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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 ...

  •   雪が舞う
      白く染まる、始まりの世界

      ******

      ——……深海中的月亮。

      这是她看见这幅景色时,脑海中最先冒出的词语。

      深蓝色的水将那一轮圆月染成青色,随着摇曳的波纹碎成片片光斑,散出青色的、幽幽的光。
      修正一下,应该是从深海中看到的月亮。
      她从深海中仰望,看到这样一轮破碎的玉盘。

      平和而又洋溢着淡淡悲伤的景象。

      没有涛声,没有压力,甚至感觉不到寒冷。

      为什么是海呢?
      她从没有,亲眼看到过大海。

      没有人来回答,海面摇曳着,拖出绚烂的色彩。

      ——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个灵魂突然明白过来。

      也许现在变成了大海中的一滴水了吧?
      她以一种微讽的心情想到,原来人死后还能变成那么浪漫的意象。
      浪漫,却完全与她不相称。

      她记起来被车撞到的那一刹那,自己的灵魂静静站在半空中,看着身体高高的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下。
      看不出血痕和伤口,应该是潜意识里略去了对自身死亡的影像。

      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的死亡,说实话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留恋,唯一有些遗憾自己尚不过桃李年华。
      二十岁,大三在读,平凡又短暂的一生。

      她想起来,直到失去意识之前,自己都没敢去看那个男人的表情。

      就这样一直独自呆在深深的水面之下仰望那轮青月,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灵魂想象着自己还有身体一般仰起头,隐去心底的那丝执念。

      若还有来生的话,希望能够生在平凡的家庭中,就那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

      新生的婴儿安静的躺在襁褓中,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极为轻浅。
      只有在刚才被产婆倒提起来拍屁股的时候哭了两声,这才让人不至于怀疑她是否有残疾。

      刚才那瞬间脱离母体的刺骨寒冷,精疲力竭的身体,新鲜的空气,都只证明了一点。
      ——她,迎来了新生。

      用新生这个词很微妙,因为这不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她还留有前世的记忆,思想,性格,包括那个已经没有意义的名字。
      既然重生,其实不仅是名字,其下的那些都早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婴儿闭着双目,隐隐能感觉到那些在周围走来走去的影子。
      既然重生了,为什么还要保留原来的记忆呢?

      如果能忘却一切,以崭新的心活下,那么就再也没有那个讨厌又灰暗的她了。
      大概是分娩过程花去了太多气力,没再思考更多,她就落入了沉沉的睡眠。

      ****

      对初生的婴儿来说,睡眠占一天的大部分时间。
      就算拥有前世的记忆,她亦不能违反这种自然规律。
      有时在睡梦中,有时在半醒半睡之间,除了迷迷糊糊的摄入些食物之外,她还能感受到亲人的抚摸。

      她知道经常有人会跌跌撞撞的扑到自己身边,背着光投下小小的影子。
      随后那个家伙就会在自己身上东摸一下,西亲一口。
      当然最多的时候是拍着她入眠,轻轻的一下又一下,让她安下心来。
      幼小又无力的婴儿躯体,总是让人缺乏安全感。
      当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就会很安心。

      经过漫长的休养后,她终于头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睁开了眼睛。

      唔……好大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在由模糊逐渐聚焦成清晰的视野中,她看到一只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包子。

      是的,包子。
      水灵灵的大眼睛将近占了整个脸部二分之一的,白嫩的外星包子。

      “白,妹妹醒了?”
      轻柔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是她这一世的母亲。
      听上去很是温婉的声音,说的是日语。
      听懂这句句子对略懂日语的她来说不难,虽然其他话就说不准了……

      听到妈妈的呼唤,包子离开她远了一些,转过头回答:
      “嗯,小梓醒了。”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包子终于动了动占地面积很小的嘴:
      “妈妈,小梓长得好像包子哦~”

      你才包子,你全家都包子!长得像包子的家伙不要说别人是包子好吧!?
      她,或者换上现在的名字,梓,努力翻了个白眼,不怎么爽的瞪着那只包子。
      瞪了约有半分钟,累了,合上眼睛,这才想起来她似乎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柔软的触感,似曾相识的抚摸,移过合上的双眼抚上额头。
      她忆起这种在睡梦中让自己安心的感觉——来自于小小的,孩童的手。

      外星包子此时正凑到她面前伸出肉肉的手臂,大大的眼睛弯成一双新月,声音软糯:
      “小梓以后就能一直陪着白了。嗯,因为白是哥哥,所以小梓要陪着白。”

      哥哥……?他不觉得这话的逻辑顺序反了么?
      啊不,说到底这话根本没有逻辑吧。
      梓再次闭上眼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陪着他……是单纯因为他想要一个玩伴么?

      不过,有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的亲人很幸福。
      婴儿肉肉的脸上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陪着他,和他陪着她没有分别。

      尽管她不知道“陪”这个词的期限能有多久。

      *****

      梓,这个名是母亲所取的。
      她说,这是种会在夏天长得极茂盛的树木。虽然梓出生的地方,是个终年积雪的小村子。

      在男性为尊的环境里,由母亲为她取名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
      只是因为父亲很忙,忙于维持这个家庭的生计。
      这个家庭普通而略有些贫寒,需要父亲花大量的时间在外工作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真正算起来,她在清醒时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梓并不在乎,她有妈妈和白在就足够了。
      这样的生活,和前世没有多大差别,何况还多了白的陪伴。
      对,她根本不在乎,有没有父亲……

      未满周岁时,她和白成日粘在一起。更正确的说,是白单方面的粘住她。
      除了偶尔有些担忧自家哥哥将来的个性是否会过于女性化之外,她其实对此没多大意见。

      包子样的哥哥很乖很可爱,在她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打扰她,在她肚子饿的时候总是会最先发现这点并且弄来食物。
      可以说,白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哥哥,附带保姆和玩伴机能。

