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结局》白露三盘

49、没来由的冲突

　　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宿舍里的灯都亮着，可是宿舍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她们三人的床铺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周围安静得出奇，甚至能隐约听到我书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我掀开被子爬下床，发现她们桌上的书都敞开着，悦宁桌上的茶杯还腾腾冒着热气，她们好像是遇到什么急事匆匆离开，什么也来不及收拾，甚至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她们都去哪了？现在几点了？我转过头去看桌上的闹钟，但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我愣愣地在宿舍中间站了会儿，开始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之处——太安静了。
　　这是学生宿舍，哪怕我们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廊上多少也该是有点声音的。可是现在周围安静地什么都听不到，好像只有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推开宿舍的门往走廊上瞧——刚探出头去就眼前一黑，随即应急灯很快亮起——原来是停电了。我略微松了口气，却又被身后突然传来的音乐声吓了一跳。
　　是我的手机在响。
　　我拍拍剧烈起伏的胸口，关上宿舍的门，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眼前依然是有些雾蒙蒙，只看得清最后最后四个数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我狐疑地按下接听键问道：“哪位？”
　　无人应答。我以为是对方没听到，又问了两遍，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
　　我认得这个声音：“江……江世廷？”
　　电话那头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身边的人突然消失时什么感觉？”
　　我只觉得心跳突然漏了两拍，这才恍然察觉到这一切的诡异之处，止不住声音微微的颤抖：“你把她们弄哪里去了？”
　　“你只担心她们？不担心林晖吗？”
　　电话那头是一阵低沉的笑声。
　　这个笑声犹如尖刺穿过我的耳膜，让我觉得头疼欲裂。我不假思索地扔下手机，快步跑出宿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林晖。
　　一跑出宿舍楼大门，我就看见江世廷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远远地盯着我笑；而林晖就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加快脚步向他们跑过去，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抓住了我，回过头就看见罗奕佳的脸。她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盯着我，死死地缠住我的手臂，语气微颤地问：“秀年在哪？”
　　江世廷冷冷的声音飘过来：“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郑瑶珍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浅浅的微笑温柔迷人。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轻轻拂动着她的脸颊。我周围的世界迅速旋转扭曲，聚集到她棕色的瞳仁之中，弥漫起一片无止境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黑暗中，林晖抬起眼，深黑的瞳仁被一缕阳光映得清浅透明——
　　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我往后退，往下沉，不远处林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我大声地喊了出来。但我的眼前没有林晖，也没有江世廷，只有我的书桌。
　　“怎么啦？怎么啦？”婷婷担忧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悦宁也从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原来只是梦。刚刚我只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宝儿突然跳起来惊叫一声：“我的妈呀！”
　　婷婷又被宝儿这声惊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叹道：又怎么啦？怎么一个个都一惊一乍的！被你们给吓死了都……”
　　宝儿也是在惊呼的时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两声才缓过劲来，断断续续地说：“林晖……把韩纪元……打了！”
　　婷婷吃了一惊：“什么？！”
　　我也是很震惊。
　　宝儿边看手机屏幕边说：“等会等会——我问问具体情况……我给韩纪元打个电话……”
　　悦宁已经快速凑到了宝儿身边，婷婷迅速走向自己的书桌拿手机：“我问问李卓……”
　　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只能站起身瞧着她们三人，等着她们提供更多的详情。我昨天见过林晖，听他说话的语气确实不太喜欢韩纪元，但他一直都不喜欢我根本没有在意，完全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打架……不对，我应该猜到的，上次在茶餐厅他们就差点打起来。
