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对象不讨厌了》莫弃染

25、第 25 章（修）

　　经过这一段时间，乐眠已经习惯了每天往剧组跑的生活。

　　当然，随着电影拍摄的内容越来越多，乐眠对人物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一直到现在，乐眠的歌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这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按时到片场去看电影的拍摄。

　　但是乐眠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袁洛竟然也到片场来了。

　　这个时候，康牧正在拍上一场戏。乐眠走到袁洛的身边，“袁编，您怎么过来了？”

　　袁洛转头看向乐眠，笑了笑，“你来了啊。今天有场比较重要的戏，我就过来看看。”

　　乐眠闻言点了点头。

　　袁洛继续道，“我听导演说你基本上每天都来啊。”

　　乐眠笑了笑，“要了解人物嘛，肯定得每天过来才能了解的更多。”

　　袁洛闻言，赞同道，“的确。那你现在对艾见息，有什么看法呢？”

　　乐眠想了想，说，“我感觉……他其实是一个不太勇敢的人。”

　　“嗯？”

　　乐眠抿了下嘴，缓缓道，“他期待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是，因为外婆的缘故，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勇气去做，到后来……我觉得他几乎把他生活的全部都投注在照顾外婆这件事上……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如果这样下去，在外婆离开之后，他应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袁洛听完乐眠的话，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笑了笑，近乎叹息的说，“是啊，这样的艾见息，如果失去了外婆，又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路呢。”

　　在乐眠跟袁洛说话的期间，康牧这场戏结束了。

　　他走过来，看着袁洛，“你来了？”

　　袁洛点了点头，“下面这场戏毕竟挺重的，我还是想过来看一看。”

　　听着袁洛的话，乐眠好奇的问，“下面一场戏是哪场啊？”

　　袁洛转头看向乐眠，轻轻笑了笑，“外婆去世的戏。”

　　乐眠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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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见息站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外婆，一时有些茫然。

　　今天早上，艾见息跟往常一样，做完早餐之后，就到外婆的卧室去叫她起床。以往他叫外婆的时候，外婆总会不情愿的在床上翻腾好几下，有时候还会闭着眼睛哼唧几声。可是这次艾见息喊了好几声，外婆都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没有理他。

　　艾见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手轻轻的推了外婆一下，见外婆还是没有给他回应，艾见息又担心外婆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就抬手想摸摸外婆的额头，看看外婆有没有发烧。等他把外婆的身体放平之后，才发现外婆的脸色不对，于是他双手扶住外婆的身体，想要再用些力气推一推外婆，但在艾见息的手接触到外婆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他才发现，这时的外婆，身体冰凉。

　　在接触到外婆身体的瞬间，艾见息只来得及瞪大双眼，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紧接着，艾见息的手开始颤抖，他不敢去确认外婆有没有呼吸，这时候能想到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里，艾见息只是呆呆地坐在外婆卧室里的沙发上，死死地盯着外婆，希望能看到外婆动一下。

　　从救护车到，到医生确认外婆已经去世，再到他们开完证明后离开，艾见息一直都是懵的。

　　尽管艾见息希望外婆只是睡着了，但是，旁边桌子上的那张纸告诉他，外婆是真的已经离开他了。

　　艾见息缓缓的走到外婆的床前，就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外婆。

　　他有些想不通。

　　前一天外婆明明还好好的。

　　他们还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整理了院子。外婆也久违地，安静地陪着他在院子里待了一个下午。艾见息还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艾见息带着这份茫然，从白天站到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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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拍完，康牧从场上下来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一直都没有说话。

　　乐眠皱着眉看向康牧，又转头看向袁洛。

　　袁洛看着康牧，叹了口气，开口道，“刚刚那场戏的情绪起伏比较大，康牧可能一时缓不过来。”他正准备继续示意乐眠放康牧自己待一会儿，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对乐眠说，“你……去安慰一下他吧。”

　　乐眠抿了一下嘴，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康牧身边，轻轻道，“你……还好吗？”

　　康牧闻言，缓缓地抬起头。

　　乐眠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会在康牧的眼中看到泪光。

　　康牧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收敛了一下情绪，冲着乐眠扬了扬嘴角，“我没什么。”他说着，往场上看了一眼，“只是拍戏的时候，想到了我的外婆，有点感触。”

　　乐眠脸上挂着担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的外婆也……”

　　康牧点了点头，“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早就不会再影响到我了。只是今天的戏让我突然有点感慨罢了。”

　　说话间，康牧就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了。

　　他抬起头冲乐眠笑了笑，“还是谢谢你。”说着，他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袁洛，一脸淡然，“你今天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袁洛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知道康牧现在情绪已经缓和，于是走过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今天的戏这么重，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康牧其实在看到袁洛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袁洛过来的意思，会这么说也只是随口调侃而已。他看着眼前的袁洛，“怎么今天又只有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和息待会儿就过来了。待会儿你戏拍完，我们去吃饭吧。”袁洛说着话，转头看向乐眠，笑了笑，“乐眠也一起吧。”

