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童话》林苓

26、第 26 章

　　林嘉媛到公司找张经理谈话，要提拔他当副总，张经理受宠若惊又倍感荣幸，然后欣然接受。

　　那天娴老师介绍的人，林嘉媛也见了，叫茉莉，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女生，没太多工作经历，林嘉媛把莉莉转给张经理去安排，自己就算还了娴老师的人情了。

　　安排妥当后，她极少去公司，真的就这样当了全职太太，一门心思调养身体，又买了许多育儿书来读。

　　阿菊进屋来时，她正半躺在窗边的休闲椅上看育儿书，阿菊轻喊一声“嘉媛姐”，笑嘻嘻走过来。

　　林嘉媛将书扣在肚子上，欠起身子转头看她，见她端着透明的水果盘，里头装了些水果。

　　“阿菊，听说你请假去陪你妈妈治病了，阿姨出院了么？”

　　“嗯出院了，我妈让我谢谢少夫人您，她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向您道谢—对了，这个家里新鲜摘来水果，我拿上来给您尝尝。”

　　“不用那么客气，出院了就好，“林嘉媛笑笑，看向她手里的水果，“这是什么水果？我还真没吃过。”

　　“这叫嘉应果，“阿菊说着将水果放在休闲椅旁的小圆几上，又挪了挪小圆几的，方便林嘉媛够得到。

　　林嘉媛拿一颗瞧了瞧说“看起来像葡萄。”吃了一个，酸甜可口，倒是合她胃口，她不自觉多吃几个。

　　这时又进来一女佣，双手端着餐盘，盘里搁一碗，碗里是黑褐色的中药，女佣边走过来边说：“少夫人，药煎好了。”
　　林嘉媛抬头看她：“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女佣将药碗搁下，把攥在手里里的一小瓶东西一并搁下，说这是太太叫拿来的，是太太的一位朋友在国外带回来保健品，听说是助孕的。

　　林嘉媛心想，太太倒是对这事很上心，她一面感激，一面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感。

　　中药的药方也是孙映秋介绍的老中医开的，那天老中医到陆公馆来，给林嘉媛把脉，仔细把了半天，说她体虚宫寒，需要较长时间来调理，于是开了一堆珍贵药材，隔日就差人送到陆公馆来。

　　林嘉媛按嘱咐喝了大半个月了，但感觉身体并无显著的不同。现在一闻那药味，就觉得反胃，。感觉要坚持不下去了。

　　那女佣走后，阿菊去把药端过来，一边好奇地问：“嘉媛姐，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要喝中药啊？”

　　林嘉媛看着黑乎乎的一大碗说：“没不舒服，就是调理身体。”
　　她万分艰苦地喝下中药，气也不敢喘一口，喝完了才大喘一口气，转头赶紧拿一颗嘉应果送进嘴里。

　　阿菊见状，立刻去倒一杯清水过来递给林嘉媛：“嘉媛姐，喝点水嘛？”

　　林嘉媛喝水的时候，阿菊又说：“我小时也特别怕喝中药，但每次喝完中药，我妈都会给我一颗糖，然后为了吃糖，我就觉得喝中药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这话突然就勾起隐秘埋在林嘉媛心底的一处伤疤，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她发高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想喝水，但叫了半天也没人理，而刘丽蓝当时就在客厅哄她八岁的儿子吃饭。

　　电话忽然响起。
　　林嘉媛回过神来，起身去拿手机，见是林嘉铭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不太想接，想想还是决定接。
　　阿菊见她要谈电话，悄悄地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姐，你有空吗？”林嘉铭说道。

　　这声“姐”叫得林嘉媛心一沉，做了二十多年姐弟，他向来是连名带姓地呼喝她，哪曾正经叫过她一声姐，甚至有一次闹矛盾，他脱口而出：“你就是爸妈捡回来的野种！”

　　那一刻，林嘉媛几乎要相信这是个事实，不然哪有父母偏心成那种的？但她没去求证，糊糊涂涂地就过去了。

　　“有事吗？”她没态度冷漠。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有什么可见的？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姐你这话说的，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知道你说跟家里断绝关系，可那是你跟爸妈的事，我又没掺和那事是吧？”
　　“到底有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吗？”
　　“没有，都说了就是想看看你。”

　　林嘉媛沉默半晌，回了句“没时间”就挂了电话，后面无论林嘉铭再怎么打，她都不接，任由电话去响。

　　她坐到钢琴前，试图弹琴让自己恢复好心情，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思虑良久，她在给林嘉铭发去消息，约定在塔斯小馆，明天上午十点见。

　　那头的林嘉铭本已放弃了约见的念头，收到消息兴奋得一激灵，连忙回复：知道了姐，我一定准时到。

　　第二天，林嘉铭提早很多到的。
　　他忐忑地等着，手指急躁地敲着桌面，把想说的话在心里一遍遍复盘。

　　林嘉媛想的没错，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前不久为哄回女朋友，花了大价钱买奢侈品，钱是从网上贷款的。

　　他也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欠的钱利滚利，竟然滚成了他不可能还得起的巨债。

　　林嘉铭第四次伸脖子张望时，林嘉媛出现了，她穿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衣服，手里拿的包也是名牌，林嘉铭太认识那牌子了，他就最给女朋友买了那个品牌的东西才欠下巨债的。

　　林嘉媛戴了副茶色墨镜，进来坐下也没将墨镜摘下来的打算，她眼睛躲在墨镜后面，淡漠地瞧着对面的人：“现在人见着了，有事说事吧。”

　　林嘉铭陪着笑，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姐你现在很不一样啊，看上去自信多了，有钱果然就是不一样啊……那个我姐夫他对你好吗？”

