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牢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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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十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一定都未曾得知他背后的一切。
无论是曾经的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是现在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物理学教授，都是这个男人营造的假象罢了。
他一眼便看透了我的弱点，轻易就将我攻陷下来。
然后才暴露出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他为我构筑了一间完美无缺的牢笼，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无法逃脱了。
（2019年11月）
我是被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唤醒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勉强转过头，看了看四周。
黑白色为基础色调的空间虽大，但只有寥寥几件非常简易的家具，从床边不远处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花园和一条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这个院子的门口。
这里，是他的家吗？
和他一贯以来的简约风格一致，处处透露着冰冷和单调，丝毫没有生活的气息，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孤独，从不食人间烟火。
我突然想起，自和他相遇以来，他从未向我提及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无论是家庭、工作，还是他的生活。
除了必要的工作以外，他好像一直以我的生活轨迹为中心。
或许，十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在这黑暗的十年中，唯一支撑我坚持下来的那个男人，他留给我的东西也就只有印象中那个美丽的轮廓罢了。
我想起了从他眼角滴落的那滴眼泪。
拉他坠入深渊的，或许，真的是我。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随后便是一种绝望的窒息感涌上来，让我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无法呼吸。
我紧按住胸口，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体内传来的痛感让我的全身瞬间被冷汗浸透。这股痛感逐渐加剧，并且蔓延至了下腹，我无法忍受地想要呻吟出声，但却因为哮喘的发作，只能艰难地大口呼吸。
空气，我需要空气，我没有办法呼吸了……
谁来救救我……
但是，又有谁能来拯救他呢？
“啊！！”我听到了自己那声来自身体最深处的绝望的尖叫。
随后便有人推门而入。
“妍！”他焦急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别怕，医生马上就来，嗯？”
他将我圈入怀中，温暖的大手覆住我紧捂胸口的双手。
“慢慢地，吸气，吐气……”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拉开了盖在我下半身的薄被。
“妍，你……”他看着床单上大片的血迹，捏住我肩膀的另一只手止不住地颤抖，“是不是很痛？再坚持一下，拜托……”
汗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剧烈的疼痛模糊了我的意识。
我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背部有点单薄，还透露着些许青涩气息的男生站在我的面前。
那身简单朴素的校服根本无法掩盖他身上透露出的耀眼光芒。
但是他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划过，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晕染开来，化作了一朵血红色的罂粟花。
如果，我没有忘记这一切。
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
但是，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如果。
现在的我，只想跟他说。
“越……”
“对不起……”
我感觉到他将我搂的更紧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医生从房间内出来了。
本身瘫坐在门口的他慌乱地起身。
“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刚刚我的助手已经帮檀小姐处理过所有的伤口，请您放心。”
“辛苦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檀先生，希望您可以注意分寸，这位小姐不能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了，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并且出血量非常大，这很不正常，您最好带她去医院做一个妇科检查，她之前非常有可能经历过流产手术。”
“我知道了。”他面无表情，但是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如果将来她还想再生育的话，近期一定要仔细调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最好先不要考虑怀孕的事情。”
（2007年7月）
檀越和檀妍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扭曲。
就在那件事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檀妍的转班手续办下来了。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她进入了距离三班最远的六班。
但是他们私下偷偷会面的次数只增不减。
这种相互撕扯、折磨的方式于他们而言，是发泄，是挣扎，更是一种对抗。
与残酷现实的无声对抗。
从那以后，他仿佛完全换了个人般，不再掩饰自己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对除她以外的人都冷漠至极。
这个男人，终于卸下了他虚伪的外衣，将最真实的自己，完全呈现在了她眼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不再认识他了。
难道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伪装吗？
她不明白。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疯狂至极，仿佛随时作好了与她同归于尽的准备。
令檀妍感到窒息的还有本就将自己如机械一般对待的父母。
自她那天出院以后，父母虽然对那件事和他只字不提，但是每天坚持轮流接送她。
她怎会不明白。
这只是以担心她身体为掩饰的一种监视罢了。
只要是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她都只能顺从地听从他们的安排，从来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力。
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依旧没有与他斩断联系，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出来。
每当想到这一点，来自内心深处的无力感便会将她深深淹没。
