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39、撞头

　　仲知清第二天起来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想着付闻溪的问题。

　　“清姐，我们还没一起打过游戏吧？”

　　这句话像是警铃，有了之前的教训，无论如何，她都得瞒住。她深刻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下次一起，她也知道“下次”的时间不会太远。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停的告诫自己：
　　仲知清，不要怂，付闻溪只是脾气坏一点，但是很会反思。
　　闻溪现在很敏感，不能欺骗，只能装傻。
　　时间很快，随时做好准备。

　　一切的告诫其实都很没有必要，她只要对上那双眼睛，就缴械了。

　　可是，她需要暗示。

　　暗示是一个沉默之人所有的底气，也可以是合理化的欺骗。

　　一番挣扎之后，她终于迈出了房门。

　　付闻溪正在健身房锻炼，一身运动衣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在仲知清的面前。

　　“早上好，清姐。”付闻溪趁着补充水分的嫌隙和仲知清打招呼，表面淡定，内心可不是。她看过很多女孩子，但就是觉得仲知清不一样。

　　仲知清这人吧，她从第一眼到现在第N眼，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之前还懊恼喊出的那一声“姐姐”，现在想喊却喊不出口了。这太奇怪了，变化也就这几天的事儿，特别是春风巷回来，她好像特别怕仲知清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在讨好仲知清。

　　她不想仲知清去那种地方，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付闻溪找了一个适当的理由——认为自己是不想辜负每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她想让他们的喜欢值得。那么，他们坠入黑暗的时候，她就有义务去拉着他们走向光明。

　　能这样想不奇怪，毕竟这是黑鹰小队成立到现在而没解散的原因。

　　她不是黑鹰里最强的一个，却最能服众。

　　付闻溪此刻深信，她真的将仲知清当做了自己人。她把这种感情归结为责任感，而不是占有欲。可是，昨晚仲知清说出下次的时候，她心里的失望只有自己知道。

　　有时候，她似乎也看不懂自己到底在干嘛。

　　她失控的情绪好像只有在两个人面前展示过，一个是边策，一个就是……仲知清。
　　这时，光触屏弹出一条消息。

　　【下午一点，卦泰楼下二手书店见。】

　　发件人是边策。

　　付闻溪连输入法都懒得切换，直接回复了一个“en”就算完事了。

　　那么问题来了，该不该通知仲知清一声？

　　她通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仲知清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决定还是说一声，但去不去就随便仲知清了。两人同住屋檐下，最起码的坦诚得有吧？

　　付闻溪从跑步机上下来，擦干汗后，捏着自己的半拉奶啤从健身房里出来了。刚打开门，她就闻到一股芝士的香味，不禁眉角一跳。

　　她背过身，从光触屏上把“芝士卷”改成了“清姐”。

　　“清姐，下午我去见边策，你要和我一起吗？”付闻溪看着即使穿睡衣，也能看出曼妙身姿的仲知清，脸上有些微微发红，但又舍不得不看，“你有空吗？康满的事情你比我了解，要不一起去吧？或者，你什么时间有空，我跟边策重新约。”

　　本来想着是随便提一嘴，没想到一紧张，她竟然在极力邀约。

　　“可以，我都有空。”仲知清回眸一笑，“白桃味的牛奶羹，喜欢吗？”

　　付闻溪兴趣陡增，立马上前瞄了一眼，那碗里还放了一朵盐渍的桃花。

　　这种桃花很贵，因为现在花卉都是人工养殖，投入的精力和成本很高。她没记错的话，十朵这样的花抵得上她在卫警局半个月的工资了。

　　现在，这只是用来当作一顿早餐的装饰品。

　　付闻溪不由得感叹：这特喵的才是享受生活啊！钻石王老五，名不虚传，哦不，现在是钻石仲老五。

　　“怎么了？不喜欢？”仲知清是怀疑，更多的是吃惊。她将脸往前探了探，“我以为——”

　　付闻溪又一紧张，忘了后面的橱柜还开着，她往后一退，刚好撞上那个尖角。“砰”的一声，连带着下面的柜子都震动了。

　　“嘶——”

　　付闻溪立马抱头蹲下，那股钻心的痛，叫都叫不出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呼吸都变重了。她这几个年头，受的伤不少，但论憋屈，这次绝对排在榜首。

　　“我帮你看看，你先别动，我看看破皮没有。”仲知清弯腰之前，赶紧将橱柜门关上，“怪我怪我，刚刚没有关上，肯定很疼吧，别急别急。”

　　付闻溪觉得这样的温柔居然有止疼药的效果，其实就是注意力转移了，但真的很受用。

　　“清姐，你多哄我几句吧。”付闻溪没敢抬脸，声音有种少有的娇弱，估计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此刻自己是什么样，还解释道：“我不是有病，是因为你声音还挺有安抚作用的。”

　　仲知清的手本来就是做实验的，在碰到任何东西都能保证稳度和准度。她的手很轻，轻轻抚上时，毫无意外地摸到一个大鼓包。

　　她心里的自责如泉水般涌出来，“闻溪，对不起，是我没及时关上。没有破皮，有一个大包，特别大。我好……”

　　心疼没有说出口，因为没有立场。

　　付闻溪一听语气不对，霎时抬头，就看到仲知清心疼的眼神，这一下让她慌了。眼里噙着的泪水也给憋回去了，她捧着仲知清的脸，认真道：“清姐，卧槽，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我刚开玩笑的！而且是我不小心，我看到了门没关，但我没记住。”

　　场面顿时转换了。

　　受伤的反而安慰一个什么都没做，还在为她准备早饭的人。

　　付闻溪自己都有点迷了，只觉得脑袋发晕。幸亏仲知清的手带了点凉意，不然她的头还会感受到很强的灼热感。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把仲知清揽在了自己怀里。

　　“我没事，真没事。”她的动作很生疏，好在力度掌握的很好。她轻轻顺着仲知清的背，“清姐，真不是你的错，就是撞个头，没什么的。我就算挨了枪子，也没多大点事。”

　　仲知清没忍住，泪水从脸颊滑落，浸湿了付闻溪的肩。

　　付闻溪即刻就意识到仲知清是真吓到了。如果没有春风巷那次经历，是不是仲知清还会和之前一样意气风发？但是现在，仲知清真的都在看她的脸色。

　　付闻溪，你真不是人！她想。

　　她这辈子的狼狈全在这一会儿展现出来了，但她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但是，哭了的女孩子该怎么安慰，的确让她感到为难。

　　“清姐，要不我陪你哭一会儿？”付闻溪绞尽脑汁也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仲知清抽泣两声，从付闻溪的肩窝抬起头，“那我忍一忍，早饭该凉了。”

　　付闻溪这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看着仲知清通红的眼睛，也不敢说太多的废话。其实，看多了，她心里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样的仲知清好软糯，她萌生出”蹂躏“的变态想法。

　　等付闻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隐忍般地偏过了头，暗骂自己一声”有病“。

　　付闻溪几乎是逃跑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但是脑袋空空，一旦动起来思考，全是仲知清的那张脸。

　　忽然，她瞳孔骤缩。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根本不是仲知清喜欢她，而是她喜欢仲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