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何时上位》Cary

6、第 6 章

　　自那日见到贵妃落水以后，又过了两天。阮芸芸这两日总是在发呆，想着那天的事。

　　徐嬷嬷也听说了，但觉得齐妃不可能那么蠢，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进水里，便问了那天的随行丫鬟绿柳。

　　因着是皇上已经下了定论，处理过的事，丫鬟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只含含糊糊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徐嬷嬷好歹经历过这么多事，一瞬便明白了。

　　她借此又给阮芸芸吹了耳旁风，言说苏贵妃不得不防，她心思缜密，对她自己都那么狠，对旁人自然也不会留情面。

　　阮芸芸虽然对徐嬷嬷的一些话不太赞同，但确实觉得不应该再和苏亦有过多接触。

　　但事情总是不如人愿。

　　听着三宫六院的人皆提着东西去看望苏贵妃，但被拒之门外，又听闻好药材如流水一般送近了她殿内，徐嬷嬷一琢磨，便有些坐不住。

　　“娘娘，你还得去瞧一瞧苏贵妃。”

　　阮芸芸不是很情愿，“不是说要本宫远离她吗，为何又让我与她接触？”

　　徐嬷嬷替她捏着腿，“娘娘，现在她风头正盛，不管我们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得过得去。这种事去了不一定会被记住，但不去一定会被记下来。到时参您一本，说不体恤宫内其他妃子、善妒，便也是一件麻烦事。”

　　阮芸芸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想去，但也不想让那群文臣整日围在她耳边吵吵。

　　徐嬷嬷继续分析着，“更何况，苏贵妃近些天闭门不见人。您去了，她也不一定会让您进去。您贵为皇后，到时候便可以反告她不守礼节。”

　　她说了很多，阮芸芸只听进去了前面的。
　　苏亦既然谁都不见，听说连皇帝都吃了闭门羹，那应该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既然不会见面，她自是松了口气，愿意走这一趟了。

　　苏亦正坐在庭内的椅子上闭目小憩，手里不断拨弄着鲁班锁。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丫鬟例行报告。

　　这么多天，刚开始拒绝那些人的探视时，小丫鬟还觉得十分胆颤，但拒绝皇帝之后，她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本以为还会得到和之前一样的回复，“不见。”
　　却不曾想苏亦睁开了眼，“等下。”

　　她将外袍脱掉，搽了些粉，只着白色的里衣，半倚到了床上。
　　“迎皇后进来吧。”

　　丫鬟被这一番操作惊了下，听从她的安排，在门口跪下，低头喊着，“恭迎皇后娘娘。”

　　阮芸芸见没有被拒之门外，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知为什么，苏亦好像总是针对她，让她被迫成为人群的焦点。

　　但既然来了，自是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她只能在下人的搀扶下，绷着脸迈开了有些沉重的步子。

　　屋外的庭院十分亮堂，但进到屋内，却有些压抑。

　　十分简洁的摆设，和享誉在外的宠妃名头一点都不符合，且只有两人伺候，比着嫔位还不如。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声叠着一声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亦脸色有些苍白地倚在床上，见她看了过来，还做出一副要下床迎接的模样。

　　阮芸芸下意识疾走了几步，来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

　　只见苏亦咳了几声，才弱弱地说了句：“请恕臣妾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迎接。”

　　“无妨，苏贵妃既身体抱恙，应该好好修养才是，便不必拘礼了。”

　　她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扶着阮芸芸的胳膊慢慢躺了回去。

　　此时，阮芸芸发现苏亦手中拿着一个鲁班锁，十分精巧。
　　它有着颜色区分，木条红白相间，交错在一起；榫卯结构严密而又精巧。

　　苏亦随着她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指尖蜷了下，若有似无叹了口气。

　　“贵妃被何事所扰？”阮芸芸被她的叹息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应该心情开朗些，好好修养才是。”

　　她点了下头，“娘娘说得是，只是略觉有些可惜。本想与娘娘分享这个鲁班锁，可此等精巧之物浸了水，便坏了。”

　　阮芸芸一听，面上认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心中却是捶胸顿足了一番。
　　但看着苏亦可怜和歉疚的模样，她还不得不宽慰着，“那天的事非你所愿，不必这般。”