出去接水回来，檀妍翻开书，依旧是熟悉的蓝色便签。
那是撒旦的召唤。
她放下水杯，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现在，只想……
见到他。
通往天台的阶梯，虽然漫长，但是终点有他。
于是，就在那个普通的清晨，这个女孩，终于彻底地放纵了一次。
即将堕入黑暗的天使，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只属于自己的撒旦。
她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颈，吻住了他冰冷的双唇。
檀越很快意识到了她的反常。
他快速拉开了她，将她搂在怀里，把校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么了？”他微微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孩，双眸含泪，嘴角微翘，纤弱的双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
然后，朱唇微启。
“不想离开你。”
她就这样，直视着他。
眼中溢出的深情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一言不发，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双唇，湿热的舌撬开她的贝齿伸进她的口腔，用力翻搅着，全然不顾她即将窒息。
他的唇顺着她的脸颊逐渐下移，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一点一点往上，最后含住了她的柔软的耳垂。
他的手缓缓伸进了她衣服的下摆，轻轻握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的身体向他的方向无限拉进。
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很快，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也悄然而逝。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
听到学校的广播以后，檀妍合上整理本，和同桌的女生一起去学校的大礼堂集合。
刚进入礼堂大门，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
“檀妍！”
“啊，云之。”她回过头走了几步，跟云之汇合。
“我看见你的成绩了。你有进步啊。”
“嗯……谢谢。你也很好。”
“那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
“好吧……那我们没有机会在同一个校区上课了。”
“嗯……”
此刻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回到可以轻易藏身的人群之中。
可是她并未如愿。
“诶？你是陆云之吧？”她的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是……”云之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声音震了一下，“檀妍，你的同学吗？”
“嗯，我的同桌。”
“檀妍，你们认识吗？”
“啊，对，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吧。”云之抢先她一步回答。
“哇！檀妍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认识这种风云人物竟然都不介绍给我，不会是想独占吧，嗯？”
“没……这不是都不在一个班，所以也没机会吗。”
“既然是檀妍的同学，那拜托你多照顾她，她比较内向。”
“云之！你在乱说什么啊……”她惊讶地看向云之。
“你们不会是情侣吧？关系这么好！”
“我……”
“不是！”她急忙打断云之的话，“云之，我们先走了，快集合了。”
“嗯，下次见。”
她敷衍地挥挥手，然后拉着同桌快速走进人群之中。
那天，檀越作为全年级第一名，上台进行演讲。
直到最后，檀妍才有勇气抬起头，只是想将自己的爱人耀眼的模样刻进脑海。
但是立马就看到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
投向她的视线仿佛可以将她灼伤。
他在演讲台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震惊不已。
“属于你的东西，就永远是你的。”
“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表彰大会结束后，台上依旧有一些学生和老师在拍照留念。
他也在其中。
但是她只敢用余光偷偷地注视他。
直到同桌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檀妍，该我们退场啦。”
“嗯。”她起身，跟着同班的同学向演播厅大门走去。
这时，突然有一个男生从她身后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张便签，随后快速地离开了。
她摊开手，是一张蓝色的便签，上面的恣意的字体她再熟悉不过。
“等我。”
她抿了抿唇，轻轻拍了下同桌的肩膀。
“你先回教室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
然后不顾同桌的叫声，跑进了礼堂的卫生间。
直到所有同学都退场结束，她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演播厅门口等他。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的面容冰冷至极，双眼直视前方，粗暴地拽着她的手腕大步将她拉到了更衣室门前。
她被他推进屋内，随后“咔哒”一声，他锁上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后透出的一丝光正好打在他的右眼上，显得十分诡异。
“你是不是忘了。”他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
“什么？”
“你那个亲爱的好朋友，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他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突然拉过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身后的一排储物柜上。
她的双手被固定在头顶，他扯下她右手腕上的丝带，捆住了她的双手腕。
校服衬衣被猛地拉起。
此时正值一年中最炎热的时期，她并没有穿内衬，衬衫里只有一件保守的吊带裹胸。
纯白色的布料紧紧贴在她雪白的后背上，底下留有一条微红的勒痕。
他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场景，眼眸渐深。
（已和谐）
突然间，她像是着了魔般，双手插进他被汗水微微打湿的漆黑短发之中，捧住他的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下滚烫的一吻。
“这样……也好……”她轻柔的话语传入他的耳朵。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横抱起浑身软弱无力的她，把她放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不会让其他人进来的。”
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她强烈地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隐忍与克制。
他转过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向门口走去。
“还有，那种场景，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在开门之前，他只向她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牢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