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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搅屎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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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龚淮安立即站在陆离那边,大有和华誉划清界限的气势,“是啊,如何证明你是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华誉皱起凶恶的粗眉,吼道,“我就是我,还要证明?”
“万一你是毒仙,我们也看不出来,是吧。”陆离冲龚淮安挑了下眼皮,试图把这个憨憨的龚将军拉拢到自己这边。
华誉懒得搭理陆离,愤愤不平地指着龚淮安,像个怨气十足的怨妇,“你连我都认不出?”
龚淮安沉吟了会儿,硬着头皮,“确实难以分辨。”
“你!”
华誉指着龚淮安正欲发难,陆离拍了下他伸出的胳膊,笑道,“人家和你又没奸情,凭啥认出你?”
堂堂华神医,眼下气急败坏地跺脚,他叉着腰,抡袖子要骂人。
不得不说,华誉生气起来,像极了拦路抢劫的匪徒,轮袖子干架的气势简直和土匪如出一辙。
龚淮安见他气得半死,赶紧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背,“罢了罢了,我们先回去告知大帅,再处置你。”
“……”
三人走到宫门前,正巧碰到东吴四人在太监引领下入宫,那位温柔乖巧的小公主,手捧着珐琅手炉,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踟躇晃荡地走着。
见她思绪沉沉,旁边三个使臣皆是摇头叹气。
陆离看到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欲哭无泪地咬着唇瓣,侧头对龚淮安嘀咕说,“看来,她打算和皇帝老头谈条件。”
龚淮安再愣头愣脑,也知道东吴处于劣势,必须壮士断腕答应元康帝提出的无理要求。
东吴小国,想在如此强大的南秦逼迫下得以保全,只有一味忍让,他们送出的不仅一个女子,而是这个女子带来的制丝手艺,对南秦来说,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
龚淮安不禁感叹,只有国家强大,才不会任人欺凌。
若非他们有边防铁骑,有坚不可摧的防线,如何与强大的北楚抗衡?北楚是四派神宗发家之地,可以说是神宗嫡系国家,妥妥的亲儿子。百年来,多少有志之士皆以效忠北楚为荣,他们国家谋士遍地,一个个忠贞有志,雄才伟略……
看到东吴使臣,又想到陛下削减边境支出,龚淮安的脸色极为难看,“有朝一日,我们会不会如东吴这般,苟延残喘,仰人鼻息?”
陆离一张妖娆的脸凑过去,半开玩笑说,“天塌下来有镇国公在。”
没等龚淮安反驳,华誉像炸了毛的狮子,怒气冲冲地指着陆离开骂,“你们这些京都人,把他蹂躏成这副德性,还不甘心?他那破身子,能折腾几年?”
华誉骂骂咧咧地吼了声,“他要是战死沙场,我看你们找谁去?!”
陆离连忙呸了三声,“也不嫌晦气!好好的咒他做什么?”
三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大声,安平不由得看过来,她认出陆离,向他行了个礼。
陆离他们不敢出声,回了礼,没打算深聊,岂料安平向他们仨走来,似乎有话攀谈。
他们理了理衣袍,面容沉肃地站立站好,像等待检阅的行伍,一个个昂头挺胸。
安平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略过,贝齿咬了下唇瓣,“镇……镇国公……没入宫么?”
提到沈恒之,陆离眯起眉眼,“公主找国公爷有事?”
“没……没有,”安平慌忙挥手,解释道,“我听闻神宗丰功伟绩,着实钦佩,想一睹镇国公真容。”
“不巧,他今日没来。”陆离审视着小姑娘的神情,弄不明白她这话是真是假。
安平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待我入宫……再见吧。”
陆离表面上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公主还这么年轻,真打算嫁给我父皇啊……哎,可惜可惜。”
引领使团入宫的老太监听到这话脸都白了,用力地咳嗽几声,用吃奶的劲提醒陆离。
宫里,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他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元康帝耳朵里,陆离却毫不在意地,“公主三思啊。”
她一副认命的神情,柳梢眉紧皱着,“一己之身换两国交好,安平心甘情愿。”
从她入南秦起,她就知道,她的命不由自己做主。
“小小年纪,青春正好,别学小老太太伤春悲秋,”陆离开启搅屎棍模式,叽里呱啦地劝导,“我若是你,手握东吴制丝术,大可和陛下谈条件,做什么非要嫁给他一个糟老头,公主,尚未正式落定,大有商榷机会。”
安平疑惑地蹙着眉,和太子说这么多既不能解决问题,他又不会真心帮她,完全是多费唇舌。
陆离又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吊儿郎当地信口胡诌,“说实话,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北楚皇子,他生得不错,一看便是体贴人,公主嫁给他,必定比嫁给我父皇好啊,日后说不定搭上北楚这条大船!”