　　“没接电话。我问问别人……”宝儿皱眉略一思索又从在手机里翻找了另一个电话拨打。
　　婷婷拨通了李卓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就问道：“听说林晖把韩纪元打了？是不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卓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婷婷只是皱着眉头听着，还没讲上一分钟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我和悦宁都围了过去问道：”怎么样？“
　　婷婷皱着眉头说：“李卓也不太清楚，他没跟林晖在一块儿，就是听同学说刚刚下课的时候，林晖突然去教室里找到韩纪元，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两拳然后就走了，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还没找着。”
　　悦宁有点不敢相信：“林晖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人啊。”
　　这句话让我想起林晖曾经说过，他还小的时候在学校里带着低年级的小弟，看同学不顺眼就打架。
　　“他们两能有什么矛盾啊？”婷婷说着苦恼地叹口口气，然后她和悦宁就像被什么东西点了似的，很默契地转头看向我。
　　我有点惊讶地瞧着她们两人。她们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原因，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事。
　　悦宁瞧出了我有点心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犹豫了。这毕竟是韩纪元和林晖的私事，作为旁人不应该多说，但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们也都是担心林晖和韩纪元，我选择隐瞒好像也不太合适。
　　悦宁见我欲言又止，立即问道：“……因为你？”
　　我连连摇头，然后小声地说：“林晖和韩纪元家里算是认识的，他们两家人好像本来就有点矛盾。”
　　婷婷和悦宁满脸困惑地瞧着我，显然没有怎么听明白。
　　悦宁略一沉思又问：“他们俩谁跟你说的？”
　　我如实回答：“韩纪元。”
　　悦宁若有所思。
　　这时宝儿打完电话走过来跟我们说：“我刚问了他们同学，都说不知道有什么矛盾，林晖打了韩纪元之后就走了，韩纪元也没还手。现在两个人在哪都没人知道，就是这么个情况。”
　　悦宁问宝儿：“你知道韩纪元和林晖两家人是什么矛盾吗？”
　　“哈？”宝儿一脸困惑，“他们两家人有什么矛盾？”
　　悦宁看向我说：“姚真说他们两家人本来就有矛盾。”
　　宝儿越发困惑了，“有这种事？林晖和韩纪元不是不认识吗？”
　　悦宁、婷婷和宝儿带着同样的困惑表情都转向我。
　　我无言以对。韩纪元和林晖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天在建筑系教学楼前面，我没有跟她们提起过；第二次是在茶餐厅吵架，我依然没有跟她们提起过。所以她们三个人都还处在韩纪元和林晖并不认识的阶段，那现在我要从头开始说吗？
　　宝儿摆摆手转移了话题：“现在也不是讨论认不认识的时候。我听说他们系里老师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可能正在商量着怎么处理呢。”
　　婷婷想了想说：“他们系里老师都挺喜欢林晖的，应该不太会为难他的。”
　　悦宁瞧了我一眼说：“那不好说，打人可是大事情。林晖本来不是打算留在设计院工作吗？不知道会不会被影响？万一毕不了业怎么办？”
　　婷婷也瞧了我一眼然后语气轻松地说：“不至于不至于……”
　　宝儿想了想说：“我觉得如果韩纪元不追究，林晖再好好道个歉，他们系里老师应该不会为难林晖的。毕竟林晖还是优秀学生，卡着他不让毕业有什么好处？”
　　婷婷连连点头：“我觉得是……我觉得是……”
　　宝儿叹口气说：“就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俩在哪，谁谁都联系不上。”
　　我想了想说：“林晖会不会回公司了？”
　　她们三人同时看向我，脸上都是意外的表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婷婷小声说了句：“林晖实习上周就结束，应该不在公司。”
　　我愣了愣，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这件事她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但现在我是最后一个人。
　　悦宁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地说：“你说林晖会不会在郑瑶珍家？”
　　婷婷惊了下，但宝儿摇摇头说：“你上次不还说林晖没住在郑瑶珍家吗？”
　　悦宁的视线在我脸上转了转，语气平淡地回答：“今时不同往日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她们三人的手机都在她们手里，那就是我的了。
　　我走到桌子旁拿起来瞧了眼，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手机号码。想起之前那个陌生号码是江世廷，这会儿心里忽然有些慌张。虽然那个手机号我已经存储成XXX，但万一江世廷有两个手机……这么想着，我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婷婷疑惑地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我定了定心神，如果真是江世廷终究是躲不过的，视死如归一样的接通了电话，语速很快地问：“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略带犹豫的女声：“请问是姚真吗？”
　　不是江世廷。这个声音听着略微有点耳熟，但又着实想不起来会是谁。我心底深深地松了口气，语速也放缓下来，“我是，你是哪位？”
　　对方回答：“我……是郑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