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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小酒馆·柏山小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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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恒远搂过陆柏山的宽膀,将他往旁边的小酒馆里引去,“柏山兄,请!这小酒馆《惜春时》的点心更是一绝,来来来……”
一行白衣书生摇着花扇,悠悠然依次进入对面的酒馆。
李四见状微微探出身,又瞥了一眼陆道元,露出邪恶的一笑,伸手将窗子上卷起的竹帘拉下。
陆道元给他斟了一杯酒,问道:“四公子走南闯北,想必对江湖门派也有所涉及,可听说“白莲教”?”
李四有些疑惑,却猜不出了他的用意,端起酒杯仰头喝下便告诉他:“白莲教?是个融合佛道两家教义,新起的江湖门派,听说修桥铺路又接济穷人,虽是新教却在民间积累了不少信徒,陆先生怎的问起这个?”
陆道元单手提起酒壶,又给李四斟满一杯,才说:“我收到消息,江南近年多起女子失踪案,便与白莲教有关。”
女子失踪案?
李四想到了什么,放下酒杯,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咀嚼。
陆道元直言:“四公子可有法子,接近白莲教的人?”
李四眯眯眼,笑道:“陆公子可别说笑,我哪里去知晓这等邪教?毕竟是江湖门派,自然去找江湖门派去打听,要更为妥当。听说今年的武林大会,即将在江西庐山的问剑山庄举行,陆先生若是得空,不妨去凑个热闹?”
陆道元双手平放胸前,低头道:“多谢。”
就在此时,小酒馆的乐师怀柔拿着琵琶回来了,她换了身水红色的衣裙,戴着面纱坐在纱帘外的长脚凳子上,调试了一下琵琶,隔着纱帘声音嘶哑,“两位贵客,要听什么曲子?”
李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搁下竹筷,接过陆道元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倾身坐下,眼神打量起这位隔着纱帘的“怀柔”。
陆道元不动声色,声音清清冷冷,只说:“那就来一曲阳春白雪。”
“怀柔”不再回话,两手拨弦,活泼轻快清新流畅的旋律便响了起来。
李四看向陆道元,轻声笑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陆先生这首琵琶点的极好。”
一番话只说点曲人,不夸卖艺人。
“怀柔”听了却也不恼,一首阳春白雪曲毕,便要起身告辞。
“先不急。”李四见状便拨开纱帘留下乐师,他偏过头对陆道元说:“你我难得一聚,不如再点一曲,难得“怀柔”乐师特意去换了琵琶来,只点一曲岂不是唐突了佳人?”
陆道元放下酒杯,折扇摇开,应道:“某难得与四公子把酒言欢,怀柔乐师不如再来一曲“高山流水”?”
“怀柔”听完不动声色坐回高脚凳,一曲高山流水,却比方才的琴音还要生动几分。
陆道元合起折扇,挑开面前隔开“怀柔”乐师的纱帘,了然一笑问:“怀柔乐师今日怎得换了一身衣裙?”
“怀柔”不卑不亢,她抱着琵琶起身行礼,微微扬头看了陆道元一眼,又急忙垂下眼眸道:“回二位贵客,奴见了贵客自然欣喜万分,便趁换琵琶的间隙,换了一身衣裳,如此更显尊敬。”
“怀柔”心想:没想到这小小酒馆,竟有这般绝色!
陆道元收了折扇,半透明的纱帘再次隔开两个世界。
李四见了,语出轻佻,“英雄难过美人关,陆先生若是喜欢,不如收入府中做个十三姨太?”
陆道元听了,笑道:“何以见得?这天下颜色十分,四公子独占其九,四公子不如依了我,也算是天赐良缘。”
“怀柔”听了皱眉,这二人竟有龙阳之癖?实在可惜!
李四暗骂他不要脸面,便将折扇一把抢了回来,刷得一声摇开折扇,咬牙道:“陆先生情深似海,我也不好拒绝,不如今日一同去寻个好去处,全了你的心意?”
陆道元占了言语上的便宜,笑容更是灿烂,“都听鸿儿的?”
“怀柔”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起身告辞:“二位贵客若是无事,恕奴不再相陪。”
李四听了眉头紧锁,随即大喝一声:“放肆!客人还未说话,小小乐师也敢请辞?”
接着一道气劲隔着纱帘使向“怀柔”,纱帘猛地扬起杀气腾腾,酒馆的客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起身慌张离开,“怀柔”听完吓得低头跪下。
李四站起身去,一手拨开纱帘,只见跪着的“怀柔”身子颤颤巍巍,他方才的喝声用了三分内力,这怀柔竟完好无损,倒是稀奇。
陆道元见李四走出纱帘,他也起身跟上,假意给“怀柔”解围道:“四公子何必跟她生气?左右不过是个小小乐师,您有这番生气的功夫,不如与某再喝几杯。”
“怀柔”没想到李四会武,她低头擦去嘴角被李四气劲震出内伤的血迹,没成想她今日运气欠佳,竟遇上这等狠角色。
陆道元瞥了一眼“怀柔”,示意:“还不快滚?”
