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明月》莫辞公子

25、契约

　　“这里这么脏，你要怎么住？怎么习惯？”
　　面对执着的白陌，宿寻雪有些生气，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白陌却无动于衷，轻飘飘的道了句。
　　“今非昔比，不过入乡随俗！”
　　这样的话，说得宿寻雪气得几乎要吐血。
　　他一把抓过白陌的衣襟。
　　“这是哪门子的入乡随俗？你至于让自己跌落成这样子吗？你不是还有自己的族群！还有我们吗！”
　　过度的生气，致使他呼吸粗重，胸腔起伏强烈。
　　白陌拧眉成团，很是抗拒宿寻雪的行为，在他眼里，那是多余的担心。
　　“宿公子，注意你行为！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不代表可以任你随便动手脚！”
　　淡尔的话，不容质疑。
　　如此，宿寻雪才回过神来，迟疑的放开手。
　　旁边的淩澌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她也知道宿寻雪是因为担心才如此。
　　亦没想他会这么激动。
　　白陌的话宿寻雪愣怔了下。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意识到的他低着眸，道了句歉。
　　他忘记了，现在他们彼此，已经没有曾经的那份感情了，此时，不过是陌生人。
　　如此，确实会让白陌接受不了。
　　“……既然师父想留在这里，那就留下吧，只要师父你开心就好！”
　　这时，淩澌开了口。
　　既然他坚持，那也没办法，与其在这里争辩，或导致今后不好相处，这样一来，更不好办。
　　且，让他手下的人看到白陌现在这样，也未必好事。
　　对他好的人，看到或许没事，不好的，那就未必就好了。
　　白陌没有开口，宿寻雪依旧沉默着。
　　“……哥哥，奶奶说好，那里还有间空房，奶奶说，晚点就整理好了给哥哥住。”
　　这时，丫儿跑过来传话。
　　脸上亦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好，那哥哥谢谢你跟奶奶了！”
　　白陌顺口应了句。
　　“不客气！哥哥可是我们的恩人呢，奶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去给奶奶帮忙，饭菜马上就弄好了，等下就吃饭！”
　　丫儿虽小，却很是懂事。
　　“好。”
　　得到回应后，丫儿又跑去了厨房。
　　在场的三人继续沉默僵持。
　　稍许。
　　“好吧，既然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最终宿寻雪妥协了，低语了句。
　　白陌没有因为他的妥协松口气，因为在他眼里，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沉吟了许，宿寻雪盯着白陌问了句。
　　“事已至此，有什么好问的，……如果你们真的跟我关系不错，那就告诉我，我这被封印的灵力，要如何才能恢复？”
　　这事，一时倒真难到他了。
　　他顿了许。
　　“……方法是有，不过，得去找到解封的图纹。”
　　这事淩澌根本不清楚，所以她也只能在一旁听着。
　　白陌了然的点点头。
　　“嗯，那，可以告诉我方法吗？我该如何解？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这解除封印的方法?”
　　没有了记忆，反倒特别平静，清如淡水。
　　宿寻雪迟疑了许。
　　“这事就交给我吧，你无法使用灵力，眼睛也看不见，不方便。”
　　多个人帮助也挺好的，这样的人情大不了以后还给他便是。
　　索性，他也不拒绝，他沉吟了许，点头。
　　“嗯，好，那就麻烦你了！”
　　面对如此客气的白陌，宿寻雪的心沉了下去。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难过。
　　“客气了！”
　　他勉强笑笑，低道了句。
　　白陌依旧客气的，点了下头。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
　　在他们面前，仿如换了个人。
　　变得特别谦和温柔。
　　看着如此的白陌，宿寻雪莫名心疼，他再也呆不下去。
　　心想，只要解了封印，他的眼睛应该也会没事了吧。
　　沉吟了许。
　　“淩……澌，这段时间，你呆在阿陌身边，可好？”
　　宿寻雪的目光移向旁边的一直安静看着他们两个的淩澌。
　　被突然点到名字，她愣了下，一瞬回神。
　　“嗯，好；……那，你呢？”
　　“我去找解封印的图纹，阿陌的灵力不恢复，估计他的眼睛也好不了，所以，这事不能拖，越快越好！”
　　淩澌认真的听着，点点头。
　　犹豫了许，又问。
　　“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师父的眼睛会突然之间看不到了，还失忆？”
　　“因为他伤到脑袋了，估计是伤了记忆跟视觉经脉才会如此；因为他额间的封印，拒绝一切来自外来灵力，我亦没办法替他治疗，所以，你有时间带他去看看医术好的大夫，看能不能治。”
　　既然成了‘普通人’，那就按普通人的方法试试吧。
　　“好！我知道的。”
　　淩澌肯定点头。
　　宿寻雪随即伸手一翻，烟雾一散，挂他腰间的玉佩就躺在了他手心，递了淩澌面前。
　　“嗯，这个是我的随身玉佩，千品会簪居的人认识，需要银两，拿这个去取便是！”
　　淩澌双手接过，亦点头。
　　交待后，他起了身，犹豫了许，又道。
　　“……你开馆子的事，暂时缓缓吧，等阿陌好了，你再去？”
　　“嗯，我知道的，馆子开不开，没关系，他也是我师父，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宿寻雪看着她，点头。
　　“我先走了。”
　　说罢，看了眼白陌，后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也不等她反应。
　　看着宿寻雪消失的地方，淩澌出了会神。
　　“他走了？”
　　白陌问了句，拉回她的神思。