　　听着这话，苏亦蹙起眉，自然而然开始了话题，“娘娘……臣妾那天是不是吓到您了。”

　　阮芸芸咳了一声，“没有，你不必多想。”

　　她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那便好，只要娘娘不误会臣妾便好。”

　　她头发垂下来一缕，遮住了眉眼，轻轻开口了，“在这宫中，只有娘娘是好人。”

　　阮芸芸挑起了眉，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说，她记得她们之间并无多少交集才是。
　　但她听见这话，觉得贵妃心性果真如她想得那般率真，屋内还有丫鬟在，便敢如此说话。

　　“都退下去。”
　　她已经将徐嬷嬷交代她的忘记了，只想着这种话应掩人耳目。

　　“贵妃在宫中不应说这番话。后宫中人多得是良善之辈，各位嫔妃之间应和睦相处，多为圣上开枝散叶才是。”
　　她抓紧时间给苏亦灌输教条，寄希望于她能多记得些。

　　苏亦垂下眉眼，泫然欲泣，“娘娘认为臣妾是那般追名逐利之人吗？”

　　便真是这般认为的，她也不能给肯定的答复，作为皇后她要协调后宫各妃子之间的关系，便说：“不是。”

　　“娘娘肯信我便好。其实……”她犹豫了下，继续说：“娘娘认为，臣妾如何在这后宫之中攀升得如此之快呢？”

　　阮芸芸想着，那我可太知道了，因为你是皇帝找了很久的白月光啊！
　　但她不确定对方对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便谨慎地选择没有开口。

　　“自是因你德才兼备，貌若天仙。”

　　苏亦笑出了声，“这般违心的话，便不必再说了。前两天的事，您不是也见到了吗。”

　　这才感觉到了些不好意思，阮芸芸红了耳朵，轻轻咳了声来掩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目光在她通红的耳尖上若有似无地转了几下，苏亦这才继续开口，“因为臣妾背景简单，好拿捏，圣上让臣妾做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阮芸芸皱着眉思索。
　　虽然背景简单这一点存疑，但要按照本来的身世，确实比较好拿捏。

　　她信了几分。

　　苏亦见状，继续说下去：“娘娘不妨想想，降齐妃为齐嫔，这般重的惩罚，便是调查也不调查，便能定罪？”

　　这也是阮芸芸一直疑惑的一点。
　　她之前只当是苏亦极其受宠，皇帝不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而已。

　　苏亦缓缓开口，“是因为皇帝早有借着齐妃整治户部的心，才让我演了这么一出。”

　　阮芸芸心中大为震撼。
　　似是觉得不过瘾，苏亦又添了把柴。

　　“臣妾殿中看起来便不像是宠妃的宫殿，这些天才一直没让人进来，以免露馅。更何况，若臣妾真如流言中受宠，皇上应提醒臣妾规范服饰，端正态度，以避免树敌太多。而不是放任臣妾做这些事，一副铁了心要护的架势。臣妾还将皇上拒之门外，这不是，当靶子还找死吗。”她轻叹了一声。

　　阮芸芸想了下，是这个理，后宫中人都知道，圣宠不可能永远都存在，得势时明面上不树敌，才能立于常青之地。
　　齐妃的跌落，众人几乎都能预料到几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罢了。

　　她此时完全信了，有点同情起苏亦来。
　　虽然她不经常参与朝政和后宫中诸多事务，但从小在内院长大，也知道皇帝手中的刀不是谁都能当的，是随时都可以被放弃的角色。

　　她仍有一个疑问：“贵妃又为何与我交心？”

　　苏亦拉起了她的手，眼神十分恳切，“娘娘贵为皇后，只期望臣妾无用武之地时，您能保臣妾一命。”

　　阮芸芸想将手抽出来，但苏亦十分用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只好用另一只手轻拍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掌，思虑良久，缓缓应着，“好。”

　　苏亦轻轻笑了下，嘴上说着：“谢皇后娘娘。”

　　听她稍微说些东西，便忘了昨日让她噤声时她的慌乱。
　　真可爱啊——她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