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梦》中的“龙阳”现象》G小小之星

1、论《红楼梦》中的“龙阳”现象

　　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红楼梦》，近几日重读，不免注意到其中的一些龙阳现象，现述其一二与大家共赏。

　　第九回“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中有这么一段：“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的子弟，俗语说的好：‘一龙生九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宝、秦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因此二人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由此可见，宝玉和秦钟二人因为模样生得好，举止又温柔多情，竟然被一些下流小人怀疑关系暧昧，有龙阳之嫌。可事实到底如何呢？上一段中又有这么几句：“宝玉终是不安本分之人，竟一味的随心所欲，因此又发了癖性，又特向秦钟悄说道：‘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况又是同窗，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先是秦钟不肯，当不得宝玉不依，只叫他‘兄弟’，或叫他的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看看，宝玉都已经叫秦钟“鲸卿”了，古时称人的字一般都是长辈称呼晚辈的，何况宝玉还叫秦钟“兄弟”，这“兄弟”二字可就大有深意了。而秦钟呢，原本家贫，竟也“混着乱叫起来”，凭什么？可能是仗着与宝玉的关系不一般了吧？

　　第九回中还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样一段话：“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不免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来上学读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修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些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谁想这学内就有好几个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的，也不消多记。更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名姓，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号，一号‘香怜’，一号‘玉爱’。虽都有窃慕之意，将不利于孺子之心，只是都惧薛蟠的威势，不敢来沾惹。如今宝、秦二人一来，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绻缱羡慕，亦因知系薛蟠相知，故未敢轻举妄动。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与宝、秦。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发迹。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看看，香怜玉爱因为长得美，众人都起了色心了，连宝玉和秦钟“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绻缱羡慕”，也生了情意了。甚至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与宝、秦”。由此四个人开始“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竟然情意绵绵的谈起恋爱来了！更有甚者，后文提到薛蟠原来和金荣贾瑞是“好朋友”，也有一腿，自从有了香、玉二人，便弃了金荣贾瑞，更近日连香、玉亦见弃。足见薛蟠是个多么荒唐的家伙！这回也全是薛蟠一个人惹出来的龙阳风流债，却让金荣贾瑞二人因此嫉妒香、玉二人，引发了一场学堂风波。

　　关于薛蟠乱搞男女关系的，后书中还有，不过这次他踢了铁板了。看四十七回“呆霸王调情遭苦打冷郎君惧祸走他乡”说，柳湘莲“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却误认作优伶一类”。所以后文书中才有“薛蟠在那里乱嚷乱叫说：‘谁放了小柳儿走了！’柳湘莲听了，火星乱迸，恨不得一拳打死；复思酒后挥拳，又碍着赖尚荣的脸面，只得忍了又忍。薛蟠忽见他走出来，如得了珍宝，忙趔趄着上来一把拉住，笑道：‘我的兄弟，你往那里去了？’湘莲道：‘走走就来。’薛蟠笑道：‘好兄弟，你一去都没兴了，歹坐一坐，你就疼我了。凭你有什么要紧的事，交给哥，你只别忙，有你这个哥，你要做官发财都容易。’ 湘莲见他如此不堪，心中又恨又愧，早生一计，便拉他到避人之处，笑道：‘你真心和我好，假心和我好呢？’薛蟠听这话，喜的心痒难挠，乜斜着眼忙笑道：‘好兄弟，你怎么问起我这话来？我要是假心，立刻死在眼前！’湘莲道：‘既如此，这里不便。等坐一坐，我先走，你随后出来，跟到我下处，咱们索性喝一夜酒。我那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从没出门，你可连一个跟的人也不用带，到了那里，伏侍的人都是现成的。’薛蟠听如此说，喜得酒醒了一半，说：‘果然如此？’湘莲道：‘如何！人拿真心待你，你倒不信了！’薛蟠忙笑道：‘我又不是呆子，怎么有个不信的呢？既如此，我又不认得，你先去了，我在那里找你？’湘莲道：‘我这下处在北门外头，你可舍得家，城外住一夜去？’薛蟠笑道：‘有了你，我还要家作什么！’湘莲道：‘既如此，我在北门外头桥上等你。咱们席上且吃酒去。你看我走了之后你再走，他们就不留心了。’薛蟠听了，连忙答应。于是二人复又入席，饮了一回，那薛蟠难熬，只拿眼看湘莲，心内越想越乐，左一壶右一壶，并不用人让，自己便吃了又吃，不觉酒已八九分了。”看看，薛蟠无节操至此，活该被打！至于柳湘莲说的“我那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指的就是娈童，可见那时富贵人家养娈童已经非常常见了。

　　在《红楼梦》全书中，关于薛蟠搞“龙阳”的描写不少，其他的只有只字片语，不过也有。第二十一回中说“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你看看，男女不拘，荒淫无度！还提到贾琏“内惧娇妻，外惧娈宠”。由此可见，贾琏在外面肯定是养了不少“绝好的孩子”的。

　　宝玉这个人其实也有些龙阳倾向的，与香、玉二人的事暂且不谈，与蒋玉涵的事着实闹得沸沸扬扬，还因此挨了一顿好打。蒋玉涵就是唱小旦的，“妩媚温柔”，别号“琪官”，与北静王府，忠顺王府都有牵扯，后来从了良，娶了袭人。

　　其它各处的还有很多，不能一一尽述。不过那时的种种“龙阳”之事，都是在贫富不均权势压迫的条件下产生的，尤其是优伶，当真是人可狎玩，地位极其低下，与今日大家所喜欢的“耽美”并不同一含义，万万不可混为一谈。