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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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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时候,徐招娣在唱《三年二班》,她朝岳靓望过去,没有停唱的意思。
灯都开着,包间里亮堂堂,也将徐招娣脸上的得意、戏谑和讽刺的表情一览无余。
——你还是来了。
——我们没有《三年二班》,但我们有高一四班。我还握着他初中三年。
有几张眼熟面孔,张修河也是其中之一。他一脸惊喜地过来拉岳靓去坐:“没想到我们念一个高中,我是体育特长班的。”
岳靓坐进沙发,任蓉蓉递给她一杯酒。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长这么漂亮,不可能没印象。”张修河跟她碰杯,“我打篮球很厉害,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难怪给我看诊的时候帮我在我妈面前说话。”
“你想多了。”岳靓看到他就头疼,“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要脑补。”
张修河一时尴尬,很快自圆其说:“没事,以后咱们慢慢交流,先走一杯。”
《三年二班》结束,岳靓不再搭理张修河,碰过杯的酒也没喝。她望向徐招娣,神色平静,不辨情绪。
徐招娣唇角微翘,一个眼色,任蓉蓉就把位置让开。徐招娣在她旁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酒,顺便把岳靓没动过的酒杯添满。
“心里急坏了吧,是跑来的?解解渴。”徐招娣端起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好像已经不容岳靓选择,也没有另一个选择给她。张修河见她迟迟不喝,以为她不会喝酒,想说帮她喝的时候,她就端起了杯子。
满杯威士忌,这种烈酒他一个男人喝第一口还需要适应,而她竟然面不改色。
“你怎么这么能喝。”张修河马上给她杯子满上,自己也不能欺负她,同样满上,碰杯说:“岳医生我敬你。”
岳靓瞥见杯子皱了皱眉。
“你们还真是有缘。”徐招娣眼神落在她杯子上,又回到她脸上。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喉咙里的辛辣和灼烧感仍然没有减退,岳靓紧紧捏在杯壁上的指尖泛着苍白。
这一杯,还是一口气喝得见底。
张修河直呼厉害,继续给她满。岳靓忍无可忍,憋着呛喉的嗓音踢了他一脚:“滚远点。”
酒洒出来些,张修河嬉皮笑脸地以为她在开玩笑,往嘴里送了根烟咬住,还要给岳靓递烟,她发狠地瞪张修河,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没有眼色,令人厌烦。
徐招娣笑得前仰后合,快岔气了才眼含泪花地对张修河说:“给个私人空间,我和她说点事。”
等他挪远,岳靓压着嗓子说:“把东西给我。”
她眼睛里有水光,不知是灯的原因,还是喝酒辣的。又或是心疼那样的边野,暗暗难受造成的。
徐招娣凑近,说:“现在知道我对他有多仁慈了吧。”
“曝光了你没好处。”可岳靓心里清楚,这种视频曝光对当事人的二次伤害是巨大的。
而徐招娣只需一个道歉,就可以不用承担犯下的错事。
“所以你干嘛来?来对我撂狠话的?”徐招娣晃了晃酒杯,不可一世地摇头,“来都来了还嘴硬,不怕我捅出去?我要是你,在拿到它们之前,我一定装得像孙子一样。”
岳靓又是一杯酒下肚,呛得轻咳。
灌酒这种手段对于岳靓来说挺幼稚的。
接受这种手段并以此获取实质性的东西、而没有实质性的反抗的行为无疑是蠢。
只蠢这一次,岳靓。
一杯一杯,岳靓脑子都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她的顺从听话,令徐招娣满意,终于拿出u盘。
徐招娣把它捏在指尖:“不要轻易惹我,记住了。”
岳靓脸颊醺红,连缓缓伸出去的手掌心都是红的。
“我本来都忘了这个东西,在国外想起你、想起他的时候,还暗暗后悔没把这个带过去。”徐招娣把u盘放到她摊开的掌心,“现在它是你的了,答应我,不要弄丢,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当个乐子。”
“徐招娣。”语气有点咬牙切齿。
“注意你的态度。”
岳靓攥紧了u盘,指甲压着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点。她又看了一眼u盘的样子,心底一凉:“这个牌子的1Tu盘,十几年前还没有卖的吧。”
徐招娣有点惊讶她头脑还能保持清醒,坦诚点头:“是,还挺贵,拷贝也花了我不少时间。”
这个u盘只是备份。
还有底片在徐招娣手里。
“你耍我。”岳靓抓住徐招娣衣领,可能因为喝酒导致抓偏,在徐招娣脖子上留下几道火辣辣的抓痕。
徐招娣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凑近她面前说:“不然呢,都给你我拿什么玩弄人心。”
谁的人心?
她和边野的。
岳靓恨不得咬破她喉管,愈发痛恨徐招娣:“你只是为了玩?把乐子建立他的痛苦上?”
