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之云竹》辞舟渡时

3、羁绊与自由

　　与面具六人组分开后，闵竹便自行找了一个深山老林修炼。
　　“大人为何不回涂山？”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是听起来更为端庄。
　　“诶，好奇怪。小竹子你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我对话呢～”俏皮而不稳妥，才是她这些日子展现出来的模样。
　　轻盈的身姿在林间飞梭，“是觉得我救那些人多管闲事了是吗。”
　　“大人，天命如此，您教我的。”闵竹不解，她以为她和大人相处数年，对大人至少有一定的了解。
　　忽然，她又故作忧愁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与你同在的原因吗？”
　　“那是自然。”

　　四百年前，一个大肚子的竹妖跌跌撞撞地朝着圈外的地方前进，翠绿色的衣裳沾满血色，身后遥遥地跟着几个御剑的道士，双方的距离不断缩短。
　　“檀璃，区区竹妖，还不束手就擒，要知道你这身后就是那位留下的圈，像你这种沾染圈外气息的妖掉入，那可就灰飞烟灭了。”道士威胁着，却放缓了追击的速度。毕竟那是无人生还的圈外，他们可不好奇外面的世界。要不是这竹妖的本体比百年的雷击木还好，他们怎么也不会追到这。
　　“你们这群道士丧进天良，为了杀我杀了我的相公，就为了用我的本体练出绝世兵器。我就是带着我的孩子在这圈上灰飞烟灭也不会为你所用。”竹妖神情狰狞地喊到，接着就一跃而下。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啊!明明是你自己眼瞎，没挑一个好人。我们一开始就只是想用灵丹换一段枝干，做个镇盟之宝来着。”
　　事情是这样的。

　　“自法宝发展的越来越多样，危害人间的中、小妖怪们都没以前那么多了，可人类却开始自相残杀，钩心斗角，给了那些妖怪修养的机会。”长着三只眼的男人说。
　　“所以说，当初就该将他们一网打尽。”话说自吊儿郎当的小子 。
　　头戴金冠的男人往他脑袋上给了他一拳“胡闹。先不要说存在于世的几大妖王，就说御妖国。那些为他们所控制的妖怪就是他们存在的根本，你敢杀吗？更不要说那些藏起来的强大存在。尤其是那位，现在能安稳稳稳的站在这儿，还得多谢他画的那个圈。既然还敢说杀尽天下妖。”
　　“你怎么知道他是妖。”
　　“当年不是你和我一起参加的蓝天大会，就当着那群老古板的面，我怎么可能把看到都全部说出来。 ”大哥无奈的叹了口气，其他人也附和的点点头。
　　挨了打，受到说教的少年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抱头长蘑菇。
　　“可人类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一个手执玉如意，气质翩翩如君子的人说道。“不过大哥早有决策了吧。”安斟酌的说。
　　“方才我提到了御妖国，诸位不妨说说吾地与御妖国的区别。对了，阿言不许参与。”李瑾言为这难过极了，他这“瑾”字别人用都是通玉，他不一样，他通“谨”。作为小儿子，他爹得他时甚是欣喜，专门请了杨家家主给他起名。
　　杨家开天眼，识天机 ，给他取名不说绰绰有余，只能说杀鸡焉用宰牛刀。结果因为他爹草书过于豪放，杨家家主写的谨就被他誊写成瑾。
　　“他们以国为单位，以皇室为尊，以御妖为固国之本。我们世家林立，以几家为尊，而那几家中又以王权家为最尊。”
　　“然后呢，”
　　“所以我们应该回去，说服那几个老头 ，建国开邦。”说出这个答案的蓝衣男子毫无疑问挨到了铁拳，也被禁言了。
　　“那几个老头子狡诈的很，他们怎么可能不为人类的现状担忧，却什么都没说，目的就是给我们最后一轮考验。”
　　“再说了，咱这的人都自由散漫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对谁俯首称臣。大哥也别打谜语了。 ”
　　“开道盟，汇群英，选盟主，立天誓，约四方。” 大哥轻咳两下略微不自在道。
　　“想法不错，也可行咱们身为各家年轻一代的领袖，发个天诏绰绰有余。只是，选盟主这还有必要吗？老头肯定不参与，那绝对会拉着其他想参与的老头，年轻一代，除了大哥谁还配得上盟主的位置。况且有王权剑在手，我们几个配合得当，就是妖王也可以战上一战。”
　　“总归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又不是人都像你们一样，对我知根知底。而且王权剑到底是属于王权家，我们得给道盟准备一个镇盟之宝。”
　　“我有主意!”本来还蹲着的李瑾言高兴的蹦起来 ，“半个月前啊，我路过一处村庄，经过小树林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怀孕的妇女将头发剪下，头发顺序恢复了正常 。她将剪下的头发买进地里，就长成了竹子，她只取了最新鲜的竹笋。我就没忍住拿了一些做了一个法宝，没想到效果远超其他材料。”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法宝。
