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密码》遥望梨花舞

5、第 5 章

　　李宇恒的卧室以灰白色为主，除了必需品，房间里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简约至极。
　　“像他这种人竟然不喜欢奢侈铺张？”
　　何辰眼中带着一丝不解将房间的各个角落扫视了一遍，然后朝着一个储物柜走了去。打开柜门，里面放了什么一目了然，因为这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个小箱子。何辰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一个碎了屏的老式手机，一个变了形的篮球，还有一座奖杯。
　　何辰拿起奖杯，他看到上面写着“江户十佳警察李宇恒”。
　　何辰不禁冷哼一声，“十佳警察”？他配吗？
　　将东西放回到小箱子里，关上柜门，何辰转身走到了床头柜前。伸手将抽屉打开，随即有两样东西映入了何辰眼中，一个是手机充电器，一个是……药。何辰拿起药瓶，看到一个药瓶上写着“利培酮”，一个药瓶上写着“氯米帕明”。何辰拿出手机，输入了两种药品的名字，当他看到网上对这两种药的介绍后，眼中显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情。
　　李宇恒竟然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因为这两种药品并不是特定治疗某一种疾病，所以何辰无法知道李宇恒病情的具体情况。
　　要找个机会弄清楚。
　　何辰一边盘算着，一边将药品放回了抽屉。
　　在李宇恒的卧室搜查一番后，何辰又来到了李宇恒的书房。
　　推门而入，何辰走到书桌前坐下，他将李宇恒的电脑打了开来。电脑被启动后，一个对话框陡然弹出，“输入密码”。
　　“呵，还有密码？”
　　何辰抬起右手在电脑屏幕前轻轻一划，霎时，只见一丝淡蓝色的光随着他的动作飘然而出，随着蓝光消失，电脑上的密码竟被成功解锁，何辰唇角一勾，双击鼠标点开了桌面上的文件夹。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何辰的眉心拢出了一条沟壑。
　　怎么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何辰眼神幽深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后，随手点开了一个命名为“相册”的文件夹。文件夹里有几个相簿，照片不多，看着像是李宇恒少年时跟家人的合影。打开最后一个相簿，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点开放大后，只见何辰的眼中溢出了惊讶的神色。
　　照片里，一个男生搂着李宇恒的肩亲吻着他的侧脸，两人十指相扣。
　　看着眼前的照片，何辰唇角微微一翘，“有意思。”
　　原来......你是个gay。
　　何辰将李宇恒的电脑关机合上，只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淡蓝色的光芒中一个人影霎时显现。
　　“叫我来是有什么发现吗？”凭空出现的人问道。
　　何辰摇了摇头，“我查遍了李宇恒电脑里的文件，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过，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只见一抹愉悦之色闪过何辰的眼眸，“我脑子里有了个新计划，除了收集证据让某人身败名裂之外，我打算玩点儿更有意思的。”
　　那人眼眸微微一眯，“你这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了？”
　　“先卖个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人走到沙发前坐下，“不过这个李宇恒还真是，随随便便就敢收留陌生人，也不知道该说他助人为乐还是该说他蠢。”
　　“管他是什么，我只知道人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如果最后没能找到证据让李宇恒接受法律重裁，你要怎么办？”
　　“那就让他承受他该承受的之后，我自然会了结了他。”说到这儿，何辰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哥，有件事很奇怪，我一直没想通。那晚在滨江大道李宇恒发现我的时候，他以为我不舒服，就拉住我的手腕给我测脉搏，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怎么会？”坐在沙发上的人瞪大双眼愣了一瞬，“正常来说人类是无法接触我们的，一旦发生身体触碰，人类就会产生类似过电的刺痛麻痹感。”
　　“问题就在这儿，李宇恒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个被何辰称做师哥的人好整以暇地想了片刻，“或许老师知道答案。”
　　“我也是这么想，等抽空儿回去，我要问问老师。”

　　某一日的午后，李宇恒出现在了一处小区的单元楼里，他左手提着一篮水果，右手拎了几个大包小包直直地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徘徊久久，末了只听到他一声深深的叹息，转身的一瞬，羽睫的阴影下满是暗淡的神情。
　　我的出现只会带给他们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回忆吧？
　　转身下楼，李宇恒朝小区的保安室径直走了去，“您好，能麻烦您把这些东西交给3单元901的住户吗？”
　　保安看了看李宇恒，“你是说刘大爷家？”
　　“是。”
　　“他们不在家吗？我今天没看见他们老两口出去啊。”保安偏头想了想。
　　“我……我不太方便见他们，所以请您帮忙转交一下，可以吗？”
　　听了李宇恒的话，保安稍稍愣了一下儿，“啊，可以，我跟刘大爷挺熟，回头我看见他就把东西给他，要是没看见，等抽个空儿我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谢谢您了。”李宇恒把东西放下，出了保安室。
　　走到小区大门口，李宇恒回过头表情复杂地朝三单元九楼的方向望了望，然后转过身默然离去。
　　“啊——”
　　走出小区十几米远，李宇恒突闻一阵尖叫声从身后传来。他回身一看，只见小区里已有人朝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职业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出事了，李宇恒迈步朝人群涌入的方向疾奔而去。
　　“跳楼了——！”
　　“有人跳楼了——！”
　　冲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李宇恒跑到近处一看，只见一个人面部朝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围的人皆是惊恐万分。
　　李宇恒见状，迅速掏出了手机，“喂，我是刑侦局的李宇恒，城北康乐家园有人从楼上摔下，请派人速到现场。”
　　挂断电话，李宇恒向四周扫去，眼看围观的人群增多，李宇恒忙展开双臂大声道：“我是警察，请大家退后不要往前挤，以免破坏现场。”
　　这时，小区保安也闻讯赶了过来跟着维持秩序。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刑警队的人抵达了现场。
　　“韩队。”李宇恒看着同事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李队，什么情况？”
　　“一名女性从7单元坠楼身亡。”
　　……
　　一阵忙碌后，现场调查结束，李宇恒跟着同事朝警车走去。 突然，只见他脚下步伐一滞，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他放大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两个身影。
　　空气瞬间凝固。
　　怔愣半晌后，只见李宇恒艰难地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了那两个人面前。
　　“……刘叔，刘姨……”
　　刘子阳的母亲显然不愿意看到李宇恒，她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想正视眼前的人。
　　“这些东西是你送的吧？”刘子阳的父亲提起手里的东西给李宇恒看。
　　李宇恒表情不自然地轻轻笑了笑，喉头有些发紧，“好久没来看叔叔阿姨，就买了点儿东西。”
　　“东西我们收了，你……你以后就别来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不想再被人打扰了。”
　　听着刘子阳父亲的话，李宇恒心口泛起一抹酸涩，笑容僵在唇边，他眼中带着歉意点了点头，“好，您二老多保重身……”
　　李宇恒话还未说完，刘子阳的母亲已经拽着老伴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宇恒望着刘子阳父母离去的背影，在经过小区里一个垃圾箱时，他看见刘子阳的母亲拿过老伴儿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扔进了垃圾箱里。