安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南秦太子说的话,她惊讶地张了张嘴,话哽在嗓子眼,又化作一声叹息,“不劳太子费心。”
陆离凑过去,压低嗓音,“你就和我父皇说,若他不答应你的条件,你转头把制丝术告诉北楚皇子。”
安平无奈道,“南秦陛下必定会挥师向东……”
“你想多了,打不打得起还另说。”
龚淮安听陆离越说越离谱,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焦急地喊了声,“殿下!”
“得,话我说到这儿了,”陆离懒懒地回头,对二人说,“走走走,别挡着人家的路,”
使团四人皆是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离去,安平一咬牙一跺脚,“说这些……居心何在?”
陆离走远后,不禁坏笑起来。
龚淮安冷眼瞥向他,埋怨道,“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话很多?”
“一时兴起,”陆离摸了摸下巴,“看来是劝不住,鲜花注定归牛粪。”
“她真听了你的,将制丝术和北楚皇子做交易怎么办?”
龚淮安是个老实人,弄不明白京官间的弯弯绕绕,和陆离相处这么久一来,他发现太子殿下喜欢临时起意,信口雌黄,想到哪说哪,简直和沈恒之如出一辙,正经人哪儿猜得到他们想法。
龚淮安见陆离自信满满地一笑,“我让小公主去找北楚皇子做交易,她必定不敢,说不定以为我故意挖坑陷害。”
言罢,他叹了口气,“其实……我真是好心,不想她和萧……小姐姐一样……”
他急忙改了口风,怕隔墙有耳,不敢乱说。
“哪个姐姐?”龚淮安不识好歹地接了句,被陆离一个锋利如刀的眼神劝退,便缄默不语。
“她不去找北楚皇子也好,省得再生事端,那个北楚皇子,我打算再戏弄戏弄,”陆离扯开话题,似笑非笑地看向一脸懵懂的老龚,“京都的风波从未停歇,哪里是一茬接着一茬,根本是蜂拥而至。”
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们缕清思绪,这些事同时发生,暗藏汹涌,压根不给他们反应机会。
华誉闻言,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太子殿下打算拉拢国公爷?他是整个京都的漩涡中心,你和他靠得这么近,不怕卷进去?”
华誉问的问题,龚淮安问过沈恒之。
陆离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以为……我想借他巩固势力?”
两人几乎一致地摇了摇头。
龚淮安憋闷半晌,道,“倒像是垂涎美色。”
陆离掩面道,“不至于,我觉得他好玩,想跟着他,仅此而已。”
话不能说的太死,要说一半留一半。
“你不怕他拖累你?”龚淮安字字有力地提醒道,“只要在京都一日,京都的波云诡谲,他逃不掉。”
“有我在,任何风浪都不足为惧,”陆离虚虚地托着下巴,极尽邪魅地扬起唇角,“我才是最大的风浪。”
陆离指挥马车在京都南街停一会,“我去找个人,你们先回去,告诉沈恒之,今夜我在北郊外的林子等他。”
二人见陆离跳下马车,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龚淮安撂下幔帐,回头对华誉说,“京都处处是天罗地网,他去找谁?”
“不知道,但是……必定和国公爷有关。”
华誉眯了眯眼,突然调转话题,“华荣冒充我入府,府邸日后要严防死守,但凡看到我就给关起来。”
“把你自己关起来?”龚淮安觉着自己脑子不好使,华誉更是蠢钝,此刻白眼要掀翻眼皮,“他既已下了药,想必有一段日子不会来。”
“有道理啊。”华誉托腮沉思,“那该怎么办?”
“回去问大帅。”
二人说着说着回了国公府。
沈恒之听说此事后,抬起他的手臂,看了下腕骨处一道刀疤。
这对双生兄弟,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华誉跟着沈恒之征战沙场,身上有许多刀疤,华荣知道后,也伪造了不少伤痕,企图混淆视线。
唯独华誉手上有一道疤,年岁久远,痕迹已然淡去,需得仔细检查才看得出。
“你那个兄弟……受何人指使?”
毒仙不待见神医,二人斗争多年,从未听说过华荣投靠谁的门下,他往死里下毒,不过是为了挑战华誉的医术,可是,给沈恒之下春/药,又是为什么?
华誉摸不着头脑,“你觉着……背后是谁下的手?”
沈恒之躺在屋子里烤火,手在火盆上撩拨了下,头也不抬地断然说,“肯定是个女的。”
“男的也有要睡你的,比如太子。”龚淮安毫不迟疑地拆台。
“对了,废物人呢?”提到陆离,沈恒之没由得心烦意乱。
“哦,太子说去找个人,约你晚上去北郊林子相见。”
老龚说要,沈恒之蓦然抬眸,“眼下京都布满暗探,这个时候见她未免太危险。”
“大帅要见谁?”龚淮安讷讷地问了句。
沈恒之眯起清冷眸子,随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口说,“一个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