　　乐眠愣了一下，刚想开口拒绝，康牧就开口道，“去吧。你为了写歌每天还得跟组，让他请顿饭也是应该的。”

　　袁洛有些无奈，“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我打算让乐眠白给我写一首歌似的。”

　　“但是跟组算是白干的吧。”

　　袁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乐眠笑了笑，“这下你总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乐眠左右看了看袁洛跟康牧，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康牧先拍的这场外婆去世的戏算是大戏，导演本来是打算用一天的时间让康牧来磨这场戏的，但是康牧一上来就拍的很好，导演又补拍了几个镜头之后，就放康牧离开了。

　　在康牧补拍镜头的时候，穆和息就已经到了。

　　知道袁洛要请吃饭，康牧早早就让火锅先走了。所以等康牧今天的戏都拍完之后，穆和息就直接带着三个人往他订好的酒店去了。

　　车上，袁洛透过后视镜看向康牧，“今天这场戏拍完，你差不多就要杀青了吧。”

　　康牧漫不经心道，“是啊，所以，何莱的人选，你找到了吗？”

　　袁洛闻言轻轻笑了下，“本来还没有找到。”

　　“本来？那就是现在找到了？”

　　穆和息闻言，也看了袁洛一眼，“找到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袁洛笑了笑，轻轻对穆和息道，“刚刚找到了，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穆和息，“刚刚在片场找到的？”

　　“嗯。”

　　康牧轻轻皱了下眉，“片场？工作人员？我们组里有适合演何莱的工作人员吗？我怎么好像没注意到？”

　　袁洛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穆和息一向不插手袁洛的工作，他看袁洛暂时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催他。反正袁洛早晚会跟他说。

　　倒是康牧是真的好奇的要死。

　　由于他们这部电影不算是什么大制作，所以组里的工作人员也不是什么名气很旺的人，加上康牧在片场，不会跟工作人员有工作外的接触，所以他还真没有注意到组里有没有合适何莱这个角色的人。

　　康牧很了解何莱这个角色在这部戏里德意义，也知道对于袁洛来说，何莱有多重要，所以他不觉得袁洛会随随便便的找一个人来演何莱。

　　这么想着，他再一次回忆起之前在剧组里有意无意见到过的人，思考着到底哪个人可能被袁洛选中。

　　袁洛看着康牧认真思考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旁边全程一脸状况外的乐眠，笑了笑，“你不知道有个词叫，‘灯下黑’吗？”

　　康牧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乐眠。

　　乐眠眨眨眼，一脸茫然的回看康牧。

　　康牧轻轻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前方，“有理由吗？”

　　“待会儿到了地方，我们再认真聊。”

　　康牧点了点头，“行吧。”

　　吃饭的地方是穆和息选的，私密性自然没得说。

　　四个人进了包间之后，袁洛示意康牧跟乐眠点菜。

　　康牧，“还是你们点吧，我跟乐眠都没怎么来过这里。”说着，他还看向乐眠，想询问乐眠的意见。

　　乐眠赶紧点点头，“嗯。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你们决定就好。”

　　袁洛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几个菜，服务员就下去准备上菜了。

　　等服务员出去之后，康牧下巴朝前点了一下，“说吧，怎么想的？”

　　袁洛自然知道康牧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看了乐眠一眼，然后看着康牧说，“我本来也没往那边想。是你上午戏拍完，乐眠去安慰你的时候，我才决定的。”说到这里，袁洛转过头，看向穆和息，轻声解释道，“今天上午康牧拍完戏之后，状态挺不好的，我看乐眠挺担心的，就让他去安慰了一下康牧……”

　　穆和息闻言点了点头。

　　乐眠现在整个人都觉得云里雾里的。

　　这几个人究竟在说什么鬼东西，他为什么听不懂。

　　但没等他问出口，袁洛就给了他答案。

　　“是这样的。我的主剧情，是到艾见息海边那场戏就结束的。但是实际上，我电影最后还有一个彩蛋。何莱是彩蛋里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之前我一直都没有确定这个角色。”

　　袁洛说到这里，乐眠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就听袁洛继续道，“这个角色，我希望你能来演。”

　　自己想到是一回事，但是真正听到袁洛这么说，又是另一回事，于是乐眠真诚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袁洛轻轻的笑了笑，随后缓缓道，“因为何莱很重要。对艾见息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所以我其实对何莱的要求很高。他的形象，气质，包括他对整个故事的了解，我都希望他能够满足我的要求。这些条件，你都达到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关心康牧的那种心情。”

　　乐眠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听得懂袁洛的话。

　　不是。

　　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了。

　　乐眠觉得，自己不就是来唱个主题曲吗，怎么突然又蹦出来一个角色需要自己来完成了呢？

　　袁洛自然看出了乐眠的茫然，他笑了笑，“我也没有要你现在就做决定，我也只是觉得你合适，所以提一个建议，今天让康牧把何莱的戏份发给你看一下，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拍，或者不拍，都看你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要有压力，主题曲是你的工作，其他的都不是。”

