹舟:“说不上来,总之你还是拒了他,别跟他动剑吧。就说……”
他想了想,道:“就说你的手受了伤,拿不动重物,没法比。”
柳浪:“放心,他伤不到我。”说着,便走了出来。
丹舟见说不动他,也连忙跟着走了出来。
院中,阿越已拔剑出鞘,神色十分严肃,但柳浪瞧见,这小道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别慌,照常打。”柳浪安慰道。
阿越却好像更慌了,眼角都开始跳,他咬牙道:“承让了!”挥剑而起。
柳浪几乎没用力气就挡下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剑,旋即反手隔开,将阿越震出几步之外,踉跄站稳。
阿越没有气馁,再次袭来,这次他的剑锋偏重巧劲,斜刺向柳浪胁下。柳浪笑道:“长进了。”,贴着剑锋避过剑气,在阿越右手臂上一点。
阿越的整条手臂顿时酥麻,“咣当”一声,佩剑跌落在地。
“力道不够,巧劲也不足,还得再练练。”柳浪道。
阿越垂着头,柳浪以为他放弃了,便收起觅晴,准备放回去。虽然觅晴认主不会排斥他,但他一个妖精拿着原属道士的佩剑,总是不对劲。
觅晴留在他手里也无用,不如送给这些小道中的一个?
他边走边想:给阿越还是流英?
正当他陷入沉思毫无防范的时候,身后一道剑气劈空而来,柳浪虽察觉但还未及回头,右手臂的青衫顷刻便被剑气割裂,撕出一道细长血口。
他迅速转身,见阿越左手握剑,直勾勾地望着他。阿越的脸色渐渐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你——”柳浪没想到他会突然偷袭,愣在那里。
丹舟暴跳而起,指着阿越怒声道:“你们修道的都是这么做人处事的吗?打不过就背后使诈?跟那些逸清观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阿越目光呆滞地看向柳浪,又挪到受伤的右臂上,盯着那血口半晌没说话,他脸色越来越差,似乎下一刻就要情绪崩溃。
阿越忽然倒退了几步,捂着脸低声道:“……对,对不起!!!!!”
声音哽塞,带了哭腔。
没等柳浪回答,他便攥着剑发疯似的夺门而出,很快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