　　她随口敷衍：“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嘉铭打算说正事了，“那个我遇上点事，想跟你借点钱。”
　　“多少？”林嘉媛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在来之前她已经在心里定了个额度。

　　林嘉铭摊开一个手掌：“五十万。”
　　林嘉媛惊讶：“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借了网贷，其实才借了几万块钱，谁知道才没多久就要还这么多……”

　　突然想起给过刘丽蓝一百万的事，说：“你怎么不找家里要？”
　　“家里哪还有钱，你给的那钱都拿去买房子了，我们都住进去有一阵子了，在凤雅筑。”

　　“行，那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会给你五十万。”
　　“不，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现在天天被催债，他们的骚扰电话还打给爸妈，连表哥表妹他们都收到骚扰电话……”
　　话没说完，他手机收到转账提示，到账十万。

　　“我只能给你这么多。”林嘉媛转完账，收起手机，起身走掉。

　　等林嘉铭追出来，她已经回到车里，叫司机快开车走。
　　她摘下墨镜，回头看了眼，林嘉铭还站在路边，目光追着她的车。
　　还好戴了墨镜，不然狠不下心。

　　晚上与陆寻乔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跟陆寻乔说起这件事。
　　陆寻乔说：“我敢打赌，他还会找你，直到你给他为止。”

　　林嘉媛心烦地叹气，把头挨到他肩上：“那你的意思是不如直接给他？”
　　陆寻乔伸臂搂住她，手在她肩上摩挲：“能用钱解决的烦恼，何必为难自己。”

　　林嘉媛抬起头，苦恼地看着他：“可是钱拿得太容易，万一以后他把我当提款机了怎么办？”

　　“跟他说下不为例，”陆寻乔想了想，“要真有下次，我来摆平。”

　　第二天，林嘉媛给林嘉铭转去四十万，并撂下绝情的狠话，这钱就当买断关系，以后别再联系了。
　　林嘉铭收了钱笑逐颜开，钱拿到手了，他才不在乎联系不联系的。

　　连感谢的消息也没一条。
　　林嘉媛反倒高兴，心想这下清净了。

　　她今天约了娴老师的课，这会站在一楼门廊等她，太阳直晒过来，她嫌热，便缩到墙跟边的绿植靠着墙站。

　　一会儿，见寻礼走出门，径直朝前走，似乎没发现她，她索性连招呼都懒得打。

　　寻礼走远了些，在大厅里摸鱼的两个女佣说起了是非。
　　一个说：“诶你知道三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另一个说：“那我怎么会知道。”
　　“跟你说哦，昨晚阿语去三少房里，好长时间才出来。”
　　“啊？阿语她……”
　　“嘘……她来了。”

　　林嘉媛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但想想陆寻乔当初是怎样荒唐的，她又觉得这种事在陆家也许是平常。

　　她抬眼去找寻礼的身影，一眼看到寻礼正和偶遇的娴老师在说着什么。

　　不久，娴老师笑着和寻礼道别，朝这边走过来，看到林嘉媛时，她似乎有些不自然。
　　“娴老师和寻礼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林嘉媛笑问。

　　娴老师笑说：“就刚刚认识的。”
　　林嘉媛笑笑，没再说什么。她带娴老师上楼时，有意多看几眼在场的女佣，她看到其中一个辩识较高的，猜想那应该就是阿语。

　　陆公馆的女佣数量多少，林嘉媛还真说不出确切的数字，她们都穿一样的制服，身高也差不多，平日不接触，便没去多留意谁是谁，除了阿菊。

　　进了五星级总统套房似的屋内，娴老师环顾一圈，满脸艳羡：“我真羡慕你啊，嫁入陆家这么顶级的豪门，这是多少女孩子挤破头想来的地方，不得不说，嘉媛你太幸运了。”

　　这话听起来，感觉有点酸溜溜的意味。
　　林嘉媛没多在意，走到钢琴旁，又回过头来：“那也比不上娴老师你，把自己经营成豪门才是真本事，你知不知道，徐宴都说娴老师不缺钱呢。”

　　娴老师谦虚两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节课，林嘉媛学了个新曲子，娴老师走后，她都没离开过琴凳，就一直忘我地练。
　　她太喜欢这一首了，恨不得立刻弹给陆寻乔听。

　　等晚上陆寻乔回来，听完她弹的曲子，陆寻乔由衷地说：“让你学琴果然没错，每天回来坐在这儿，闭上眼听一听你的琴声，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立刻就放松了。”

　　林嘉媛愉悦走过来，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她跪到沙发上，扳过陆寻乔的肩，顺手给他做按摩。

　　陆寻乔笑笑，没有答话，他转过身来。握她的手：“有个合作伙伴的酒店下个月试业，他邀我去那住两晚，听说地理位置很特别，在城北旅游区的梧桐山悬崖边上，那边空气环境很好，你有没有兴趣去走走？”

　　林嘉媛忽然想起他还没兑现事：“那我们巴黎之旅呢？”

　　“去巴黎总不能只去一两天，等我再安排安排。”
　　陆寻乔顿了顿，又说，“先陪我去崖上酒店？住个新鲜也好。”
　　林嘉媛点头：“你想去那我就陪你去吧。”
　　她忽然推他一把：“快去洗澡吧。”

　　陆寻去乔洗澡了。
　　林嘉媛拿了孙映秋送的助孕丸吞了一粒，又将瓶子收回原处，这时陆寻乔的手机响起，她拿来一看，心蓦地一沉。

　　是陈泽恩打来的语音通话，她没接，一会那头自己挂断，发了消息过来：寻乔，我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