　　淩澌点点头。
　　“嗯。”
　　她回神，看了眼白陌手中把玩的空茶杯。
　　“师父，你还喝水吗？我给你倒。”
　　他摇头。
　　“不用！你去看……丫儿他们，有需要帮忙的么，你去帮她们吧。”
　　“啊，哦，好的。”
　　淩澌对于白陌的举动挺意外的。
　　亦应着就去了厨房。
　　等淩澌走后，他自己伸手在桌上摸索着去找茶壶，并不习惯的给自己倒了杯。
　　虽不习惯，倒也没将茶水撒出来。
　　若是有灵力，他不需要眼睛也一样可以不需要这样摸索吧，奈何自己灵力也被封印了。
　　……既已如此，他也只得习惯，至少在没有灵力、失明的这段时间必须如此。
　　淩澌去帮忙后，白陌倒也挺安分的，乖乖的坐桌边等着她们做的餐点……
　　戾狱城。
　　巍峨的山峰林立，刀削鬼斧，周围阴阴沉沉的雾气缭绕，死寂一般的惊悚，水缸般大的黑色狱鸦到处都是，偶尔啼鸣，响彻云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
　　然而，一巨峰上的各建筑，却格外的豪华古典，殿内更是琉璃靓丽，奢华惊艳。
　　一主殿内，绝镜正懒散的靠躺在椅榻上，一只手捏着个酒杯，失神的闲荡着里面的酒。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只见他忽的回神，手上的动作顿住，神经紧绷，沉眸盯了殿中央。
　　他的目光刚落殿中央，便见殿中央蓦地蓝色光芒闪了闪，一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殿中央。
　　来人身着天青色鎏金纹华缎，一身肃穆高贵。
　　一头银发长及腰下，半高绾的发髻，绾着银质的深蓝宝石发冠，文雅沉稳。
　　藏不住的盛世英美容颜，透过他沉稳文雅的气质，再加上别有的一点书卷气，有一种莫名令人着迷的魅惑。
　　僵愣的绝镜吞了口口水，被他的气质所魅惑。
　　他见过这样类似的气质，只一次，就是那白陌的恩人，冷潇夜淩，没想，这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气质。
　　他兀自坐了起来，紧皱眉头。
　　“你是谁？”
　　虽然这个人让人欣赏，但毅然让人感觉危险。
　　且能无声无息突破重重障碍直接来到他大殿的人，可见非一般。
　　来人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经常握笔的手。
　　“哦，我忘记了，自己平常出来的少，你不认识，也属正常了，不怪你。”
　　他说着缓然抬起头来。
　　“魔王座下左护使，弦月，可听说过？”
　　斯文的语气，如白陌般有着儒雅的气息，到底是摸笔的文臣，带着的是书卷的气息。
　　闻言，绝镜心莫名一紧，心里忌讳。
　　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这恶魔，虽是斯文的谋士，做事却是杀伐果断的，不懂何为怜悯恻隐之心的那种，做事只按规矩办事，不带任何人情情愫。
　　策略筹谋，亦是堪称奇才，是魔王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虽说是文臣，但身手这一块，绝不输恶魔界的正式武者。
　　或许与当今魔王一对一，魔王也讨好不到哪去吧。
　　不过，他这人低调，每每都是书生的斯文调子，他之深浅，谁也摸不透。
　　平常也很少参与战斗类，或出行办事，但一出去办事，必定雷厉风行，世人皆知。
　　“左护使今日亲自光临本座殿上，所为何事？”
　　绝镜没有了见白陌时的轻浮神情，一本正经谨慎的盯着弦月，问的规矩客气。
　　看来，对他，还是忌讳的。
　　弦月无拘的在殿中走了几步，后又盯着他，打量了几眼。
　　“……绝镜，你可知道，你已经大难临头了吗？在你封印白陌灵力的那一刻起。”
　　认真低语了句，这话说的无澜，却听得绝镜心一窒，去放酒杯的手顿了下，一紧，酒杯直接化烟消失在了他手上。
　　这事他怎么知道了，消息还是这样的快。
　　他顿了顿。
　　“此话，怎么说？……还是说，你，想替白陌报仇？”
　　或许，其他人说杀他，他倒真不害怕，毕竟他是鬼绝，难以杀死，只是，若是眼前的恶魔想杀他，那他就真的得上心了。
　　弦月并不急着回答他，他左右看了眼，闲悠的走到一椅子上坐了下来，腿一翘，一边优雅的整理着衣衫。
　　“放心，我不杀你，相反，我是来救你的……”
　　“至于谁要杀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听明白了！”
　　“……魔王想要白陌死，才唆使你去，而你，为了好玩，找魔王要了特殊的封印灵力的术法，才答应了他，这就是为什么白陌没死，只是灵力被封印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你让白陌受了种种伤害，我都不杀你的原因！”
　　“白陌需要你的血解除封印，但，这也是你为什么处于危机的关键，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弦月悠悠的道着，对于白陌受的种种，以及他们所做的种种，他都清楚，也挺沉得住气的。
　　“知道，所以你才为何会想着保护本座，而不杀本座的原因，而魔王，他会为了不让白陌解除封印，必定会除了本座！”
　　话都说这份上了，绝镜自然清楚。
　　接这活时，他早就知道魔王总有一天会如此，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不听魔王的话，没有直接杀了白陌。
　　“想来，你在做这事之前，就明白了吧？”
　　“……至于魔王为何要杀白陌，我就不说了，你我都清楚！”
　　弦月静然的盯着对面的绝镜，看他神情，虽然知道后果，但做了后，还是忌讳的。
　　看弦月的神情这么平静，绝镜倒有几丝意外。
　　把白陌弄成那样了，他倒挺沉得住气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绝镜悠然的一摊手。
　　“所以，你要怎么保护本座了？”
　　他也挺想试试的，魔王座下的红人来守护他这个鬼绝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