　　袁洛话刚说完，服务员就敲门准备上菜了。

　　袁洛看了服务员一眼说，“我们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袁洛就没有再提让乐眠拍戏的话题，主要跟乐眠聊电影剧情以及主题曲的话题。

　　饭吃完之后，几个人也没有刻意多待，加上各自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分开了。

　　袁洛跟穆和息看着乐眠跟康牧分别被蓝莓跟火锅带走之后，才坐上车往家里走。

　　上车之后，穆和息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子，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袁洛，“为什么突然想让乐眠演何莱？”

　　袁洛闻言，微微笑了下，“我以为你会回家再问我这个问题。”

　　穆和息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回去再问的，但是我忍不住。”

　　袁洛抬手抚上穆和息的嘴角，“怎么又撇嘴……我本来也没想到让乐眠演何莱的……你也知道，我对何莱的要求很高的，总觉得，哪个人都不配演这个角色。但是今天在现场看着康牧拍戏，看着他下来之后低落的状态，我突然又觉得……”他看着穆和息笑了笑，“我之前的想法其实是有些问题的。我对标的标准一直都是你，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我无论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另外一个你的。我其实应该转换一下思路。这个电影重要，是重要在他对我们的意义，而不是电影本身……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更理性的看待何莱这个角色。这么想的话……我觉得乐眠在现场安慰康牧时，两个人的氛围让我觉得很合适我想要的艾见息跟何莱之间的状态。”说着，袁洛又笑了笑，“最主要的是，看着那个场景，我想到了你。所以我觉得，乐眠应该合适。”

　　穆和息闻言，瞥了袁洛一眼，“勉强接受你这个解释吧。”

　　袁洛就笑，“那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

　　穆和息转回身看着前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小声道，“我能以为你是为什么。反正是你的剧本，你想选谁就选谁。”

　　袁洛抿嘴笑着，盯着穆和息微微泛红的耳朵，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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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不知为什么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艾见息回了回神，看向躺在床上的外婆，想着不应该就这么把外婆晾在这里。

　　当初为了能够避开熟悉的人，艾见息带着外婆离开了他们的家乡。

　　现在外婆已经去世了，他觉得，应该要带外婆回来。

　　于是，艾见息在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带着外婆的骨灰，悄悄地回到了家乡。

　　他在回来的车上思考了一路，然后在回到家乡之后，就往外公所在的墓园去。他要把外婆安置在外公长眠的地方——外婆清醒的时候告诉过他，这是外公跟外婆原来约定好的。

　　艾见息花了几天的时间，处理好了外婆的后事。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艾见息就在墓园里，在外婆跟外公的墓碑前静静的站着，陪着外公外婆，从白天，一直到黑夜。

　　其实此时距离艾见息发现外婆离开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是直到这一刻，艾见息才终于有了实感。

　　外婆去世了。

　　他的生活不需要再围着外婆转了。

　　以后，他也不用再为了照顾外婆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不应该，但是艾见息还是能够在悲伤之后，感受到一丝丝的解脱。可是解脱之后，更长久的，是无措。

　　从休学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开始，艾见息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的人生，不管是顺畅还是坎坷，他都将在照顾外婆中进行下去。

　　为了做这个决定，艾见息甚至放弃了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这个时候，外婆突然离开了。

　　一直支撑着艾见息坚持下去的那根弦，好像断了。

　　他曾经放弃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他之后的人生，又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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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眠最近几次在现场看康牧拍戏，心情都不是很美好。

　　跟着剧组这几个月，他已经把整个故事都了解清楚了。

　　也是越了解，他越觉得难过。

　　乐眠曾经以为，艾见息表现出的冷漠跟淡然都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也曾经真切的怀疑郭往对艾见息的意义。

　　可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其实艾见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依靠身边的任何人。

　　因为他一开始，就把自己排除在世界之外。

　　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加顺畅的接受“在他未来的生活中，他都需要带着外婆生活”这件事，艾见息选择了把外婆当作他生活的全部。

　　这也是为什么，在外婆去世之后，艾见息会觉得茫然德原因。

　　现在外婆去世了，他就需要找到另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这也就是何莱存在的理由。

　　从康牧发给自己的剧本里，乐眠知道了何莱出现的场景和契机，也明白了袁洛为什么要把何莱的出现放在彩蛋部分。

　　当然，也明白了袁洛为什么如此重视何莱这个仅有一场戏的角色。

　　何莱，是艾见息的重生。

　　所以在现在的情况下，尤其是在看过康牧这些天受到的折磨的情况下，乐眠是愿意，甚至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何莱的。

　　只是，乐眠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够配得上这个角色。

　　乐眠正独自胡思乱想着，康牧就带着疲惫从场上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