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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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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进澜园,就听见了忘衍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西府海棠五株,丁香四株,黄刺梅五株……”
忘衍正一面看那些被毁了的花花草草,一面在自己的册子上勾画画着什么。
雀安安和律雁都被她五花大绑压在脚底下,她腰间的刀就悬在两人头上,仿佛稍不遂忘衍的心意,她就会提刀杀人。
“忘衍回来了。”
注意到池青道站在身后,忘衍转身跪下行礼,“王爷。”
头一直叩在地上,她道:“该是一回来就去寻王爷的,但属下杀人不够利索,被溅了满身的血,不想冲撞了王爷,回澜园换衣服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身上的血腥味确实重,大概是一进澜园就看见自己用心栽培的花花草草被毁了大半,处理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到换衣服这一桩事情上去。
“是属下失职。”
“起来吧,是本王有欠考虑,不该选在澜园做这件事情。”
池青道郑重其事地道歉,忘衍措手不及,原本要起身的她又跪下来了,“王爷救属下于危难之中,又愿意让属下掌管澜园,属下和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是王爷的,王爷不需要考虑属下。”
池青道叹了一口气,忘衍一向死性子,又认死理,“起来吧。”
她亲自去扶忘衍,忘衍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池青道又问:“事情不顺利?”
忘衍垂下眼帘,“顺利。”
就是因为顺利,她此时此刻才这般失魂落魄。
“回自己屋去换衣服,好好休息,余下的事情,本王要亲自处理,不言,送忘衍主事回去。”
忘衍没有再推辞,实际上,她确实已经精疲力竭。
池青道命人给律雁和雀安安松绑,两人都面容不善,雀安安走进里屋将还在昏睡的常季抱了出来。
“我回去之后,会给你十二楼独特的联系方法,你若需要我们,就传信到楼内。”雀安安的话又急又快,不等池青道点头,就转身要走,却被律雁拦住了——
“雀安安,你看看他,被你毁去了容貌不说,还是个哑巴,如今又气若游丝,不如送给我试药。”
常季的情况确实不好,不光身上糟透了,气息更是一派凌乱,也许雀安安着急想走,也是因为如此。
律雁是需要人试药,但他从未在池青道面前同她提起过这个奴隶的事情,他想要试药,自有大把大把的人可以选,也不是非这个奴隶不可,再看雀安安,她已经把手收紧,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痴心妄想。”
“你既然如此看重他,又为什么要毁他的面容、拔他的舌头呢?”一直站在池青道身后的君闲开口问。
他当然是不会理解的,自他被池青道找到的那一天起,池青道就一心一意地对待他,将他放到心尖上,他也自小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父母恩爱,姐姐疼他,幼弟也十分乖巧可爱。
所以他不会理解,有的人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要伤害,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但就是有这样的人。
“我喜欢啊。”雀安安不以为意地道,手却抱得更紧,她只能紧紧抱住常季,才能证明常季是她的。
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她雀安安有的是办法让人喜欢,只要人还在她身边,她就有办法。
君闲穷追不舍,步步紧逼:“你是十二楼的楼主,应该多的是将他毒哑的法子,为什么偏偏要拔去他的舌头,仅仅就只是因为你喜欢吗?”
“他在床上叫得不好听,既然不会叫,还要舌头干什么。”
不过这样的理由,她就能拔掉一个人的舌头,也难怪她怀里的奴隶会心灰意冷。
他是该心灰意冷了,他甚至心灰意冷得晚了!
无所谓的态度,和着这冰凉的话语,插了那仍在昏睡中的人一刀,这一次在心口,斩断所有情思牵挂。
常季无知无觉地掉了泪下来,滑过面具原先开着柰花的地方,落到雀安安的手上,雀安安被烫到,原来一个人的眼泪可以灼伤另一个人,她心里大惊,只想带着常季赶快离开这里。
君闲握紧拳头,他望向池青道,小声地问她:“我可以把他留下来吗?”
自然是指那个奴隶,君闲怕给池青道添乱,但君闲想要,池青道就没有不给的道理,她点了点头。
“那就把他留下来。”君闲掷地有声,就连池青道也扭头看向他,见惯了君闲温柔的样子,偶尔生气难得,却很生动,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既然君闲都这样说了,池青道自然是要给他撑场面的,她挥了挥手,周围全是剑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地指向雀安安。
雀安安咬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池青道,你想反悔?”
“府外本王做主,府内王夫做主,王夫不答应,本王也没有办法,你把人留下,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你。”
什么主内主外的,堂堂安南王居然做不了自家王府的主,池青道无可奈何的样子彻底激怒雀安安。
“不可能,我就是死,也得带他出去。”
雀安安千里跋涉来到安南,为的就是常季,如今人都已经在她怀里了,断没有放手的道理。
既然没得谈,那就只能动手了。
常季在雀安安怀里,雀安安不能把他放下,所以处处受限,束手束脚,就连她一向傲人的毒术也因为怀里的常季而让她心有顾忌。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常季被人从她怀里抢走。
“送到泽园,请大夫过来医治。”
那抱着常季的暗卫毫不迟疑地转身,往泽园去了。
雀安安被按在地上,束手无策的她也只能咒骂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雀安安,你长不大了是吗?”律雁蹲在雀安安面前,语气近乎慈悲:“这天下不是按照你的心意来活的。”
“你放屁,从小到大,我想要的自然会有,我就是说月亮在白天出现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不字,只有你,只有你。”雀安安声嘶力竭,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越发激烈:“定是你与他们勾结,想要报复我,要我的命只管来取,把常季还给我。”
十几年前,当眼前的人还是个幼童的时候,就跟如今一样,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