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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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双宜赶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之前回到学校，一颗心从躁动恢复至平静，她看到旁边空荡的座位，以及自己欲盖弥彰的在座位上放东西，一股无声的落寞，如同化不开的浓雾，深深地笼罩着她。
程双宜的心情实在是说不上多好，筵席终散，灯火阑珊，只剩她一个人的落寞。
没过一会儿，陶之晴坐在之前贺明洲的位置，成为了程双宜的新同桌。
“姓贺的终于滚了。”陶之晴把程双宜的东西先放在窗台上，带着喜悦地感慨。
程双宜“嗯”了一声，然后帮陶之晴收拾，却很难和陶之晴共情地喜悦。
她有些多情地想，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贺明洲的离开，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知道贺明洲会怎么想。
——送她回学校的车上，贺明洲没有再继续话那样多，除了程双宜下车时的那句“我先走了”“嗯”之外，他们没有再交流。
大抵，他们都能平静地面对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再见的分别吧？
学会藏起自己的情绪，学会面子上的粉饰太平。学会长大。
陶之晴撕开了一包湿巾，擦桌子，刚擦到抽屉，她“咦”了一声，紧接着，摸出来一张便利贴。
陶之晴先骂出声：“什么啊，贺明洲这什么素质，垃圾都留在这儿。”
程双宜无奈一笑，她伸手：“什么垃圾？给我吧，我帮你扔了。”
“谢谢宝！”陶之晴隔空啵了一口程双宜，然后把便利贴取出来，程双宜接过，大致瞄了一眼——
便利贴上，有贺明洲的字迹，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程双宜，后会有期”
一颗心骤然跳的极快。
程双宜攥着那张便利贴，忽然有些茫然，贺明洲离开以后，竟然还给她留言了。
然后是有一些小小的开心，原来贺明洲并非一声不吭的离开，还给她留言了。
贺明洲，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的，对她在意？
陶之晴见她不为所动，也凑过来，看到便利贴的字后立刻叫出来：“卧槽，贺明洲写的？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程双宜回过神，她下意识地收起那张便利贴，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继续收拾。”
陶之晴还在骂骂咧咧，因为是周日的晚自习，班里并不安静，大家都在小声说话或者讨论，因此，也没人特别注意她们两个。
程双宜浅浅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藏得很好，这么久了，连陶之晴都不知道，她其实悄悄喜欢着贺明洲。
看到这样的便利贴，她的心里是小小的开心。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她的小小的开心。
再次安定下来。
“嘭——”
刚安定下来没多久，忽然，一道亮光忽然划破外面的漆黑。
“快看外面！”班里不知道谁的声音叫了一句。
程双宜就挨着窗户，听到这句话，她立刻下意识地抬头往外看——
一簇簇灿烂、漂亮的烟花，依次绽放，宛若鲜花盛开，绚烂盛大。烟花虽然只有转瞬即逝的美，但却经久不衰。
一些同学已经按捺不住，凑到窗户边，甚至还想趴到外面的栏杆上看。
韩藤像摸做样的维持秩序：“大家不要闹啊，现在正上晚自习呢！”
但大家都正在兴头上，没人搭理他。
不过韩藤也不在意，因为他也想看烟花。高中生活枯燥，烟花这样美好、吸引人的景象，根本是高中生抵挡不住的诱惑。
“烟花还有字哎！”陶之晴也在看，拉着程双宜一起讨论。
程双宜“嗯”了一声，跟着讨论：“这是‘期’字吧？”
“对，还有‘会’字！不知道连起来是什么？！”陶之晴附和。
烟花的霎那美，永远是最吸引人的灿烂。烟花绽放过后，鎏金的字，在黑夜中也愈发显眼。有“会”“期”这样，每一个字并不是只出现一次，而是断断续续的，依次展现。
外面的楼层班级，无数学生已经颇为自觉地，跟着烟花一次次绽放显示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念。
——“后！”
——“会！”
——“有！”
——“期！”
……
字重复了许多个，但一共只有这四个字，随着烟花的轮放，依次展现在夜空中。程双宜也认得出，这是“后会有期”。
放烟花的人在说：“后会有期。”
学生们都兴奋起来，跟着烟花的绽放，一次次喊“后会有期”。教学楼嗡嗡作响，热热闹闹，是整个高三的狂欢与放纵。
这样的情景并不多见，他们都格外贪婪此刻的美好，宛如烟花般短暂的放松。
看清楚烟花的字样以后，程双宜摸到口袋里的便利贴，想到今天晚上贺明洲放的花灯祈愿，她垂了垂眼眸。
后会有期……是贺明洲么？
他是在对这座城市道别吗？
还是……在对某个特定的人道别？
程双宜坐回座位上，她看着陶之晴扒着窗户，和其他同学一起沸腾兴奋。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喜欢热闹，但一直被学习压抑着本性，难得随着烟花一起“炸”一次。
看到同学们的放松，程双宜也跟着轻笑一下，然后拿出那张便利贴。
在“程双宜，后会有期”的后面，她认真地，一笔一划的补出她要写的话。
“贺明洲，未来可期”。
他们的字，他们的名字，他们互相给对方写的话，写在同一张便利贴上。
“程双宜，后会有期”。
“贺明洲，未来可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同框”。只有他们两个的同框。
程双宜把这张便利贴，夹在她的《快乐王子》里。
《快乐王子》的整本书合上，塞在抽屉最里侧，和那个手办一起，仿佛藏起了她的整个17岁。
她所有的憧憬、幻想，都在这一天达到满足。
她的17岁，是没有遗憾的。
她在17岁这年，喜欢过最闪耀的男生，后来这男生离开，送给她最盛大的生日宴会，和最热闹的烟花。
烟花盛大绚烂，虽转瞬即逝，但经久不衰。
灯火阑珊处，筵席终散了，烟花在夜空绽放。
这是她，最好的17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知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