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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 1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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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后,年轻人向往着美好世界,以为南方寸土寸金,便像一群灰扑扑且极其天真的鸭子一样南下捞金去了。
人总是单纯到无药可救的蠢,做着光鲜靓丽的白日梦,给自己设想了美好未来,还以为一切会照着想象中的样子发展,好简单的。
开往南方的列车那么漫长,直到多年以后,故乡就成了回忆。
工厂那么多,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外地人,遍地是打工仔和打工妹,从踏进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些人会十几年二十几年如一日地为这里提供廉价劳动力。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霓虹灯闪啊闪,一切都好漂亮,又迷人又无情。
马路边站着几个年轻女孩,她们穿着劣质短裙,脸上化着夸张的妆容,不忘挂个讨好的笑容。
“你准备看一晚上鸡?”崔家勇坐在副驾驶上,指尖夹着的香烟快要烧到手指了,但他还在抽,力图不浪费这根烟。
飞车党也是有一定组织的,他们划分了各自的地盘,排异且内斗。
“我老豆要拿走我地盘,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哦。”
“他进监狱后,这里就给我了,他现在要回去,我就得去别的地方了。”崔家勇知道烟有到头的时候,东西永远都攥不住,“你留下还是回家?”
“我老家有很多的鱼塘,有大片的水稻,有成排的杉树,有灌溉稻田的小河……可我回不去了。”
酒吧今天很空,说得上名头的人都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搂着姑娘,清一色的大学生,比外面的鸡要上档次得多。
华国人自古就是团结,就连行凶作恶也要一起来,还会为其定个名号,比如九江堂。
“阿豹。”
“郑哥,二哥。”豹哥是和崔家勇一起进来的,昆子和崴子被拦在门外了。
崔正鹏站在郑仁身后,他一直都跟在老大身边,就连进监狱也是替郑仁教训一个私自金盆洗手的手下。
在酒吧里迷乱的音乐里,深蓝色的光线洒在衬衫半解的褚裟身上,他已经半醉,整个人挂在了一个精壮的男人身上,男人还为他点烟、续酒。
“面对世界我洒脱,一点不似太辛苦,但在漫漫长夜里,摘下面具便重因你……”
“好,唱得太好了。”九江堂的二把手吴旌跃鼓掌,身后的小弟也开始吹捧。
“刚才有点误会,让这靓仔喝了不少酒。”
“大哥让他喝,他就得喝。”
郑仁脸色变得有些差,但他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只觉得吴旌跃越来越过分了,叫他的人在这里耍酒疯,“我以为他是阿勇的人才会如此管束,没想到他之前是你的人。”
不久前,褚裟也被拦在门外了,而且被几个人轮流灌了酒,这是下马威。
他喝了一瓶洋酒后就醉了,现在正拉着人跳舞唱歌,一番折腾。
“我也没想到小裟会和阿勇一起来。”吴旌跃打量了一番崔家勇,“年轻人喜欢在一起玩,挺好的。”
“阿勇的儿子很能干,以后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郑仁六十多岁了,他一年前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感觉吴旌跃的权利越来越大后想提拔一些人用来压制一下吴旌跃的势头。
“我累了,就不打扰郑哥的雅兴了,先告辞了。”
“郑哥,再见。”那个陪褚裟跳舞的精壮男人扶着他鞠了一躬,然后跟着吴旌跃走了。
“郑哥,吴旌跃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好几次给您剃眼眉,让我替您去教训一下他吧?”
“阿鹏,坐。”
崔正鹏坐在了刚才吴旌跃的位置上,他给郑仁点烟,“郑哥,我有一件事想请您给发句话……”
“阿勇做得很好,不过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阿勇,你不会怪伯伯吧?”
“不会。”
“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个地方来经营,不会差太多。”
“谢谢郑哥。”
崔正鹏拿回来了原本的地盘,觉得自己还是郑哥的得力助手,整个人又精神了许多,他戳着儿子的头,“不懂得感恩的混蛋,我生旧叉烧都好过生你啦!”
“对,我系无父仔。”
“你再说一遍?”
崔家勇直接走人了,他知道郑仁给自己了什么店面,叫他做皮条客,以后老混蛋就会一边去店里白吃白喝白睡,一边当众提他那跟人跑了的妈。
“勇哥。”崴子和昆子一看老大出来了,立马推开拦着他们的人,跑到了崔家勇跟前问东问西。
“褚裟呢?”
