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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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夏天过去是秋天，秋天过去是冬天，日子重叠着日子，季节交错着季节。太阳，月亮，星辰，狂风，细雨，依然循环，如昔变换。
严寒在他父爱如山感召下，挤进了市中级法院的大门，尽管最开始只是一名小小的办事员，可，好歹也是国家制服一族。
同时留在这个城市抢饭碗的还有杨杉和许秋实。
其他可爱的旧友酒党，则受不了思乡之苦，在父母深情的呼唤，各回各家。
分别的那天，五个人，嬉笑狂骂，青春的张扬，可以任意挥霍，无法回头，该出的，不该出来的，在地心引力下，全数收罗不住，倾泄而来。甲的鼻涕糊满乙的肩膀，丙的衣袖，成为丁的手帕。离别酸涩，却阻挡不了大举向着未来前进的新一代大学生。
脚步从容，豪情万丈。
杨杉和许秋实最终被资本主义的利益拉拢腐蚀，当上了合资企业的法律顾问。
刚踏上社会，三人经常为了失意而胡吃海喝，偶尔为了小小的得势和满足豪迈灌醉。
尽管彼此收入都不算太多，可是，花天酒地的日子不断没有减少，相反尤盛。
现实的河流中，有棱有角的小石子，终究会被磨圆光洁，直至四面玲珑。理想和现实，总是偏差不断，是坚持最初的梦想，还是依从现实的残酷，这个过程，严寒只用了半年就顿悟，而老实耿直的许秋实，依然棱角分明，无法学乖。
“为什么要同流合污？贪污就是贪污，凭什么要换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当今社会，不懂‘被’么？被就业，被买房，甚至还有被生孩子，你那案例，也能成为被贪污。你想想，周围的上级，同事，人家都接受好处，替人办事，你就不能学着点，也这么干干？第一次，你拒绝，人家背后会说你刚正，第二次，人家就会说你假惺惺了，到了第三次，人家只会说你不识时务，都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礼尚往来，谁都知道，但是谁也不说，这就是默契，这就是潜规则，你一个人冲圣人，摆明了等着人家将你排除在圈子之外，事情多了，时间久了，到最后，指不定你就是一最坏的人了。”侃侃而谈，严寒的论道让许秋实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几次，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突破口。只是低着头唉声叹气，把鞋帮子当成阶级敌人，死命地和地面做亲吻运动。
严寒摸摸他后颈窝茂盛的短发，继续道“记住这话，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傻，只看你自己的妥协度了，像我们，谁都这么干，自己当然也要随潮流了。”
“你。。。。也和别人。。。。。这样？你还是五星红旗下呢。”
“那有什么奇怪？院长拿，庭长拿，轮到我等小民就不拿了，我能扭转腐败的大局？那样，我干嘛还在下面混，直接去反贪局得了。”瞧瞧一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杨杉，严寒自顾自地说：“走吧，今天，我搞定一件小案件，也就是在起诉书文案上和被告律师搞点小词句修改，当事人送我一大红包，今晚，我请客，走吧。”
“严寒，你彻底腐败了。真的。”杨杉盯着，严肃地，望着他，好一会继续道：“如果小满知道了，他会很伤心的，真的！”
“说得好好的，干嘛提那小民？你，今天诚心给我添堵不是？”对自己恼怒，或许，对某人心怀芥蒂，这一年来，严寒从不提起他的名字，他希望，那个名字，淡出自己的记忆，排除在自己的意识之外，一世也不要想起来。
可是，最近，杨杉都会在忽然之间，提起那个名字，说起那个人。
可是，偏偏自己对那个名字，却是天生敏感，敏感到只要听到相关的，甚至是不相关的，都会炸毛，都会压抑不住地怨恨。
“严寒，你还在怪他，怪他的不辞而别，怪他的不懂情谊？你们的事，或许来说，只是你自己的事，小满从没对你有过那样的想法，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些，我都看得出来，可是，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你想过了吗？你替他想过了吗？他是农村来的孩子，肩上背负的担子，比你我更重，如果家人知道他的取向，会怎样？他总是和我说，社会是彩色的，可是，他只想做到黑白！尽管他的处事圆滑世故，可是，他从没做过有违良心的事！”
“我说了，不提他，不提他！提他我来气！”椅子翻了，桌子倒了，就连咖啡，全部泼了，桌上的报纸，掉在地上，开始和咖啡水乳交融。
“我只是劝慰你而已，让你多行行正路，不要同流合污，这也是小满担心的，他提你来，总是说，你这人太极端，爱走死路。”
“山羊，。。。。。别说了。。。。。别说了，你再说。你再说，我看严寒要哭鼻子了，真的，真的，我知道，你们两人都是那个。你能明白他的心情，我懂的，只是，可惜，我不是，我不能设身处地地替你们考虑，我无法感同身受。”呜咽中，胖胖的蚯蚓，早已泪眼婆娑。
“他妈的，今天都是怎么了?蚯蚓，你干嘛比我们还难过？”杨杉亲昵拍拍他的肩，这一拍，石头却哭得更厉害了。
淹水时，总想找到一块浮木，甚至是棵稻草，都会是自己求生的动力和机遇，这一年来，严寒午夜梦回时，酒醉酣畅间，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求生的希望。
在程小满离开之后，在程小满搬家后，在他再也等不到他戏弄时的那句短信时：“懒得理你。。。。。。”
习惯，是对时间最好的妥协，现在的严寒，也不渴求，也不那句毫无意义的四个字，那四个字，却总在和人对话间，偷偷冒出。
今天，他很想听到这句话，可惜，说者，却已不见。
毗立的钢筋丛林中，霓虹闪耀，华衣珍馐，物质推成的浪漫，在华灯初上的夜晚，斑斓虚幻。
一袭白色的风衣，在彩灯的映射下，颇有几分许文强的风范，惹得路过的小姑娘忍不住打量几眼，每当这时，蚯蚓都会轻浮地吹上几声口哨，而山羊，只会微笑着摸摸蚯蚓亘古不变的的刺猬头，拍拍严寒那故意挺直的腰背。
有了回头率，说明自己魅力无限，这个资本，怎可轻易无视？只是，那个人不会知道，即使知道，还是那四个字回敬给他。
多不懂浪漫，真他妈无趣！咽下叹息，严寒继续魅力爆发。
马路对面的灌木丛，有两个人在那大幅度的拉扯，严寒准备走进热风酒吧的脚步，没来由地停了下来，一种直觉，那推拉的两个人中，一定会有一个是程小满。
一阵寒风吹过，卷飞路边的一丛树叶，山羊和蚯蚓不由得打个寒颤，各自裹紧身上厚厚的棉袄。踮起脚尖，瞧着对面。此时的严寒，却感觉一股烈火涌上头脑，随后迅速地窜至身上的每个细胞。
“你干嘛啊?我不要，你别拉我啊？我们好好说。。。。。。要是再这样，我就。。。。。。懒得理你!"
