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捕鱼记》雀食蟀

23、吾亭（十五）

　　后院，西厢房内。

　　齐芳楚对着房间里的一面铜镜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挽了一遍，看这间房的装饰应该是高老爷某位姨娘的房间，当然，这房间原本的主人早就“不在”了，齐芳楚将她的梳妆盒打开，一脸嫌弃地挑挑拣拣，最后也没选中一件心仪的妆品。

　　看着齐芳楚，明言如坐针毡。透过铜镜，那位抹着口脂的美人开口道：“明公子这样的出家人，应该是没有见过刚才那样的场面，让你看到那样的脏东西，请你见谅。”

　　明言刚想解释，齐芳楚转过身来，轻抚自己的衣裙：“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的原委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我并不算一个好人，但也从未存过什么坏心，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要谋财害命，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然，对于自己的下场我也非常清楚。“

　　“齐掌柜，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不然也不会留我们到现在了。”兰淙开口说道。

　　齐芳楚摇着团扇笑道：“还是兰公子爽快，我知道你们是从青州皇城而来，还知道你们带了件宝贝，二位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我也一样，事情虽小，但需要兰公子，你的协助，这就是留你们的原因。”

　　兰淙又道：“齐掌柜灵力远在我之上，怎么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依照兰公子所说，那些微小的极弱的在这个世上岂不是存活不了了？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罢了。”

　　明言道：“齐掌柜但说无妨。”齐掌柜靠近明言，将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故意摆出一副样子，明言连忙将头偏过，齐芳楚心中觉得好笑：“明公子还是算了吧，我要做的事情桩桩都破了你们主持要你守的戒，这种事情还得借用一下兰公子，他应该不会拒绝吧？”齐芳楚问明言。

　　兰淙正声道：“既然齐掌柜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身份，那就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你先说来。”

　　“这第一件事情，喏。”齐芳楚挑了下眉，两人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只见齐芳楚将脚轻轻抬起，用手指提起裙边，露出一双洁白滑嫩的玉足。明言一见连忙将头转向窗外，心中念起佛来。

　　“这第一件便是我脚上的这个东西，想必你们也早就发现了。”齐芳楚用手指抚着脚上的云纹缎带回忆道：“这个原本是我和石溪的定情信物，是他亲手织的。那上跟今日一样，等我来高府后院寻他时，才看见躺在后花园奄奄一息的石溪。那两个天煞的恶奴竟然在那样冷的天气把他身上衣服扒了个光，就为了在他身上最后找点值钱的东西，寒冬腊月，他一个人受着风吹了一个时辰，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为了救他，把以前在外游历时听老者讲过的一个禁书用在了他的身上，没想到，竟然成了，但是我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这根云纹缎带中保存了石溪最后一丝气息，我试了成千上万的方法，什么都试过了，可，这缎带上的气息还是日渐微弱......”齐芳楚说。

　　“只剩一丝气息，这样，恐怕是......”兰淙很为难。

　　“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当时的我，一心想要保住所爱之人的性命，哪里管得这么多？我为了维持这个幻像和保护好石溪的肉身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幸好，这岐凉山是仙山，灵力充盈，我不至于灵力枯竭而死。”齐芳楚看着兰淙。

　　“这样逆天改命的事情，恐怕不只是消耗灵力这么简单吧。”兰淙一语中的。

　　“是了，那时的我想的天真，为了救他，我什么都不怕，但，代价比我想的还要大。”齐芳楚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渐渐隐去的圆月：“每天亲眼看他被同样的方法杀害，他就躺在离我不过几尺的地方，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干涉吾亭镇中发生的一切，直到石溪死前，这便是禁术对我的惩罚， 他们看不见我，我也碰不了他们。“

　　“那我们是......”明言问。

　　“只有镇外不受我禁术的控制，还有像兰公子这样的。”齐芳楚又解释道：“我不能出吾亭，留给我的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等我的灵力消耗殆尽，我死了，一切便恢复如初，石溪也会一同和我消失在这个世上。第二，便是等，等着有愿意帮助我的人收拾残局。”

　　“没有其他的方法么？“明言不解。

　　齐芳楚笑了起来：”何为禁术，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在这里这么久我何尝没有试过别的办法。要是有，我何苦要等你们过来？”

　　“除了我们，难道就没有其他有灵之人进来过？”兰淙问道。

　　“别说进来，我说过这岐凉山上本来就是片仙山，周围本来生过几个与你我一样有灵力的精体。奈何他们灵力不高，这几年又是连天的战乱，为了躲避战事都逃了出去，躲进了人烟稀少的深山之中，况且我也不能离开吾亭，这样我所设的幻像也将尽数崩塌。“ 齐芳楚无奈的说道。

　　“你脚上的缎带如何取下？”兰淙又问。

　　“一，待系上之人取下，二，需要解开缎带必须付出禁术相同的灵力，时间越久，这个禁术存在越久，同样的取下缎带的灵力要的也越多。”

　　兰淙并不是推脱：“我的灵力低微，怕是要修炼很长一段时间。”

　　“这几日我教你些修炼之道加上山上灵力的加持，不出半月，你灵力定会突飞猛进，虽说是我也不算灵力极其高深，但在我身体里还剩了一部分，但是我再渡给你一些，那便行了。“齐芳楚回到。

　　“只是一点......”齐芳楚欲言又止。

　　“待我死了，吾亭的结界也不复存在，到时候镇上的人便会恢复意识，我知道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到时候我会在吾亭设下结界，外面的人无法进入，但出去以后便再也进不来了，机会只有一次，烦请二位公子将实情告与镇中的人，要走要留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齐芳楚走出了房，望着升起的太阳：“我累了，这一切也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