“是你的痛苦。”徐招娣笑盈盈地修正。
岳靓将领子扯更紧,徐招娣尝到轻微的勒痛。
“这只是其中一个,是我发给你的3秒视频完整版,我还有60多个G的,每一个都很精彩。”
“给我,现在。”
她身子已经开始不稳,眼神也有点发直。徐招娣顺着领子被扯的力道倾过去,给了岳靓一个家人般亲切的贴面吻。岳靓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时一瞬外扩的吵闹,和张修河夸张的喊着“你们还叫了少爷。”
徐招娣在她耳边说:“嫂子,你还是快点走吧,再待下去,有人占你便宜,我不仅不会阻止,还会拿手机录下来,在一旁拍手叫好。”
一个人坏起来不需要底线,说的话也足够恶心人。
徐招娣说得对,她不是以前的徐招娣,她的愚蠢是表象里的,骨子里和当年将霸凌别人的过程录下来时一样用心险恶。
不太记得是怎么走出那个地方的,岳靓睁眼就发现自己趴在一个花坛边上。四周是个眼熟的环境,她直起身子,下一秒画面极速颠倒,有种镜面反转的感觉,她差点儿栽回去。
手肘磕到水泥花坛,她抱着胳膊痛呼时瞥见花坛里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经碎得没眼看。
忘了有没有电,但处于黑屏状态。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她口袋里的租房钥匙不见了。
u盘还在。
能醒来没被捡尸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环顾四周,岳靓确定这是月亮湖公园,管不了那么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躺清醒才是急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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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怪的响动隐约钻进耳中,熟睡中的边野皱了皱眉,但大脑皮层还处于游离状态,所以皱眉只是潜意识的。
早上起床后来到客厅才发现窝在沙发里的岳靓。
一身酒气。
靠近更浓郁。
衣服上沾着一些尘土。
“崽崽。”边野拍她的脸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地嗯,他又换称呼继续,“岳靓?”
“唔…没睡好。”岳靓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睁开眼缝找茶几,朦胧间瞧见一只手,就把手机塞过去,“充电,请假。”
撑着这样一个状态去上班,被陆飞知道得杀了她。她现在头晕得实在难受,估计是走不出这个客厅的。
她昏昏欲睡时,听见了边野说话:“屏幕碎得没法看,我叫万琰帮你请?”
“…噢。”岳靓反应迟钝,艰难侧头看过去,他似乎在发消息。
“什么时候过来的?”边野发完消息问。沙发上有毯子,他把毯子给她盖上。
“昨晚。唔…两点多?”
进门时墙壁上好像是这个时间,她记不太清楚了。
“喝到两点?”边野字里行间很费解。
“能不能…别问。”岳靓头实在疼,难受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半死不活地请求,“或许,可以给我弄点吃的吗?”
好饿。
昨天没吃晚饭过去的。
刚刚一些零碎的记忆她开始有了点印象。
昨晚从包间出来后,张修河跟在她旁边,说要送她回家。她上了马路边候客的出租车,回家发现没钥匙,又扫了共享单车,开手机导航,直接骑车来这边。
还骑车?
不得不说,她能活着在花坛边醒来真是奇迹。
这顿早餐一直到下午一点多钟才吃上。
过程中她始终皱眉,边野以为粥和蒸饺不合胃口,结果她一碗下肚请他再来一碗,蒸饺也吃了不少。
钥匙丢的一无所踪,岳靓暂时没法回去,最主要是手机碎屏,现在没手机寸步难行。
而且她依旧难受。
饭后又躺回沙发,被自己身上的酒气熏到,差点吐出来,又赶紧起身坐好。
收拾完了厨房,边野发现她抱着垃圾桶,像等待降临一场天谴惩罚似的神色凝重。
“我出去给你买手机。”他告诉她。
岳靓转过脸,对他点头,等他出门,终于垂头吐了起来。
就近买了部手机回来,边野没在客厅看见她,阳台的窗户全呈现打开的状态,客厅垃圾桶被套上了新的袋子。
他听见趿拉拖鞋的脚步,转过身就看见岳靓,洗了澡,洗了头,穿着他的短袖T恤,和运动长裤,裤脚随意挽了几道。
“我刚刚…我发生了点事,只好进了你的浴室。”岳靓有点抱歉,眉头深锁。
“嗯。”边野给她拆手机。
装完卡后立马蹦出来几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自称是昨晚的出租车师傅,钥匙掉在车上。
岳靓盘腿坐进沙发,给师傅拨电话,提示通话中让她有点焦躁,一个一个不停地打。边野估计,不等到对方接听,她是不会在这场拨号战中停手的。
他回卧室,把她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岳靓进来已经晚了,连说了三遍完了,手忙脚乱关掉洗衣机总电源,扒着开机门。
边野摸出u盘:“这个?”
岳靓夺过u盘抱进怀里,警惕地问:“你没看吧?”
他的神情因这个问题浮现几分古怪,古怪的让岳靓很快意识到,他从进来至此,可能连三分钟都没有。
自己半死不活的就为了得到u盘,当然不能功亏一篑让他看见,警惕些无可厚非。
于是她就在边野面前挺直腰板,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