对着拉扯的那个人，程小满的咆哮顺着冷风窜进严寒敏感的耳朵。
如果对身影还有怀疑的话，那么，小满的习惯用语，对于严寒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有缘，总会遇见，只是，他的缘，压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好兴奋的？
假装着没听见，拉住身后正看戏的杨杉和蚯蚓，转身欲走。
“那是小满，你不打算理他？”蚯蚓不识趣，忽然冒出来这句话。
“走吧，理什么理，早就不认识那人了！”
“真的？那就好，蚯蚓，赶明儿给他介绍另一个，记住，要男的，和小满一样好看，脾气又好的男的，女的，就免了哦。”
“得令，记住了！严寒，你要什么样的？你这么彪悍，我看找一小家碧玉的，还是妖娆性感的。哦，错了，应该叫气质文雅的白净书生。”
“找你妈找！你俩尽管嘲笑我吧！懒得理你们！”甩甩手，径直向前，不去理会身后那相对微笑的死党。
“你看，说话和小满都一样了，这要怎么好呢？哪天遇到小满，一定要说说。”杨杉憋着气，强忍笑意。
身边，两个小妞穿着金光闪亮的衣服缓缓走过，这回，严寒却没有摆出他那迷死人的微笑，他没心情，完全的没心情。
摇摇头，企图摆脱，他的脚步跨得更大，手臂，甩得更远。
不理他，不管他，就算现在倒在自己跟前，也不拿眼瞧一下，对，就这样，就这样。。。。。。
活该，他活该，死了也不眨眼，更别说哭了，抬起头，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好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那个人。。。。。。
蚯蚓小声对杨杉嘀咕着：’“我刚才怎么看见小满被人揍啊，你看见没？”
“管他的，严寒都不理他，我们找事干嘛？也就是路人一个，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杨杉故意提高音调，望着他早就僵直的后背，揶揄着。
停住，陡然停住，正低头走路的蚯蚓，差点撞进怀里，一个踉跄，被杨杉扯回。
快速窜过街中两辆互错的车，身后留下一声豪放的谩骂，他也不去理会。
山羊和蚯蚓愣了一会，随之也跟在后面，穿过马路。
从地上爬起的程小满，还没来得及还击，就看见窜出的人将他拉倒在地。拍拍屁股上的树叶，小满才发现，原来，偶遇故人。
“你丫的干嘛打他啊?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拳打脚踢间，那人只剩下嚎叫讨饶的份。
山羊和蚯蚓看着发怒的严寒，互相瞧瞧，在那直摇头。
“我说，你看程小满也没受伤，你这样整人，是不是白白批着一张制服的皮囊啊？”
山羊对着间歇喘气的严寒，拦下了他再次高举的手。
程小满是惊喜的，在望见他的那一刻，只是，他很快压抑住那份惊喜，继续着自己惯有的处事不惊的淡然，、对着捂着肚子坐在花坛的那个人说：“刘医生，对不起，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清楚情况，你就。。。。。。。原谅原谅？”
拍拍那个比他矮，比他胖的身影，程小满一脸歉意。
“小满，我说你这朋友劲道可够大的啊，难道他是混□□的？要不就是特警？”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好久都没见了，对吧？严寒？”
“那是，我们已经346天没见了，转钟就是347天了，你他妈。。。。。。。算了，有没有受伤？”
拉过程小满的肩膀，互相打量。眼睛，却再也没离开过程小满的脸，那里，满是忧色。
小满被他这样瞧着，不好意思地回头，不去看他。诡异的气场，就连风声，也能听见。
“小满，这就是你那傍肩？”还是那个人最先打破沉默，好奇地问着。
“什么啊，不是，改天给你解释，你给的那个小费我真的不能收，不然我饭碗难保，你看。。。。。。”小满拿出厚厚的信封，左右为难。
那人接过来，轻声试探着：“既然你这样坚决，我也不为难你了，那个我洋楼的收尾?。。。。。。”
“别担心，过两天我再去看看，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给病人开刀吧，可别将病人当成我给剁喽，哈哈。。。。。。”
“哪能呢，那我。。。。。。先走了，你看你这朋友够意思，连和你不见的天数都记着呢，你说不是傍肩谁信啊。”豪爽的笑声，穿过夜幕，天际，昏黄一片。
。。。。。。。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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