　　再然后，众人就到了那个村子，打算用灵丹和那位孕妇换一些她的本体，哪想这是个脑子不好的妖怪，见到他们就出手攻击，他们当然不可能站着让她打，于是就打回去了。
　　想到这是一个孕妇，也没下死手，但出于对妖的不信任也攻击他们故意打歪，只要她拿她的人类夫君当挡箭牌，那些攻击就必定会打到她的身上。
　　谁成想，主要不仅脑子不好眼光也不行，那个人类夫君害怕受到牵连，于是就将竹妖对着攻击给推了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攻击对于竹妖确实不致命，可他夫君是人类呀，于是当场去世 。
　　再再然后，就是他们追她逃了。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不听人话妖，但像这样不听人说话，还脑子有缺陷的倒是头一回。”
　　“要我说啊！她可能就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恋爱脑加被害妄想症。”李瑾言大大咧咧的说，喜得铁拳2.0 。
　　“都说了让你平时少看一些涂山出的话本子，好好修炼。还说什么除尽天下妖，怕不是到时候为了你那话本子，有人提议攻打涂山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一个和李瑾言有着七分相似的男人打了他并发表以上言论。
　　“那只妖恐怕还活着，问咱们中有谁面对灰飞烟灭的痛能够丝毫不出声! 反正我是不可。”王权念鸿的话语掷地有声。
　　“修建边城迫在眉睫，这个圈的力量感知已经没有蓝天大会中初见时那么令人惊心动魄了。不过不愧是那位，至少千年内无人故意突围到圈外，那还可护我们千年无忧。”
　　“千年的时间对人们来说足够漫长，也足够跨越。”
　　为了警醒后人，他们各自将自己当年蓝天大会上看到的情景以及对于圈的推测汇编成手札，放入各家藏书阁中，结果被视为遗物束之高阁。他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决定了他们不能将那些猜测直接说出口，对那会引发民众的混乱。圈外的生物能见到圈内早进晚进不都一样吗？谁知道有没有不安好心的人，故意去那里搞破坏。
　　众人离家时是意气风发的，最后带着满心忧虑回归。随着道盟的发展，忙碌使他们压制了这种心情。
　　万万没想到的就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是那群捣乱分子。
　　竹妖檀璃在圈中生下了闵竹，一如当初她一样在这圈里诞生。可与她不同的是她的闵竹是半妖，在这出生，就是早夭的命。
　　“对了对了，涂山的那位一定可以救我儿。哪怕是我和她爹不在了，我也一定要作为我和他的延续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吾儿一定要活下去。”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背着一个婴儿指甲断裂满手鲜血地从圈底爬上来，所过之处行人避之不及。
　　她拼命仗着种族的天赋异能突破涂山防护，到了苦情树面前。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处于稚龄的三姐妹和涂山之主突然出现，守卫会看到这一幕默默地撤退了。
　　“离开。”声音传自苦情树分辨不出雌雄。
　　四人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就受到了驱逐“几百年前你私自离开，以是犯下弥天大错，不可再动妄念。”
　　“吾说，尔等离开此地。”声音冰冷而无情，四人被结界隔离开，看不到里面的画面，也听不到声音。
　　“好了，碍事的人都离开了，你说说要用什么交换我出手。”一个瞬间，黑发金眸的少女出现坐在苦情树枝头，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大人您被禁锢在苦情树周边，无法随意来去。我愿用我女儿躯体四百年对使用权交换，求你让她活下去。 ”
　　檀璃带着孩子不受控制的飘至少女身边，“你们往生一族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些。”少女掐着她的下颚“你就不怕吾占着身体不还她。 ”
　　“我只要这副躯体活着，里面住的是谁那不是我所在乎的。 ”
　　“传说不假啊，往生一族个个都是脑子有问题的痴情种。这个交易，吾允了。”
　　往生竹每一次往生都可观摩先人的记忆，开发一项种族特性，闵竹在第一次往生时，就知道了自己与大人同在的原因。
　　此时她对面对大人提问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回复了，“大人终是悲悯。”
　　正在使用身体的少女一头黑线，这娃子怕是忘了这些年游历各处她让她收拾的黑锅了。每隔一阵回涂山真正原因也不是为她检修身体，而是滋养苦情树，防止涂山发现她又一次脱离苦情树。这原因，瓜娃子是知道的啊!
