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醉舟】章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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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 …她毕竟是我的孩子。”
橙黄色的烛焰在帷幕后面跳动，勾出一个个浓黑的温暖剪影，阿加莎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没法看清楚。
妈妈，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嗓子很痒，像咽了个黏糊糊的毛球下去。
“当年如果没有她，说不定玛门还活得好好的。”
你还在怪我吗？
“别怕…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你多大了？”
那声音不知不觉间变了，低低沉沉的，还带着笑意：
“你多大了？”
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在擦拭什么脏污后，发出惊喜的赞叹。
衣料窸窣抖动，急不可耐般落地。
“你还保持着纯洁吗？”
她想要尖叫。
帷幕被大火烧开，灰烬在火舌上灵巧地翻飞，像一大群焦黑色蝴蝶乘风四散。十字样的刑架倏然矗立。
她的深蓝色的眼睛越睁越大，里面映满了火光。
我还不想死。
阿加莎背后一顿，全身冷得发抖，脸上却好像在烧，翻上一个湿湿滑滑平台的之后狠呛了几口，终于半睁开眼睛。
她眯着眼咬着嘴唇，费半天劲，视野里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妈的，你不是恶魔吗？有这么丢人的恶魔吗！”赛忒斯似乎是又急又气，上半身极力探向她，指甲深深抠进粗粝的沙石。
阿加莎似乎清醒了一点，软绵绵地偏了偏脑袋，捂住喉咙，眉毛拧在一起，嗓子哑得像会咯血：“我不会快死了吧？”
“没有！”赛忒斯坚决否认，“你死不了，你自己说自己没那么容易没命。”
礁石常年叫海浪拍打，磨得无比湿滑，她稍一动作，整个人都往下塌，赛忒斯见状赶紧托住，才没让她跌回水里。
阿加莎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却无法收紧，乏力地滑落。
全身都沉，头也沉，手指也使唤不动。
妈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又会去哪里呢，回地狱吗… …
不行，不行… …我甚至还没成年，我不想死。
有办法的… …海德拉娜说过一个办法，我那时没敢告诉你。
她嘴唇嗫嚅片刻，提出了解决方案：
“要不… …你和我签个契约吧？”
签个契约，我会拿回属于恶魔的力量，要求不多的，活命就够了——当然，说不定还能帮你把妹妹救回来呢。
其实地狱之门很早就锁死了，现在还留在人间乱逛的魔族，按海德拉娜的话说——“除了哈莫尔斯这样的混血小拖油瓶，不是钉子户就是偷渡客”。
海德拉娜属于前者，当年还有“合法手续”——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损招——在兵荒马乱的地狱混得不下去了就和人类签契约，卖身也好卖手艺也罢，到人间逃难去也。
而阿加莎出生得晚，地狱政权已经统一得大差不差，西迪?阿撒兹勒当上魔王之后和天国宰相梅塔特隆签署和议，许诺限制魔族在人间的活动，与之联手关闭了地狱之门，在那之后只剩下偷渡来的魔族，没有与人类签订过契约就无法保留任何力量… …
她只管一走了之，哪里知道后面许多弯弯绕绕！
我就说——好歹是一个恶魔，天天挨人揍怎么会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海德拉娜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也是满腔困惑：
“主在宝藏之下，这个你总听过吧？”
“主在宝藏之下… …我好像听过，是艾因科人的信仰吗？”
“可以这么说吧，艾因科人信仰覆盖于黄沙之下的一切宝藏和财富之主，玛门。”
一听这名字，阿加莎两眼一瞪，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喂，你那什么眼神啊！”海德拉娜不满地挑眉，嘴角往下撇了撇，“我知道你想到哪个玛门——西迪陛下的王夫嘛，但艾因科人把他奉为神明，在咱们看来，拜耶和华的才是冥顽不灵的异教徒！艾因科的主宰者和守护神是西迪，是我们的陛下。”
“你也是魔族，为什么不在艾因科？那里我们的人多，还没有扛着大十字装神弄鬼的大鸡冠子牧师呢。”
一时间，阿加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亲娘啊，她糊里糊涂摔在埃兰撞上猎巫运动，又糊里糊涂塞进了海盗窝子，哪里知道魔族来人间居然还有指定登陆地点！
“嗨，你也怪倒霉的，不会什么都没弄清吧？”
阿加莎只好照实说了，地狱战乱时期集体逃难她还在娘胎里，战后关闭地狱之门她还是满地乱爬的年纪，对这些历史问题纯属两眼一抹黑。
“确实确实，看你还小吧，几岁了？”海德拉娜啧啧感叹，语气有点怜惜。
“五十三岁吧，我记得。”
“霍，还有十三岁才成年呢，比这小子还嫩！瞧你这头发吧，啧，家境怎么可能差，至于沦落到人间晃悠吗？”（注1）
至于得很。
阿加莎苦笑一声，看着赛忒斯从她未愈合的伤口处挤出鲜血。
“我先把真名告诉你，赛忒斯，虽然有点… …又臭又长… …”
海德拉娜一下子就认出我说的名字“人里人气”，那也的确不是我的真名。
“西特亚加沙?曼希瑟?阿撒兹勒。”
我继承了魔王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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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恶魔一般六十六岁成年。小恶魔（和恶魔不是一个种族甚至存在生殖隔离现象）、温迭戈、魅魔（有分支为魔女）、妖精、精灵、原生血族、海妖等另算，混血则按照偏向的一方计算；阿加莎是混血恶魔，其中恶魔占比最大，所以按照恶魔来算。（按照人类的算法，她当时可能只有十五六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醉舟】章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