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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月下花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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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若世事大都是这样的话,那么有心杀人则...…
则孽缘缠身?
皇城圈内,一户体面人家的院落之中,由此传出一声金属迸裂的脆响。
冷剑乍断,一道寒光错过女子的青丝,断剑紧临着她的脸庞飞出去,旋转几圈扎进地里。
洛凝愣怔 :那前来雇佣自己的人明明说过,墨家的少爷不会武功的。可是当自己乘着夜色跃入墨家院落时,弦月之下却赫然伫立一位佩剑的高挑男子,身上黑布虎纹的着装显然是军中的什么将领,马至悬崖不得不战,几招下来,对方手上老练娴熟的剑式全然不像一个久居书斋的少爷能有的。
手中长剑被对方反手一勾,瞬间脱手,落地铮铮,漾出一阵微弱的剑鸣。
男人的身影压了过来,洛凝向后退了一步,却撞上院内凉亭的亭柱。
难道他不是是家少爷墨卿之?可是他的样貌,同雇佣者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子的剑锋所指呢。”男人轻笑,满面的从容自得,似乎既不在意洛凝为何而来,亦不关心她前来做甚。对于他的话,洛凝不知是否要搭腔。她只想找条柳暗花明路好脱身,眼下自己手无寸铁,要是能从这人手里寻出破绽...…
“兄长,夜深露重,快些回来吧。”
屋内响起清澈的声音,传到院子里来,伴随一袭青衣的人影正要掀开门帘。眼见来人要看见这一幕,还未等洛凝心叫不好,黑衣男子大手一抬,有意袒护一般,把她按进了亭下的牧丹丛里。
花木自然不能完全掩住洛凝的身体,但夜深如墨,青衣少爷入院也并未提灯,很难察觉院中尚有第三人存在。
“我这就回去。太久没有回家,只想好好地看一看。”
“家中院落里赏月是最好的,可惜去年中秋兄长没能回来。”
洛凝滞在花丛里,连发梢沾上的花瓣也不敢伸手抹掉,生怕发出半点儿响动。一黑一青的衣摆离自己是如此之近,略有一缕微风便会将布料扫到眉头。她听着外面两人一言一语,终于缓过神来:
后来入院的青衣男子才是墨卿之。而自己就倒霉在没有被告知对方竟有一位兄长。
思绪飘忽间,墨卿之已被自己的兄长劝回屋去。牡丹丛被拨开,洛凝抬起脸,入目尽是墨家长子那胜券在握的浅笑。
洛凝知道自己今夜谁也杀不成。出来做刺客也有小一旬,类似的麻烦不是没遇过,但求此次也能有转机——出发到墨府之前自己还与同伴任渊洗手焚香,共祈武运昌隆呢。
“你是刺客?”男人弯下腰来与洛凝平视,语气悠然。
“你想如何? ”洛凝摆出 “要杀要例,悉听尊便”的态度,尽可能地令自己看上去无懈可击。
但她只是看见男人嘴角扬起更浓的快意来。
“大多无礼之徒都只在军中找上门来,你倒很聪明,居然能打听到我归家的消息。”男人顿了顿,一袭黑衣让他几乎融入夜色里,“你也很大胆。”
对于墨随之而言,常年征战沙场,餐风饮露,扎营安帐于黄土,没有高大城墙的庇护,自己又身为地位紧要的将领,各式的刺客他早己司空见惯,甚至乐在其中。只不过一位女子深夜老家府上来刺杀他,实属首一例,他很有兴趣——他以为洛凝是冲着自己来的。
因此他不打算把这女刺客交给官府。
“你叫什么名字?”
洛凝扭过脸,不肯回应。
“谁派你来的?"
墨随之饶有兴味。洛凝蜷坐花间,只督了他一眼,唇齿轻动,脱口冷淡:“你应该知道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刺客肯轻易回答这几个问题。”
“是了。”墨随之轻笑一声,话锋一转,寒若冰霜,“你只需要一点助力——”
洛凝心下一紧,刚要拼死一搏,忽而墙头上幽幽飘来一句:“她叫洛凝。好听吗?”
玄瓦攀附着一人,正兴灾乐祸地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花前月下,若不是因为其中一位算是不速之徒,还真能说得上是相当有诗意的一幅画面。见墨随之寒冷如刀的目光投来,那人不但不知畏怯,反而伸手把脸上遮的黑布扯了下来。
洛凝在心里痛斥自己的同伴是个蠢货。
任渊的脸暴露在白厉厉的月光下,包括他脸上骇人的一道长疤,蜈蚣一般盘距横弋在脸上。他五官并不凶狠,可单凭这一条疤,就令无数女子惧而避之,好在已经共识了好几年的洛凝并不在乎他吓人的样貌。
洛凝知道任渊总愿给自己捣乱,可眼下绝非胡闹的时候。她向任渊摇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任渊并不肯注意洛凝的眼神,他轻跃下墙,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让她走吧,墨随之将军。”
任渊开口便是直白的要求。洛凝不知道自己的友人居然认识这位将军,而看起来,墨随之对任渊也并不陌生。他似乎是认真思索片刻,自说自话道:“也是,我不好把这姑娘直接军法处置,所以果然还是扭送官府,让他们的人处理为好。”
“洛凝都知错了,她可能只是走错了院墙啊。” 任渊说前扯着生硬的借口向亭子靠近过去,想却听见墨随之利剑出鞘的声音。洛凝看见寒光一闪之后,一颗玉佩系着红穗从眼间晃过,浓夜之中,那玉滑如月影,嫩如羊脂。
确实是将军玉。洛凝听说过弘昭王曾经赠送带兵对抗外疆天罗的将军一块美玉,以作告慰,玉系红穗,玉的背面雕刻麒麟纹。
看来这次误打误撞,确实是惹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