　　最后她下了定论，都怪当年她娘来太慢，抢救不及时，脑子损伤过大。
　　“那你可还记得契约年限。”
　　“四百年。”等等，是今年。
　　“就你这木头一样，什么时候能找到伴啊！你找不到伴，我怎么看你的热闹？”少女无奈??_??｀。
　　“大人。”闵竹更无奈。就是再木头的人，假给大人收拾两三年摊子都可以秒变戏精的好吧，没有伴是因为她至今没有找到心仪的人好吧。
　　“切，年纪轻轻这么稳重，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还不是因为大人你太顽劣，闵竹在心里默默吐槽。
　　“小竹子你怕不是忘了我和你的羁绊，竟然敢在心里吐槽我。”
　　“说实话，即将获得自由的生活感觉怎么样啊？ ”
　　“很迷茫，一下子没有烂摊子收拾 ，感觉碌碌无为。”闵竹一直知道自己的天赋并不好，一开始往生过后的虚弱，没有大人她根本就抗不过去。
　　少女听了这话立刻调转方向往涂山赶，闵竹觉得大人回心转意了，有些说不出的惆怅，自由她从未渴望去拥有，反倒是自大人提起后有些好奇它的颜色。
　　“咦，还说不想要自由？”在少女的全力赶路之下，三天就从圈外的荒山老林到了涂山。路上少女并没有和闵竹交谈，而是让她沉睡。
　　闵竹一醒来听到的就是这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挨到一顿暴打，就纯挨打 ，没有法术 “小没良心的，四百年来我教了你多少东西!收拾个摊子怎么了!千年前，我在外面浪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和妖可以要抢着要当姑奶奶我小弟，给我收拾摊子。”
　　“本来我还想着你那么菜，特意找了王权家这个冤大头作为下一次你往生之后的饭票，现在你就自己找地方活吧！别让我看见你。”
　　小心眼，喜怒无常，睚眦必报。
　　“你接着骂，我现在就跟你揍到往生。”体会过一次提前往生，闵竹是绝不想体验第二次的。
　　“这是你第八次往生了，开发点有用的天赋吧，百年后你就和正常妖怪无异了，惜点命，毕竟你可不是我。”
　　上一次，与黑狐斗争，除了高防厚血，万邪不侵是她的天赋外，其余都是少女自带的本事。剩下的五次开发的分别是百毒不侵和医术、诗画、琴棋、符隶传承。无疑例外，哪一样她学的都没有大人快。学会了，随时使用是两回事情。
　　每回大人制药的现找现做现用，所以救了面具人之后，只能在一旁观摩他们生命有多顽强 。
　　“对了，也有例外。要是你在传承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传承一定要回来和我分享啊。”说完少女就将她丢了出去。
　　闵竹在游历的时候，路过王权家，身体一度不受控制，帮王权霸业留住了东方淮竹的灵魂“都说了他是很重要的饭票，路过他家门口怎么可以不进去看看！”是一道少女的残念，念叨完之后就彻底消散。
　　离开王权家不到半天，闵竹就感到妖力在迅速散去，她只能找了一个小角落蜷缩起来。
　　醒来之后，她身处天仙苑，被喂了抑制妖力的药。待了六年，天仙苑倒闭了。
　　而身为半妖的她现在实力微弱，绝不可以跟着妖族走。
　　她在门口脱离队伍，正准备伪装成乞儿，忽然看到一则告示，“适龄伴读，王权家。”
　　兜兜转转，还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