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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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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来回走了很久,怎么不进去?”
徐青禾解释:“我打车定位错了,有点分不清方向。”
“这里是小区的西门,大家一般都不走这,正门在北边。”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地图上明明显示的是小区位置,但又不知道该从哪进去。”
“嗯,下次别走错了,小区还是很大的,绕一圈要走很久。”顾茗华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购物袋,“去买东西了?”
“对,”他点点头眨着眼睛,因为东西太重,加上走了太久,此刻有些有气无力,却又极力掩饰,“我给你买了鸡蛋。”
“鸡蛋?”顾茗华抬眉,想起了徐青禾入住之前在冰箱里放的一些东西,“小事,我是怕你来得太晚没吃东西,所以先放了一些,况且李雨也给过我钱了。”
“这样啊。”徐青禾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买鸡蛋还给人家。
“回家?”顾茗华问,“我帮你拎一袋吧,我看着还挺沉的。”
徐青禾想拒绝的,但顾茗华已经抢先接了过去,他只得作罢,“谢谢。”
顾茗华只是淡淡的笑。
“修热水器的师傅下午两点来,你吃完饭就先别午休了,怕你起不来。”
“嗯,不午休。”
徐青禾接过顾茗华手中的购物袋,他转身要去开门,顾茗华忽然道:“鸡蛋给我吧。”
徐青禾停下输了一半的密码。
“给我吧,刚好家里没鸡蛋了。”顾茗华伸着手,徐青禾愣了一下后忙在一堆生鲜里翻出那盒土鸡蛋。
顾茗华看了眼包装,说:“你可以买散装的,这种的比较贵。”
徐青禾不了解这些,他只觉得带盒子的好看,而且不容易将鸡蛋打碎,毕竟他总是毛手毛脚的。
“进去吧,等会儿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顾茗华拿着那盒土鸡蛋进了对面的屋内。
顾茗华是个很有生活气息的人。
这一层一共有十户人家,大多门口清冷,甚至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住人,只有顾茗华的门前弄了各种东西。
对联贴的工整,边角没有一点的翘起,甚至门边还摆了专门放垃圾的篮子。
一个注意生活细节的人同时也是热爱生活的人。
这样的人一定很幸福吧,徐青禾想。
徐青禾像视频中的那样将各类食材清洗干净,他依葫芦画瓢,照搬着博主视频中的样子切土豆丝,先切成片、再切成丝,明明看着很简单,可上手后又是另一回事,刀刃好几次从手指边擦过,最后重重落在菜板上。
来来回回,一个土豆被他切了一个小时,还切得大小不一,像肢解现场,骇人瞩目。
手机铃声在一旁响起,是顾茗华打来的,他手湿,手机被他夹在肩膀和脸颊中间,话筒里的声音传进耳朵,嗓音淡淡。
“修热水器的师傅来了,早了一点,你现在有时间吗?”他问。
徐青禾看了眼惨不忍睹的场面,“有。”
“嗯,五分钟后开门吧,我去接师傅上来。”
五分钟是来不及收拾了,不过他也没打算收拾。
徐青禾解了围裙,重新戴上口罩帽子,像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顾茗华只轻轻掠了他一样,“让师傅穿鞋进去吧。”
“好。”徐青禾侧身让师傅走了进去。
顾茗华带着师傅进了卫生间,向师傅说明热水器的问题,徐青禾就在门口静静坐着拿手机看博主的做饭视频。
在徐青禾的认知观念中,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做饭从来都不一件容易的事,它和学习一样,需要付出精力。
他看的入神,认真时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顾茗华想过去问他在看什么,可目光先注意到了厨台上的凌乱场面。
可谓震惊。
顾茗华弯腰看了眼菜板上的土豆……条?块?
“你这是要……炸薯条?”