　　从刘子阳父母那里回到家，外套也没脱，李宇恒便栽进了沙发里。头疼，他抬起手用力拍打了几下额头，正想着找点儿药来吃，就听手机响了起来，李宇恒微微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
　　“哪儿呢？”王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在家。”
　　“我跟你说件事，我都快气炸了。我表妹今天参加完婚礼顺道来我家，我问她参加谁的婚礼，她说她们老总女儿的婚礼，然后就给我看婚礼的照片。我一看，卧槽，这新郎怎么长得这么像邓为那王八蛋，结果我表妹说新郎的名字就叫邓为。靠，闹了半天，我表妹跟邓为是一个公司的。我听我表妹说邓为是个倒插门，婚房车子婚礼全都是女方家出的钱。这孙子一个同，居然跟女人结婚，太特么渣了，我真特么想把他抓回局里，告他个欺诈罪。”
　　李宇恒静静地听着王谦的愤慨陈述，一阵缄默后，王谦听到听筒那边说：“每个人追求不同，他有权利选择他想要的生活。”李宇恒的声音平静淡然，仿若一个旁观的外人。
　　挂了电话，李宇恒已经不记得要吃止痛药这回事。走进厨房，他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酒打了开来，大口大口将酒灌下去，封存的记忆似乎也跟着浮现了出来。
　　高一那年，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人，课间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看那个人在做什么，放学会在操场上寻找那个人打篮球的身影，联赛时会为那个人呐喊加油……
　　擦了擦唇边的酒渍，李宇恒起身朝书房走去。打开电脑，他将某个相簿里唯一的一张照片彻底删除，没有犹豫，动作简单干脆，就如同口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般自然。
　　今天是曾经的他的他的婚礼，将唯一一丝留下的念想抹去，今天，李宇恒为自己的初恋爱情办了一场葬礼。
　　家人都已不在，最好的朋友也被自己害死，曾经最爱的人跟别人结婚。
　　这支离破碎的可笑人生。
　　李宇恒嗤笑一声。
　　举起手中酒杯，只听他说：“敬——绝望。”

　　王谦开完会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同事的儿子小宝。
　　“小宝。”
　　小宝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只听他礼貌地问候道：“王叔叔好。”
　　“你今天来的正好，王叔叔前几天给你买了礼物，本来还寻思让你爸给你带回去呢。”
　　小宝一听有礼物，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王谦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小宝面前，小宝定睛一看，“数学高阶能力培养”。
　　“上次你不是请王叔叔喝奶茶了吗？王叔叔不能白喝不是，所以王叔叔就买了份礼物回赠你，怎么样？喜欢不？”
　　小宝一脸委屈又无语地看了看王谦，“王叔叔，你咋恩将仇报呢？”说完，小宝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这孩子，这不是为你好让你好好学习吗？”王谦冲着小宝几乎要消失了的背影，提高嗓门道：“练习册你还要不要啊？”
　　“真正的明白是知行合一，而不是嘴上说明白了，做的还是一塌糊涂。”
　　这时，李宇恒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王谦无奈地摇摇头，“得，这是要把全局的人得罪光。”
　　“如果再有一次，我会按照局里的规定给你们处分。”李宇恒说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下属，转身就走了。
　　被批评的两个人一脸不满地瞪着李宇恒的背影。
　　“神气什么呀？不就是靠着分局周副局的关系进来的吗？”
　　“我怎么听有人说他是周副局的私生子。”
　　“还真说不定，据说几年前他工作上犯了错，周副局为了包庇他，把他派去了首都，还升了职。”
　　“哼，听说他一个同事就是被他害死的，搞不好是踩着别人的血高升的。”
　　“谁在那儿造谣呢，也不怕闪到舌头？”
　　王谦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背地里嚼舌根的两个同事瞬间噤了声，两个人一溜烟地走开了。
　　“真是得跟上级说说，整顿一下儿局里的风气了。”
　　王谦很不爽地瞪了眼溜掉的同事，刚一回身，就见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