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空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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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左撕开裂缝强行介入陆迟的心魔幻境，刚一踏入，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愣了一下。
眼前的幻境像是混沌初开之时，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茫。
即便是他的幻境也有着混沌灵台的存在，他停在原地只觉得心口那处钝疼了一下。
幻境中一片荒芜，陆迟的气息化入其中却又遍寻不到，他只能寻个方向往前漫无目的的走。
幻境很大，一眼看不到边，陆迟面无表情的坐在唯一的一棵树的树下。整片幻境中除了荒芜便充斥着死气，这棵树是唯一的生机。
入了心魔的陆迟双眼空茫，只是看着远处发着愣，周身不时卷起一阵狂风，那是暴虐的妖气。
他像是一尊石像动也不动，最习惯的便是坐在这里看着，仿佛看了很久。封左找到陆迟时就看到他背对着坐在树下看着远处的一点，就像是以前在混沌灵台一样一动不动看着下界的一切。封左的神念一动，心猛跳了一下，堪堪压下的妄念疯狂的涌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在他体内造势，引得他头一阵剧痛。
“陆迟。”封左缓了片刻对着那背影喊了一声。
见陆迟没反应，他又喊了一声：“陆迟！”
一直背对着他的陆迟转过头看向他，眼睛眨了眨，桃花眼中一点点缀了光。他起身朝着封左走了过来，身上又重新洒满了生机，整个人恍若在此刻又是神采飞扬，不再是灰色的，与这荒芜的幻境成了两个极端，与那棵抽了嫩芽飞速生长的树靠近。
陆迟说：“封左。”
他认出来了，又是那一副对满世界都好奇的模样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迟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这里不是幻境吗？”
封左直接牵起他的手，边往前走：“嗯，我来带你出去。”
陆迟自进了这幻境就在那枯坐着，直到此刻听封左的话才知道他们之前无意间踏入了心魔幻境，若是不破除便会被迷惑其中再也出不去，直至被幻境同化。
闻言，陆迟古怪的看着他的心魔幻境，别说寻找出口，这里除了方才的树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有的只是暴虐之气，疯狂的想将他们卷入其中，容不得其他东西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心魔幻境吗？”他任由封左牵着他好奇的问：“你的幻境是什么样的？”
“跟你一样。”
陆迟摇头，他才不信，谁跟他一样无聊。
封左蹙着眉寻着出口，不由得有些出神。
方才那一幕像是在他心里扎根一样，封左本以为他将这小崽子带在身旁那么久，如今阴差阳错又在这下界人族中十余载，怎么也过得有滋有味。人族这般热闹，指不定倒是一切了结了倒不愿跟他回去。直到进了幻境方才发觉，无论是混沌神界的无趣亦或是人族的热闹都像是与他无关，陆迟还是一如最开始那样浑浑噩噩只剩空茫，满心的空荡荡不知道往哪里放。
就像他的那一缕总冒出来折腾他的妄念一样，上不上下不下愣是悬着在半空。
“没出口，没有尽头，我们该如何出去？”陆迟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了。
清醒过来的他本能的厌恶这样的世界。
听到陆迟的声音，封左脚步停了下来环顾四周，方才他撕开幻境的裂缝已经耗损了本源神力一时间无法强硬破开，“没有出口便撕开个出口。”
陆迟看着他等着他的指令，封左带着他又回到的树下，说：“这里是幻境薄弱处，只要从这里破开便是转机。”
陆迟点点头，他上前抬起手本能的用了蛮力想徒手将幻境撕开，见双手化成爪稍一用力就直接撕开一个一人进出的出口，他愣了一下，爪子又恢复回去，“这么容易吗？”
封左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想，陆迟这话要是被听到了只怕会送他一句大言不惭。
这里是陆迟的幻境，所有的一切都随他心念而动。
封左示意陆迟跨过，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这是你的幻境，困住你的同时也随着你心念而动，任你掌控，前提是你能够清醒将这掌握权抢回来。”
魔善蛊惑，通人心，善于利用七情六欲，亦是最懂人心薄弱，只要进了幻境便没有清醒的时候 这也是多数除妖师避开幻境的原因。只要是个人又如何没有六欲？此事便是佛修都无法完全做到去。
陆迟点点头，跨过那裂缝，随着封左身影的消失身后的裂缝随之消失。他最后透过裂缝往那片荒芜看了一眼，整片漫无边际的虚空没了陆迟的存在瞬间被暴虐之气席卷，什么都看不清。
“咦？”身后的陆迟惊呼，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转过头瞪大了眼颇为无辜：“不是都城，我们好像走错地方了。”
