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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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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渔舟眸光淡淡,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视线落在中间的北狄王身上,金色盔甲遮面,只露出两只黑洞洞深不可测的双眼。
“几日前,刘知府家眷在回宁州路上遇到山匪,所有侍卫全部殒命,若不是有人恰巧路过,只怕刘夫人母女早已命丧黄泉。”
陈渔舟的目光冰冷的看向北狄王身边已暗暗执起弓箭的人,“我说得对吗?刘知府?”
箭袋里摸箭的手顿住,被唤刘知府的人不可思议的望着对面临危不惧的陈渔舟,整个人愣在当场。
看着他的表情,陈渔舟心知猜对了,“那两个山匪是你派去的,目的是为了掩饰你的真实身份,杀人灭口,刘夫人母女无恙回到刘府,你怕引起怀疑不好再下手,又担心身份暴露,于是整日住在书房。”
“你竟让人调查宁州知府,你们大盛对自己的官员这般不信任吗?”说话之人语气凉薄,暗含讽刺。
“非也!”陈渔舟翘了翘嘴角,“五年前北狄进犯我朝边境,刘知府率军民共同抗击,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高义,令陈某佩服不已。
缘何五年之后,刘知府竟以宁州百姓为借口同意和谈?要说整个宁州谁人与北狄不共戴天,当属刘知府莫属。”
“你是何意?”“刘知府”皱眉不解。
“刘知府乃我朝洪庆二年的榜眼,可入翰林院,然而他却凑请外放,外放之地便是宁州,我派人查了刘知府幼时的户籍,才知晓他出生在宁州边境一村落,正是因为北狄连年进犯,七岁那年他父母皆死于北狄铁蹄之下,此后被益州舅父收养。
刘知府与北狄有杀父杀母之仇,怎可能轻易求和?”陈渔舟冰冷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如数九寒天呼啸而来的北风。
北狄王微微抬眼,深沉的目光从陈渔舟悲愤的脸上掠过,露出几分讥讽,“胡言乱语,你这吏部尚书是靠嘴皮子得来的吗?”
陈渔舟微微挑眉,“陈某自然比不过北狄官员善用这种李代桃僵狠毒的伎俩,我派人从刘府带来几封信件,时间分别是五年前的和这几日,陈某不才,书法上小有造诣,恰好发现其中细微差别。”
说及此处,陈渔舟瞥向“刘知府”右手小指,“除此之外,陈某发现刘知府这几日的信尾处皆有一些墨迹,似是小指不小心沾到。”
“刘知府”闻言,急忙抬起手,果然见到自己小指外侧有一些浅黑色的墨迹,面色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一脸怒色,“巧言令色,本官来此处前正巧写了封奏折,你这证据未免太牵强。”。
陈渔舟幽深的目光盯着那淡黑色墨迹,“刘知府恰巧与陈某对墨有同样的嗜好,喜欢在自己的墨中添加一些有香气之物,比如陈某添加松香,刘知府则添加白檀,是与不是,一闻便知。”
“刘知府”仰天长笑,目光狠辣,“是又如何?不是你又当如何?如今吾为刀俎,你为鱼肉,受死吧!”
话音未落,三箭齐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飞向陈渔舟面门。
陈渔舟坐在马上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悠然自得自面前画了个圈,三支利箭瞬间飞向身后包围自己的侍卫。
“啊!”几声惨叫,三名侍卫跌落马下,重伤不起。
北狄王面色不虞,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声朝身边说了几句北狄语。随即调转马头,扬起一片沙土。
“是!”身边人恭敬应下,“刘知府”怒火冲天,手中利箭不停朝着陈渔舟射去。
陈渔舟驾着马砍到几名侍卫后,冲出包围圈一边向营地的方向疾驰,一边不断变换身形,躲闪来自身后的箭雨。
然而箭雨无眼,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眼看着一只闪着寒光的箭尖即将没入陈渔舟的后心。
陈渔舟背后如长了眼睛,微微侧身,利箭擦着他的肩膀自身边呼啸而过。
只听“噗”一声,陈渔舟身下的马应声跪倒在地,欲将身上的人甩出去,陈渔舟见状飞身而起,一个翻滚后堪堪落地。
身后的马蹄声及“刘知府”幸灾乐祸的笑声越来越近,陈渔舟稳住身形,握紧手中软剑,准备正面迎敌。
又是一阵马蹄声。
“四爷——我来了!”