      等包子稍稍长开一些,她确认了自家哥哥今后会是个美人。同时,也对自己的美好未来充满了希望。

      因为害怕被当做怪胎或者遭受强灌狗血之类的杯具,梓总是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和普通孩童无异。
      当然,有时候会有些反效果。
      等到一岁半的时候,妈妈就为此为难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梓到这个年纪都没有一点牙牙学语的征兆。
      等到梓终于明白过来时,她已经两岁了。
      于是在她两岁的某一天里,梓指着饭桌上的馒头再指指白,口齿清晰的喊了句“包子”。乐坏了妈妈气到了白。
      梓当时很无奈的一耸肩——果然十一区人民分不清楚包子和馒头的区别。

      在此后的一个月内,白都鼓着包子脸追在她身后教她喊“哥哥”。
      最后,白还是未能如愿,只好将称呼由“哥哥”妥协成“白”。

      两岁半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跑得很利索了。因此常常被包子手牵着手拉出去玩(用她的说法是她牵包子去玩)。
      虽然深知卖萌可耻的道理,但梓认为搭白的顺风车捞点好处和卖萌没有任何关系。
      明显,大妈大婶们更加疼爱白一些。
      漂亮的小男孩总是能引发他人的母性,这种现象早已被很多人证实过了。

      享受很多大妈大婶们的宠爱,就意味着会引来其他小孩子的嫉妒。

      ——狗血和老套,常常会反复的在世界各处上演。
      当某个孩子王带着一群小P孩团团围住她和白的时候,梓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白很英勇的挡在自家妹妹面前不许他们欺负她时,他的妹妹只是楞了一会儿,脑中考虑着类似[如果包子长大几岁再这么做应该会比较帅气]之类的无聊事,继续埋头做雪球玩。

      小P孩们在以贫乏的词句反复强调她“两岁才开口说话真是个弱智”。
      雪很冰,但梓已经成功搓出个皮球大小的雪球。
      小P孩们见羞辱无效,改变战略目标将矛头指向白。为首的孩子推搡了白一把,仗着人多势众打算继续动手时,白身后的小女孩开了口,声

      音糯糯的,也凉凉的。
      “你们几个,真吵。等我把雪球做完不行么?”
      大约是被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所震慑,那群娃儿居然都老老实实等待在一旁。
      梓慢慢把雪球滚到半身高,呼唤自家哥哥过来,一同举起,摇晃了几下后用力把它扔了出去。随后她淡定的拍拍手掌,牵着白一起离开了现场,留下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小鬼们。

      梓的准则之一便是:欺负她可以,但是欺负她的人绝对不可以。
      不过,分列成两条其实没多大意义,她的性格是睚眦必报。

      类似这样欺负人者倒头来被反欺负的事件很多,但她始终都平安无事。
      因为梓是个温和有礼的小女孩,还会常常懂事的替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叔大妈们也绝不相信这样一个弱弱的小姑娘能欺负那些吵吵闹闹的捣蛋鬼。
      没有人知道,这个皮肤白白的小丫头,内里也许是漆黑漆黑的。

      ***

      在他们出生的小村庄,常常飘着雪。
      没有四季之分,这个村子,总是被银白色覆盖。尽管不够富裕,偶尔也会有烦恼,但梓对这种生活很满意。如同和她所希望的一样,是简单而平凡的生活。
      所以她总觉得这些白色的雪,会带着干净而温暖的香味,就和家里的壁炉烧着她和白拣来的松枝时散发出的香味一样。

      这一年,梓三岁,白六岁。
      当白满脸兴奋的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冰兔跑过来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理想中的生活在慢慢偏离轨道。
      白有控制水的能力。他能在温暖的房间内自力将水珠凝成冰兔,随后兴冲冲的跑去给自己的妹妹看。

      梓对哥哥拥有的特殊能力并未表现出过度吃惊。
      她早已明白现在自己所呆的世界和原来的世界不同,事到如今,就算多出些什么魔法啊骑士之类的事,她应该顶多就是无力个几小时罢了。

      即使微微有些羡慕白的特殊,梓却更加庆幸自己没有这种能力。
      平凡,是她所希望的。她只要一直平平凡凡的就足够了。
      就以前的记忆来看,这个村庄内有类似这种能力的人只有白一人而已。她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白,也不希望现在的生活发生改变。
      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白卷入到外界的繁杂事务中去,即使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自私。

      这件事后,梓说服白保密能力。
      日子依旧和从前一样,只是两个孩子多了一份小小的秘密。

      *****

      梓经常会替妈妈担当跑腿,当这天她来到邻居家门前时,略略感到情况和平时不太相同。
      三两个妇人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说长道短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她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奇怪,像是终于报仇了似的快意。

      梓在谈话间隐约听到“灭族”“造反”之类的词,全部都是与这个和平的村子格格不入的字眼。
      这些危险而不详的词令她不安,仿佛预示着平静的生活会在不久后被它们所打破。

      梓尽量露出和平时无二的笑容,试着问出她们的谈话内容,却被大婶们以“小孩子家家不需要知道这种事情”为由搪塞了过去。

      也许只是错觉吧……她对自己说,掩下心头的担忧。

      然而事情并未就这样结束。
      接下去的几天里,妈妈的反常表现加重了她的不安。

      那个平时总是很稳重的女性时常发呆,被人突然叫住的时候会显得很惊恐,而且经常无缘无故打碎家中的碗碟。
      这些表现,简直就好像她害怕着什么似的。

      梓发现了,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她只是个无力的孩童,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或是阻止。

      女孩就这样带着隐忧度日,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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