“怀柔”感激地望了一眼陆道元,抱着琵琶行礼后,急急忙忙退下。
李四回到隔间,将里面窗子上的竹帘拉起,往楼下一看,只见“怀柔”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快速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楼上暗角处伪装成顾客吃酒的护卫,连忙起身过来向陆道元行礼,问:“先生?”
陆道元问:“乐师呢?”
最前面的护卫回答:“怀柔乐师被那伪装的小女子打晕了关在柴房,已经被我等救下。”
陆道元吩咐:“跟上去看看那名女子在何处落脚。”
“遵命!”护卫们连忙起身下楼。
李四见状再次将竹帘拉下,转身对着拨开纱帘进来的陆道元问:“陆先生既然有护卫在身侧,为何会被困竹屋地窖?”
陆道元听了掩去笑容,反问:“四公子有武艺在身,又为何与某被困地窖?”
李四被问的哑口无言。
陆道元突然倾身向前,李四吓得后退一步,背抵靠在窗边上,气氛顿时有些许暧昧。
李四抽了抽嘴角,“陆先生还请自重。”
陆道元白皙的手指节分明,他摸了摸李四的喉结,笑着说:“某的心思与四公子一样。”
李四感觉到陆道元手指滚烫的指温,喉结动了动,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嘴硬道:“我与你的心思可不一样。”
陆道元不置可否,只说:“庐山问剑山庄一行,还请四公子与某同行。”
李四问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道元收起笑容退了半步,歪头:“比如某?”
“呵~”李四嗤笑一声推开他,拿起装着金银珠宝的包裹,拨开纱帘走下楼。
陆道元敛了神色颓然坐下,小酒馆的二楼静悄悄的,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有些头疼道:“哈……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此时,对面叫《惜春时》的小酒馆,二楼的其中一个包间里,陆柏山拉开竹帘透气,对身后把酒换盏的同窗好友提醒道:“你们少喝点,明日回书院当心刘先生念叨!”
说完,他视线不自觉看向楼下,只见对面小酒馆门外,一个熟悉的男人正走下来。
“嗯?嗯!!!”
陆柏山神色突变,猛地拉下竹帘。
旁边坐着的陆恒远端着酒盏,好奇地望了他一眼,问道:“柏山兄?怎的,可是瞧见美人了?”
众人喝的醉醺醺,胆子也大了不少,顾不得陆柏山的山长儿子身份,纷纷起身凑到陆柏山身旁调侃。
“何等美人,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柏山兄,别害羞嘛~”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恒远兄快制住柏山,我们一道瞧瞧!”
“嘿嘿嘿嘿,隔~”
张恒远方才也喝了不少,也起了闹哄的心思,他放下酒盏,猛地一把将窗边的陆柏山箍在怀里,嘴里说着醉话:“陆兄就随了我们吧!”
陆柏山大惊失色,怒道:“张兄你快让开,竹帘拉不得,拉不得呀!”
众人不听他解释,几个脑袋连忙挤在窗边往楼下看!
“哪里来的美人?”
“不会是走了吧?”
“瞧瞧是哪个?”
“小小女子,平平无奇!”
“小家碧玉,当不上“美人”二字!”
“咦?美人呢?”
“酒鬼,走你!”陆柏山挣脱张恒远的束缚,又推了陆恒远一把,连忙跑过去挤开众人往楼下看,疑惑道:“人呢?”
众人被挤开也不恼,纷纷笑着又凑到陆柏山身旁。
“看看那里!”
“对面的小酒馆!”
“有人出来了!”
“嘘嘘……别说话!”
被陆柏山推开的张恒远摇摇头,顿时清醒几分,他笑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也走到窗前看热闹。
只见对面楼下的小酒馆,一袭白衣的陆道元缓缓走下楼,拨开门帘走了出来。
陆柏山瞳孔一缩,讶异道:“小叔?!”
一声“小叔”让一众酒鬼回过神来,纷纷激动万分,嘴里的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
“什么什么?竟是陆道元先生?”
“果然清逸出尘,可作世外高人!”
“让我看看,别挤别挤!”
“啊,见君一面真是不妄此生!”
“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仪表堂堂!”
张恒远挤到陆柏山身旁,用手指捏了捏陆柏山呆泄的脸,疑惑道:“你家小叔怎么来这里,是为了见谁?”
陆柏山听了,神色凄迷道:“我哪里知道?”
他肯定是为了见那死而复生的摄政王!
陆道元站在小酒馆门口,往李四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转身摇摇头叹息,抬头看向天空时,却意外看见对面叫《惜春时》的小酒馆,二楼里面独自一人站在窗外的陆柏山。
陆道元皱眉:“柏山小侄?”
陆柏山规规矩矩站的笔直,见陆道元看着自己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好像是: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柏山双腿一抖,伸手向陆道元打招呼,尴尬地笑道:“三……三叔?”
只见陆道元瞧了他一眼,没再开口说话,背着一只手转身,朝着和李四相反的方向离去。
陆柏山收起脸上尴尬的笑容,转头看向身后蹲满一地的同窗好友,怒道:“各位兄台蹲着作什么?!”
众人依旧尴尬蹲着,小声辩解道。
“这不是第一次见陆先生,不好意思嘛~”
“对呀对呀,第一次见面在这般地方,未免唐突!”
“想下次留个好印象,哈哈哈~”
“可不能被瞧见了!”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柏山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