陈渔舟侧首抬眼,不远处,一人一骑绝尘而至,马上一身黑色戎装的青年眉眼飞扬,挂在马鞍上长枪随着震荡哗啦作响。
他身后是硕大的骄阳,将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之中,金光闪烁光芒万丈,仿佛他是下凡救苦救难的神仙,亦是点亮黑暗世间的那一抹光。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向陈渔舟伸过来,陈渔舟紧紧握住顺势跳到马上,将马上的人紧紧拥入怀中。留给“刘知府”和一众北狄士兵的是两道远去的身影和漫天的沙尘。
二人骑着马骑到距离营地不远处,陈渔舟将马勒住。
“四爷,咱们不回去吗?”谢小公子望着近在咫尺的营地疑惑出声。
陈渔舟冷峻的面容瞬间如春风和煦,紧紧抱着人,“你是爷的救星,如果没有你,爷的身上怕要多出几个窟窿~”
谢小公子噗嗤笑出声,“那不是要变成刺猬了~”
“爷若变成刺猬,也要时刻扎着你~”陈四爷用温热的唇和如火焰般的热情向谢小公子表达了内心的感谢。
陈渔舟带着谢小公子并未回营地,而是向营地相反的方向驶去。
“四爷,咱们这是去哪里?”谢小公子轻声询问。
“如今北狄已开始进攻宁州城,王庭空虚,咱们给他来个围魏救赵。”陈渔舟深邃的双眸透出两道精光。
“原来四爷早有安排!”谢小公子松了紧绷的身子,放心的靠在身后人的怀里,舒服的眯了眯眼。
北狄王在侍卫护送下驾马驶出罗布坡,来到一片水草丰盈的绿洲,他遥望宁州城的方向,嘴角翘起,父王的遗愿就要实现。
他幼时随父王潜入过宁州,见到宁州百姓住着明亮的木质房屋,吃着不含沙土的白米饭,心中极其羡慕,父王说没有人的命运生来就注定,宁州早晚是他们的,北狄的百姓迟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怀揣这个希冀,他在父王死后统一北狄各部,休养生息,筹谋多年,正是为了今日夺取宁州,以宁州为原点进军中原,一统天下。
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的北狄王丝毫没有注意这片绿洲早已被包围。
忽然,他听见一声嘹亮的号令,数不清的黑色身影自四面八方袭来。
北狄王还未回过神,便被身边两名侍卫架着飞身离地。
身后是一场激烈的厮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慌失措的惨叫,在身边不断响起。碧绿的草原上绽开一朵朵鲜红的花,混杂着被马蹄践踏的青草味,一股浓烈的腥味在空中不断蔓延。
直到北狄王被安全送出绿洲与附近一队北狄的侦察兵汇合,他才清醒过来,一双猩红的眸子不满血丝,面目狰狞。
“给我传令下去,所有部族全力攻打宁州,三日之内定要将宁州拿下,夺取之后,给我——屠城!”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方才的绿洲里,肖统领愤愤检查北狄士兵的尸体,“奶奶的,让那个北狄王给跑了~”
秦景荣微微一笑,“肖将军莫要恼怒,这是陈大人的意思,北狄王回去才会派出所有军队不遗余力攻打宁州,北狄王廷才会成一座空营。”
肖统领脸色稍缓,随即撇了撇嘴,“宁州城能守的住吗?那些西北军贪生怕死,还没打就想和谈。”
秦景荣狐狸眼露出一抹狡猾的亮光,“守不住也得守,北狄本就没打算和谈,如今北狄攻打宁州,顾川等人此时退了,那便是临阵脱逃,犯了军法。
他们本打着借陈大人去和谈让他背锅的算盘,可陈大人根本就没在和谈书上签字,自然没人给他们背锅,顾川不想打也得打。”
“哎~”肖统领幽幽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可怜宁州百姓,竟被他们视为草履,可恨我如今不在宁州城保护百姓。”
“肖将军莫急,陈大人说待北狄王逃走后,咱们便可全力进军北狄王庭,我前几日潜入北狄已找到王庭所在。”
“太好了!咱们一锅把那些蛮子的老巢给端了。”肖将军狠狠一拍大腿。
肖将军率领宁州守军在秦景荣的带领下顺利抵达北狄王庭,守卫极其薄弱,肖秦二人不费吹灰之力攻破王庭,将北狄皇室尽数抓获。
与此同时,陈渔舟谢晚霖与带兵埋伏在北狄回城必经之路的许成汇合。
“许大哥?”谢小公子一眼瞧见为首的许成,激动地跑过去。
“阿碗?”许成在此硝烟之地见到谢晚霖极其差异,“你为何在此处?”
谢小公子讪讪一笑,看了眼身后同样差异的陈四爷,一脸认真,“我现在是陈大人的侍从,负责保护陈大人。”
许成这才看见陈渔舟,慌忙行礼,“见过陈大人!”
陈渔舟颔首,淡淡问道,“北狄王庭的消息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