“裟哥跟一伙人走了,我叫他都不理我。”
“那个没良心的,勇哥你对他多好啊,给他大头拿,他还就这么跟人走了,小白脸果然都靠不住。”
手指被人牵引走,搭上了一处肌肤,黏腻的汗水划过胸膛和臂膀……
褚裟甩开那只手,然后用获得自由的手按住了头,“含'堔点。”
吴旌跃抬眼看着褚裟的表情,待被对方按倒在床上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有些情'色的笑。
“二哥。”褚裟抱紧了吴旌跃,深深地叹息着,“你里头好热啊。”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还好。”褚裟想到了崔家勇,掀起床单盖住了吴旌跃的脸。
“啊——你今天很……啊,不行。”
已经是半夜了,风俗店正是营业的好时候。
崔家勇坐在门口的摩托车上,看着醉醺醺的客人带着女人离开,他戴上头盔,一路跟着车子。
出租车停了下来,客人揽着女人下了车,他付钱给司机,然后就要往自己的家走,结果被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抢走了包。
“哇扑领姨……”
摩托车上的崔家勇露出一个笑,他一直骑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把包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数了数里面的现金,把它们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骑着车子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包给丢了。
小楼是崔家勇和两个小弟租的地方,这里破旧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甚至不如他自己家,但为了躲开老混蛋崔正鹏,他只能回到这里。
可是……
屋里被人洗劫一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最关键的是,崔家勇攒的钱被偷走了。
“勇哥,要不我们报警吧?”
“痴线,我们是飞车党,都是别人报警抓我们,什么时候到我们报警了?再说了,就我们那些来历不明的钱,怎么跟警察解释?小偷没抓到,我们就先被关进去了。”昆子有些小市民的牙尖嘴利,逮到机会就要发挥一番。
“我知道是谁做的了。”崔家勇气的冲沙发撒气,“我就知道他不想让我好过!枉我拾下拾下以为他拿回自己地盘就消停了,去他妈的!”
“勇哥,消消气,我们去要回来。”
“别想了,他什么都不会给我的。”
凌晨,有人独自睡在床上,有人刚刚结束一场大战。
吴旌跃清理了身体,洗完澡后只穿着一条裤衩出来了,他走到沙发旁,给正在看足球赛的褚裟捏肩膀,“我还以为你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没想到还很厉害喔,搞得我腿都软了。”
“我发现做飞车党好辛苦,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说不让你骑摩托是为你好啊,你还跟我生气。你老母好歹毒,把自己的孩子都能卖了,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别提她了好不好?”褚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眉眼弯弯地拉着吴旌跃的手让其坐在自己怀里,“二哥,你是不是要扳倒那个老不死的?”
“你不要管这件事了,郑仁给了阿勇一家风俗店,那是我的地方,他说给就给了,你去找找阿勇的麻烦,回头我把店转给你。”
“好喔。”褚裟啃着指甲。
“别啃了,啃得好丑。”
褚裟忍住自己想把吴旌跃丢下去的冲动,他无奈地任由对方给自己剪指甲,“谢谢。”
“头发也长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剪刀来。”吴旌跃吹了吹修好的指甲。
“能不能别再打扮我了?你不嫌麻烦我还嫌烦呢。”
“我烦?”
吴旌跃拿着剪刀过来了,他一把抓住褚裟过长的头发,将剪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外面的那些人,十个里有九个被你上过了吧?你个无父仔,你老母把你卖给了我,你就是我的,天天给我戴绿帽子,真当我没脾气了?”
“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个痴线呢!”
“你系一条仆街!”
“二哥,我好想你,没你在的时候,我发现你就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做什么都不开心。如果你要杀了我,可以,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褚裟趁机拿走剪刀丢到了桌子上,他吻着吴旌跃的额头,“我也想管住自己,可是没有办法,有些事做起来容易,有些事就很难。”
“再有下次,我就叫人割了你。”
“还不如直接弄死我,那样省事多了,一了百了。”褚裟点了根烟抽,他跷起二郎腿看碟片,“我们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坐下一起看嘛,不要生气了。”
“不准喜欢上其他人,不然,就算我不舍得动你,也会杀了那个麻甩佬。”吴旌跃阴狠地盯着褚裟的眼睛。
空气安静了许久,死一般的寂静。
“好,过来一起看碟片。”褚裟藏在后腰的手直接关机了。
大门已经锁了,房租也结清了,三辆摩托车亮着灯停在门口。
“勇哥,我打不通裟哥的电话。”
“不用打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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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剃眼眉:令人当众出丑
无父仔:好吃懒做,有人养,没父教
哇扑领姨:粗口,卧槽你妈
拾下拾下:傻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