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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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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还是踏上了这里。
一草一地,一金一瓦,已无昔日。许是久已未至,看着面前的这道赤金玄门,倒多了些刺痛的熟悉感。
不远处有一人从转角处只身冲上来挡了我的去路,
“郑凌云,你这是要做什么!”
来人着红绿阳衫,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斑驳的夸装妆容,手上攥着一把短尖刺刀,直直对着我,满脸都是对我的不可置信与鄙视。
我淡淡赏了他一眼,原来是位怜人,
这宫中都乱了,这位小怜人竟还那么忠心,世风动荡,百姓苦不堪言,怜人奸言谄媚,纸醉金迷,非忠只为私而,留之祸罢。
“杀”。
你不走就留下来殉国吧。
身后的顾阳武听到命令顿了两秒,拔出了他的那把丁阳剑,砍下了挡路的男子头颅,滚落的那颗头还死不瞑目般地死死盯着我,
我看的有些发麻,按耐住了恶心,偏头平静吩咐,“你们全都留在这里”。
顾阳武不说话,与一众兵将立在了原地,目送着我。
金色的辉光洒在了面前的这一众台阶上,生出了几丝郁葱的藓草,乱石丛生。
以前来时,还有宫人指引和传唤,如今这道门,是由我自己来开了。
还未使力,随着“吱”的一声,一阵大风竟吹开了这沉重的金丝门,我的心被人揪着疼,
快了,真的快了。
我朝着座位上的男子快步走了进去,一刻也不想耽误。
皇位上戴着紫金红顶冠的男人被逼红了脸,忍不住从皇椅窜出来,指着阶下的我,怒骂道,
“放肆!郑凌云,你是要当窃国贼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如同街巷鼠虫般上蹿下跳,一如从前的丑陋姿态。
“哼!”他冷笑道,
“没想到你有一天真的会反了我”。
可笑,他还是那么愚蠢,狂妄自大,
“五十万大军已到达皇城脚下。”
男子闻此言愣了愣,手扶额穴,终是瘫软在皇位上,闭上了双眼,声音微微颤抖,
“别杀我”。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
“不行呢,你该死!”
我冲了上去,左手用短剑狠狠抵住了他的脖子。
手起,刀落,他脖颈喷涌的鲜血溅进了我眼,日辉从门直射了进来,照映着我脸上的血光,我眯着眼看向了外面,
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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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将他的头割了下来,挂在了城墙上。顾阳武多次劝我可以将前君王的头颅放下来,不然会使路过的百姓受到惊吓。
我十分不满,百姓连这都受不了怎么保护他们的国家。顾阳武竟然不听我的话,还是将那人的头放了下来。
“那你就把那颗头跟他的尸身一样处理,拿去喂狗。”
顾阳武摇了摇头。
这狗厮,自从那日攻下城之后就三番五次地不再听我话。我躺在塌椅上,手撑着脸颊,佯作好奇地问他,
“顾将军,你到底什么意思,丁禾我也已经派人去接了,本宫也是个爽快的人,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郡主,顾将军的意思是说,将为君命”。莺莺屏退了周围的一众丫鬟婆子小厮,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不想说话,看着地面,沉默了许久。
莺莺对顾阳武使了个眼色,顾阳武也请退了出去。莺莺猛地朝我跪下,欲言又止。
我自是懂她要说什么的。
“等我……”我只好开口对她解释。
莺莺突然看着我,说出的话让我心口一窒,
“郡主,我知道郡主等的人在哪”。
像是一尾动荡的水花,冲破了我久年的桎梏,胸口忽地涌出一阵恶心感,我忍不住喷了出来。
地上的触目惊心的血刺痛了多年的心伤,倒下前只微弱看到与听到莺莺焦急地不停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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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景十八年,姜国。
“都说女子桃李年华最是动人,可我家小姐二九年岁便出落得极好,不知以后哪家公子哥会娶到小姐这么好的人儿。”
丁禾一边打量着铜镜里的小姐,一边为小姐梳妆髻发,满心欢喜地说道。
我是不愿听到这样的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丁禾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连忙跪下与我道歉,
“对不起,小姐,奴婢该打,又说起令小姐难过的事。”说这丁禾就要抽打自己的嘴巴子。
我伸手将她的动作拦了下来。
丁禾也算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大丫鬟了,进退有度,总是为自己着想,我不应当给她耍脸色的,
遂对她笑道,“不打紧,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有另外的考量,眼下时辰不早了,与我快些梳妆吧。”
“是,小姐”丁禾起了身与我梳妆,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我有些出了神。
我随手将一支闪着蓝绿宝石光亮的皎兰珠钗插入了挽起的发包里,慵懒开口道,
“我喜欢的那套杜若烟青云缎裙,丁禾你去拿来与我穿上。”
丁禾很快送了来,边为我套上边说道,
“小姐,这套衣裙三年前你就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了,怎么这次宴会想穿它。”
丁禾的话让我有些恍惚,
“虽不是当下时新的款式,却也别具一格淡雅素净,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就不必与府里的姐妹们争奇斗艳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丁禾甚是急虑,
“在奴婢心里,小姐才是最好的。”
我快些闭上了眼,不愿再说,不然这丫头又要说个没完。
丁禾看我兴趣不高的样子,遂闭了嘴,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进宫了。
一路也不算颠簸,总算到了皇宫里,此次国宴设宴在皇帝的正殿华阳殿,府里姐妹们兴致勃勃地与其他府里小姐们嬉笑,阿爹与鸿夫人也正与官员攀谈,自己又被抛弃了。
我四处寻找,可算找着顾阳武了。
“顾阳武,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了找你可累死我了。”
“寻我作甚。”顾阳武还是对我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眼神却从远处柳树旁拱桥上的人迅速移开了。
这么多年,他藏得挺好,可我也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还是将他拉走离开了这里,“顾阳武,你能否帮我一个忙。”我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不能。”
怎么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认识七年了。
“顾阳武,你可不可以帮我拿到一份这次宴会的来使名录呀。”我使劲儿眨了眨我的眼睛,希望能以自己的可怜打动他。
他勉强看了我一眼,“你一个姑娘家,要这个作甚。”
“唉,说来话长,多年前他国来使,我与梁国的一位公子哥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两情相悦,只是…”
瞧着他有些动容,我便硬生生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只是他抛弃了我,今日听闻梁国也派人来了,我便以为他也在,所以想看看那份来使名录,看看他是否在场。”说罢,哭到忘情处,还抽泣起来。
“这事你从未与我说起过,他是谁。”
顾阳武皱着眉头,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自不会对他说起,便摇了摇头。
“你不愿与我说便罢,稍许会送到你手上,只是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我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你阿爹。”顾阳武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我的头,
“就算他来了,你也别去找他了,忘了他吧。”
“知道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