徐青禾闻声抬头,而听到顾茗华的问题后头脑顿时变得艰涩,他顶着极认真严肃的语气缓缓说:“我在切土豆丝。”
顾茗华半弯着腰顿着,滚了滚喉结想说些什么缓解下氛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第一次做饭?”顾茗华还是决定打破僵局。
“不是,”徐青禾说,“以前煮过泡面。”
“……”
徐青禾觉得已经很厉害了,起码他在做饭的道路上勇敢往前迈了一步,虽然是很小很小的一步。
徐青禾戴着耳机撑着脑袋看视频,顾茗华就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等着,大约半小时后师傅从卫生间里出来。
“没什么问题,热水器的温控器跳闸了,现在已经好了,平常不用的时候记得把电源拔了。”师傅交代。
“好知道了,麻烦您了师傅,我把钱给您汇过去。”
顾茗华想要付钱,徐青禾忙站起身:“还是我来吧。”
顾茗华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输密码了:“没事,找李雨报销就行。”
接着又说:“刚刚热水器放了不少水出来,到处都是水渍,可能得让你自己拖干净了,我得下去送送师傅。”
“嗯。”
徐青禾想,顾茗华这个人还是很有耐心的,怎么说也只是帮朋友照顾下客人,却事事尽心尽力,不抱怨也没有不耐烦。
如果能和他做朋友,一定会很舒服。
这个想法在他现在的处境里来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若是交了什么朋友,那便是无形中将对方拉下了深渊,这样的罪过他承担不起。
徐青禾调整好情绪,他去卫生间看了眼,地上的水很多,不过好在没有漫到客厅来,他拿拖把将水推倒地漏里,剩下的清洁起来就方便得多。
等这里的活做完,他又重新系上了围裙,土豆他拿了个新的,削皮、洗干净,再切片、切丝,他信心满满。
视频里说没拿刀的手指要按牢土豆片,并且四指的指背要紧贴着刀背,这样切出来的土豆丝更细,也不容易滑。
他照做了,动作虽然生疏但有了大进步,起码不会被说成是薯条。
徐青禾觉得他需要学会适可而止,而不是强迫自己把一条对他来说足够细的土豆丝切得更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手指被滑开了一条细口子,血涌了出来,滴在菜板上,颜色红艳瞩目。
徐青禾此刻想的不是手有多疼,而是心疼这些辛辛苦苦切出来的土豆丝。
肉翻了出来,他忍着痛用自来水清洗,偏偏这时门铃响了,他拿了张纸巾胡乱地裹着,没受伤的手艰难地戴着口罩。
他趴在猫眼上看了眼外面的人,在知道是顾茗华后他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你需要——你怎么了?”顾茗华注意到徐青禾手上的伤口。
纸巾被血染红,很突兀,徐青禾捏紧指尖,“被刀划了一下。”
“我记得这屋里有创口贴和药,我帮你拿出来?”顾茗华征求徐青禾的意见。
徐青禾点了点头:“好。”
顾茗华在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很小的急救箱,里面放着的都是最常用的药物。
“我看下你的伤口。”顾茗华半蹲着,抬头看他。
血把纸巾泡烂了,部分黏在伤口上,撕的过程不算疼,因为血还没凝结。
徐青禾把手伸过去,顾茗华看了眼,说:“有点长,切得也有点深,创可贴肯定是不行的,涂药水吧,再用纱布卷一下。”
“得先消毒,会有点疼,你忍一下。”顾茗华用镊子夹了块医用的棉花,沾取大量的碘伏。
徐青禾闻到空气中泛着碘伏的消毒水味,以前拍戏受伤的时候也用过,所以他知道会很疼,就提前用牙齿咬着下嘴唇,他不想喊出声,也好在自己是戴着口罩的,这样就不会被顾茗华看出来。
徐青禾的手指屈在空中,顾茗华将棉花沾上来的那一刻他没忍住缩了一下指尖,一滴黄褐色的药水滴在灰色的瓷砖上。
顾茗华停下手里的动作:“可以忍吗?不行的话就等会儿再弄。”
长痛不如短痛,徐青禾抽着气,总觉自己太矫情,“可以的。”
顾茗华下手的速度快且重,这样能减少疼痛的时间,消毒后他把棉花扔进了垃圾桶里,用剪刀剪了一小块纱布提徐青禾包扎。
徐青禾自己没办法处理,顾茗华替他做这些的时候他心里很是感激,一个受尽了苦头的人是尝不了甜头的,哪怕这只是顾茗华的一个小小善意。
“好了,别沾水,最好早晚换一下药,不然伤口容易闷烂。”顾茗华收拾了下东西。
徐青禾举着自己的手指看,因为裹着层纱布,所以手指不太容易弯曲。
顾茗华将急救箱放回原处,起身时问他:“你没吃饭吧?”
徐青禾视线往右瞟了一眼,菜板上的土豆还被自己晾在哪,而上面的血滴已经漫开来,预示着刚刚这场战争的悲惨结果。
“去我那吃吧,刚好用你给的鸡蛋。”顾茗华邀请他,是真心诚意,不是故作客套。
现在是下午三点,还不是饭点,徐青禾觉得太麻烦,“不用了,我买了速食,可以垫几口。”
“那晚上呢?”
“点外卖吧。”这是对徐青禾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还是去我那吃吧,反正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也有事找你。”
顾茗华似乎态度坚决,徐青禾最后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