指望他一个不识路的人去识得路怕是笑话了。
封左倒是神色未变，“既来之则安之，往前去看看。”从出来起封左便知道他们这是又闯入了另一人的幻境了。
其他人的幻境想要出去可就没有他们那般容易，不可轻易破除，否则不止这幻境中的人会迷失其中，连同整个幻境也会跟着崩塌，连同他们也出不去。
整个都城都被布了幻境，那么多人都进了，有几个相邻倒也不奇怪。
——
两人一路沿着官道往前走，偶尔能够看到少数人经过，显得有些人气。
走了不久远远就瞧见一座古朴的城池，那是现在所未曾见过的地方。
饶是修行者，人族的寿命也不过几百岁，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岁月，陆迟与封左对视了一眼并未声张，只是混在排队的人群中入了城。
封左两人作为闯入别人幻境的不速之客，在入城的时候受到了幻境本能的阻拦，这阻拦显得温和并非强制将二人打出去，他们只动了点手脚便进了城。
这是唯一的城池，想要破除幻境的契机便在这里。
两人像众多入城的百姓一样寻了个客栈住了下来，要上楼时恰好遇到了刚下楼的邵禅，两人眉梢齐齐上扬，瞬间就明白这是谁的心魔。
幻境里的卲禅不像是他们所认识的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眼前的他一副少年打扮，脖子上挂着那串熟悉的佛珠，神采飞扬的跟在一个僧袍老者身后，眉目俊逸却又强行压着一抹稳重，克制住自己想出去玩的心：“师傅，明明经过这乔棠城便回到庙里了，那为什么还要在此过夜？”
师徒两像是与人群格格不入，老僧笑了一声：“我们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为师昨夜观天象卜了一卦，卦象不明，恰好就到了乔棠城便在此地歇一晚再走。为师觉得有些东西落了，我再解解这卦象。”
卲禅似懂非懂，只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是要跟着师傅的。
在他眼里，师傅只要起了卦便知万事，灾事亦可化解。
听到两人的话，陆迟此刻想起了自己在古籍史卷上曾见过寥寥几句带过的乔棠城一事。
乔棠城当初的惨烈只寥寥几句落在史卷中——乔棠城于天齐三百年间遭妖鬼相争屠尽满城，城中百姓无一生还，就此成了一座死城。
当初的古城池如今已经沦为死城，是众修行者都绕过的地方，也是妖物最喜欢去的地方，传说误入其中的修行者还差点被厉鬼撕了食之。
陆迟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如今的传闻，但有野史曾记载乔棠城之所以取做乔棠是因为第一任城主姓氏为乔，喜爱海棠，将这城池中种了大片的海棠花，由此才传了出去。”
本是极为和乐的一处城池却终落得如今无人敢靠近的地步，倒也令人唏嘘。
听到陆迟的话，封左神色微闪。
说来也巧，这乔棠城还是无名小城的时候他恰好来过一次。这满城的海棠花只是众多捉弄他的小戏码罢了，倒也不曾想过往后竟还能传出这样的传言，人族果然有趣。
陷入幻境中的卲禅显然不认识他们二人，只是跟在师傅身后团团转，忙东忙西全无那半吊子的模样。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整座城陷入了安静，只见得到月光洒在窗棂之上。
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封左这才惊觉今夜正是七月十五，阴气浓重，此地不知何时竟是积累了不少阴煞之气，不引来妖鬼便怪了。
“有异样？”陆迟倒了杯茶，与封左并肩站着。
经过幻境之后，陆迟对一切的感知更是灵敏，见封左站在窗前许久就知道不对劲，自己亦是感觉得到这里的气息很是舒服，那是本能的吸收，余下的便是烦躁。
与他们一样站在窗边的还有隔壁的师徒两人，老僧手上拿着几枚铜钱，又算了一卦，卦象上还是蒙着雾。他感觉到窗外的不对，当机立断对着卲禅说：“明日一早你便先离开，回庙里帮师傅将那个破损的卷轴拿过来。”
卲禅聪明得很，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是骗他的，死死的抿着唇，良久才道：“庙里没有卷轴！师傅别赶我走了，出什么事我帮你一起扛着。”
“此事你扛不起，听师傅的话，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城中。”老僧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要有大难发生了。”
老僧看着小徒弟的额头之上蒙着一层死气却又带着一丝的生机，忍不住用衣袖给他擦了擦，“是师傅误了你。”
他早该有所预料，但佛本慈悲，他即为佛修实在放不下这满城的百姓于灾难之下，只试图以一己之力寻求生机。
卲禅没动，只是坐在他的面前，抿着唇没吭声，他一旦撅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动。
老僧深知徒弟性子，见劝不动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无奈又欣慰。
乔棠城的大难从今夜浓重的阴气从地下窜起便已然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